张五带领着蒋安沅一行人从小路绕过了辽军的守卫,然后又从地下战道进了岱州城。
城内的情形远比蒋安沅想像得要糟糕。
冬风凛冽,白雪早已覆盖了城里的每个角落,昔日热闹繁华的街巷现在只剩下穿着破烂衣物的老人、孩童蜷缩着,他们都用着漠然的眼神打量着蒋安沅她们。
蒋安沅越走越觉得脚下像是拷着千金重的铁链一般,迈不开步子。
突然她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不禁一个踉跄,朝云、月云赶忙上前去扶,蒋安沅这才没有被绊倒。
她还未来得及回头看是什么东西绊住了她,就听见朝云惊声尖叫。
蒋安沅朝着下方看去,顿感心惊,双手不自觉地攥着两个丫鬟。
她踢到的竟是一个人的断臂,上面的血早已被冻住,成了红色的冰块。
“蒋二郎莫怕,只是个断臂而已。”张五脱口而出,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蒋安沅抬眼望去,雪地像这样没有被完全掩埋的残肢还有零星的几处,蒋安沅强忍着恶心,跟着他往前走。
“你们若是早来几天,就看不到这些了。”张五边走边说道。
朝云不解:“为何这么说?”
张五苦笑:“这可是肉啊,别提多抢手了。”
朝云还有些疑惑,但剩下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蒋安沅再也忍不住泛起的恶心,连忙到一边,想呕但却吐不出来,憋着难受极了。
“哎哟,实再对不住。”张五见她这样,有些不好意思,“俺这习惯了,顺嘴就说了出来,忘了蒋二郎没见过这些,实在是对不住。”
蒋安沅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来:“无事,是我自己的缘故,怪不得张五爷,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于是一行人又继续前行,张五一路都没敢再说话,生怕再吓到蒋安沅,直到将她们安置好后,才开口辞别。
就在他要走之时,杜娘子把他叫住了,问了他城中患病伤兵和百姓安置的位置,她本是存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思来的,现在救治伤员人手肯定不够,她耽搁不得。
张五得知她有这个想法,心中大喜:“杜娘子真是大善哪!咱们城里现在确实缺大夫,加上伤患又多,刘军医都快忙得起火了,若是杜娘子肯帮忙,那真真是太好了。”
杜娘子的医术张五是见识过的,有她在,且不说现在,日后打起仗来后方保障就多了几分。
杜娘子随即说道:“行了,马屁留着以后再拍,快带我去吧!”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张五知道杜娘子的脾气,也不在意,只傻笑道:“俺这就带杜娘子去。”
“姨母,我也去帮忙!”蒋安沅上前说道。
杜娘子见她苍白的脸,心疼道:“你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还要逞!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若有这份心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朝云、月云也跟着附和,蒋安沅拧不过杜娘子,只得留下。
张五给她们安排住的地方在内城,一般是将领住的地方,但这里够大,西面的院子都是空着的,正好和他们男人住的东院隔开。
朝云、月云简单把屋子收拾了一翻,铺好了床。虽说屋里的陈设简单了些,但是比起之前她们赶路时的条件要好上太多了。
蒋安沅站在窗边,想着今天在街上那饿殍遍地情景,心口突然就疼了起来,蒋安沅还只当是心里不舒服,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的心疾犯了。
朝云、月云赶紧把她扶到床榻上,喂她吃了两粒凝泉丹,半响她的脸色才回转过来。
吃完药后,蒋安沅觉得头晕,便躺着睡下了。
朝云见房间里没有火盆,怕她冷,便把斗篷盖在了被子上,又替她掖好了被子,听她呼吸平稳后才退出了屋子。
再说杜娘子,张五领着她去了城里的一座废弃的宅邸,原本是城中大户的住处,但几年前出了意外,这里便废弃了,之后就成了城中叫花子的容身之所,直到陆九昭守城后,让人把这里打扫了出来,供伤兵和百姓修养。
院子中间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摆了几口大铁锅,一些是拿来熬粥的,一些是用来熬药的。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站在熬药地铁锅前,一手不停地搅动锅里的汤药,一手时不时地往里放些药材。
张五朝他大喊:“刘军医!”
刘允诚听着声音知道是张五来了,也没回头,只道:“张大人回来了。”
张五又道:“这位是杜娘子,她可是京都城里有名的神医啊。”然后又对着杜茹英说道:“这是刘大夫,是我们的军医。”
刘允诚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去,见张五身后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随即便他们点了点头。
“在下刘允诚,见过杜娘子。”
杜茹英也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杜茹英。”
她虽说没见过这个刘大夫,但之前见过他给蒋安沅开的药方和配的药丸,所以她知道这个人在医术上有些道行。
然后便上前查看药锅里的药材,刘允诚上前想给她说这些药材,谁知杜茹英却不太领情,说道:“我自己会看,刘大夫忙自己的便是。”
刘允诚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便由着杜茹英翻看药材和查看伤患。
张五见二人相处得“挺好”,便兀自离开了。
陆九昭自林州回来后,但一直在加强周边巡防和加筑工事,每天都忙得几乎很晚才回到内城休息。
张五见陆九昭回来了,但同他说起蒋安沅和杜茹英出来了岱州的事。
陆九昭先是一愣,然后又对张五怒道:“我不是让你把她平安送到健康路找朱叔叔吗,你怎么把她带这来了?”
张五也是委屈:“是蒋姑娘硬要来的,俺拿她没办法。”
“她现在在哪?”
张五回道:“俺把她们都安置在了西院。”
陆九昭闻言,提腿便往西院走。
陆九昭到了西院,见蒋安沅的屋子点着灯,但门却是关着的,于是便停了脚步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随着脚步声慢慢靠近,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陆九昭和蒋安沅两人都愣了一下,瞳孔微微一颤。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凝目对视,目光交错。
良久,二人竟同时开了口。
“你……”
“你……”
二人又默了一会儿,却是陆九昭开了口:“你的脸色看着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上回在林州那大夫开的药都吃了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是不是路上又受了其它的伤?你等着,我去找刘允诚来给你瞧瞧。”
他没得蒋安沅反应,说完便要去找刘允诚,结果被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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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沅拉了回来。
“我没事!”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这些话,蒋安沅心中生起了一股暖意,“可能这两天赶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陆九昭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
听她说得中气十足,陆九昭才相信了她的话。
这时候蒋安沅才发现,她还拉着陆九昭的手腕,于是倏地松开了手。
但陆九昭却轻轻笑了一下,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
蒋安沅见他这等表情,不知为何,更不好意思了,于是只等岔开话头,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听张五说你来了,就来看看。”
蒋安沅带着笑:“那天你救了我,多谢!”
陆九昭立即回道:“应该我谢你才对,要不是你送粮食过来,只怕,”陆九昭眼底闪过一丝落幕,“只怕这一城的人都得去见阎王。”
蒋安沅抿了抿嘴:“其实这次……”
她正说着呢,朝云、月云两人走了过来。
一个端着饭食,一个捧着一个火盆。
朝云:“姑娘怎么和陆将军站在外面了?外面风大,还是进屋里说吧!”
于是陆九昭也跟着进了屋,在蒋安沅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你还没吃饭?”
蒋安沅:“我睡了会儿,才醒。”
陆九昭接过月云手中的托盘,然后一样一样地把碗碟摆在蒋安沅面前,说道:“你别看这些东西看着简单,但是吃着还不错,你尝尝看。”
以往两人见面都是你怼一言我嘲一句的,如今见他这般倒让蒋安沅有些不适应,于是问道:“你、你没事吧?”
陆九昭丝豪没听出来别的什么意思:“我没事啊!这天冷,凉得快,你趁热吃。”
蒋安沅尴尬地吃了一口,然后想接着之前的话说,但陆九昭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怎么样?吃得惯吗?”
蒋安沅点了点头。
陆九昭笑道:“那就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说完便拿起羹勺想给蒋安沅添些粥。
蒋安沅赶忙推辞,奈何已经粥已经在碗里了,蒋安沅没办法,只得吃完。
朝云、月云两个丫鬟在旁边站着,相互看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
蒋安沅在陆九昭的注视下,饭终于是吃完了,朝云、月云两人便把桌上的碟碗撤走。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烛火随夜风摇曳,温黄的光晕勾勒着两人的轮廓,墙壁上倒影成双,却映照不出两人时而交错的目光和心悸的呼吸。
似有万语千言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陆九昭轻声开口:“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哎、你等会儿,”蒋安沅叫住了他,“我还有事同你说。”
陆九昭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咧着嘴:“什么事?”
蒋安沅正色道:“其实这次能把粮草顺利送到,是因为有大皇子暗中帮忙。”
陆九昭闻言,也收起了散漫的笑:“大皇子?”
蒋安沅点点头:“没错!”
“那日我突然收到欣阳公主的邀约,请我到公主府去一趟,但和我见面的其实是大皇子。”
陆九昭静静地看着蒋安沅,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蒋安沅回忆起那天的事,同陆九昭徐徐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