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宵禁
    我醒过来的时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昏暗。飞船爆炸前的记忆犹如滚烫的热流,正在我的大脑中来回翻涌,但那张把我拖入梦魇的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昏昏沉沉地躺在一张金属轮床上,像个倒霉的醉汉,被人痛打了一顿之后扔到了这里自生自灭。说真的,我都要开始习惯这一切了。

    至少这一次,我没被人打烂半个脑袋。

    房间不仅闻起来糟糕,而且还局促得可怜,隐在黑暗中的天花板也低矮得像是随时可能当头压下来。这可不是幽闭恐惧症患者的福音,也绝对不是我的福音。我转了转眼珠子,在头痛欲裂中发觉身下这张床居然有束缚带,只是已经被扯开了,正死蛇似的疲软地耷拉在两侧。

    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

    继续躺在这个鬼地方可不会有什么偶然路过的王子来亲吻我,更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因此,等大脑和身体各就各位了,我就努力从硬邦邦的金属板上坐了起来,手脚发麻、喘着粗气。

    这里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牢房?地下室?考虑到这里阴气森森,所以很有可能是二者的结合。

    我眯起眼睛,扫视着这间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的屋子。

    当然,严格来讲也不算“什么”都没有。这张床边就有一个小小的仪器,上面有一块触摸屏。我挪动双脚踩在地上,忍着在肌肉里蹿腾的麻痒刺痛感,然后伸手碰了碰那块屏幕。几乎是立刻,那块黑色的屏幕就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蓝色荧光。那是一个备忘录或者便签的界面,上面只写着一个词:修女玛格丽塔之家。

    修女玛格丽塔。修道院?不太像。提供特殊服务的旅馆?鱼龙混杂的酒吧?

    我盯着这个词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戳了戳屏幕。但这除了让它多亮一会儿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界面已经锁死了,又或者这个小铁盒子只有这么一个功能。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条信息是用英语写下来的。我不想抱太大希望,可也许我没准儿还在地球上?关键是我怎么可能还在地球上呢?那一老一少两个家伙又在哪儿?

    不过这可不是眼下最要命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于是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在离开之前检查了一遍这个乏善可陈的屋子,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拳砸烂了重新变暗的显示屏和用途不明的仪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条向上延伸的楼梯,尽头处也是一道门。所以这确实是个地下室。

    开门的一瞬间,滚滚热浪就扑面而来,冲淡了那股阴冷潮湿的味道。地下室外面的空气十分新鲜,也十分干燥,简直像是纽约七八月份的样子。我放轻脚步走上楼梯,尽量不让鞋底发出太大的摩擦声。等从尽头处那道门钻出去之后,我就站在了一个看起来更适合当做鬼片布景的大楼里面。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绝对是晚上。明朗的月色正从一旁空洞的窗户里洒进来,照亮了一小块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那上头洒满了碎玻璃,大概是有人用石头从外面砸烂了窗户。我猜这里肯定荒废了有一阵子,所以玻璃才会被砸碎。调皮捣蛋的小鬼专爱干这个,不是吗?

    这里看起来不像什么值得探索的宝地。我开始朝着像是入口的地方走去。

    宽阔的房间里摆满了罩着塑料布的柜子,看起来像是库房。空气里有一股锯木屑和机油的味道,不过已经很淡了。我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扇铁门以及警察贴的封条,还有拉起来的黄色警戒线。犯罪现场,哈?看起来我最好翻窗出去,这样才更符合这个地方的气质。

    不过我并不是翻窗出去的,而是绕到了后面的车库,把卷闸门抬起了一截,然后匍匐着爬出去的。事后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因为翻窗的动静绝对会引起刚好路过外面的巡逻队的注意。

    如今,巡逻队已经遍布美国的全国各地。

    当然,那并不是我出去之后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外面的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并且空无一人。一开始我想会不会是因为现在正是凌晨,所以人们都回家睡觉了。但你只要在城市里住过就知道,哪怕是凌晨三点钟,街上也不可能一辆车都没有。

    而这里听不到任何喇叭声,或者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惹人心烦的霓虹灯全都没有亮起,整座城市沉浸在纯粹的夜色中。抬起头,你甚至能看清天上的星星。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星星的话。

    我沿着肮脏的街道走了几步,心想,不会是灭霸已经打了那个要命的响指,然后世界末日就到了吧?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虽然我并没有从中得到多少安慰。

    ——我看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公告,边缘处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纸上也布满污渍,但上面“宵禁”的字样绝不会错。至于上面的人像,就算我再失忆一百回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美国队长。

    史蒂夫。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他面无表情扣动扳机的样子,但我叫那副画面滚蛋了。我上前小心翼翼地撕下这张公告,然后快步走到一个摆满垃圾桶的角落里,展开纸张仔细读了起来。

    “别忘了宵禁!”那上面写着,都是大写字母,读起来让人头疼,“当地时间,晚上七点!为了地球,为了人类!我们需要你晚上呆在家里!”

    这行大字下面就是美国队长的画像,大概是从二战时期借来的概念图。我眯起眼睛去读画像下面的小字:

    全球安全理事会与纽约警方联合声明。违反宵禁,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颇为冰冷。我把公告折了几折塞进口袋,却意外地发现口袋里还塞着别的什么东西。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巡逻队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原地蹲下,暗自祈祷一旁垃圾桶能够把我挡住。

    当然,我是个二百磅的混蛋,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垃圾桶后面,那还不如指望猪长出翅膀飞上天。在那阵整齐得吓人的脚步声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谁?站住!”

    一声捂在面罩后的暴喝突然响起。我刚耸起背部准备一跃而起,就听到一连串更加杂乱的脚步声。一道黑影从巷子口的另一个方向窜了出来,夺路而逃。巡逻队的人立刻追了上去。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趁着这几秒钟的空档撑着一旁的墙壁爬上了这座三层楼高的建筑,然后在屋顶上趴了下来,尽可能地伏低身子。

    月色依旧。我能清楚地看到追过去的巡逻队,但却已经失去了那道黑影的踪迹。我还注意到那些巡逻队的家伙都穿着从头黑到脚的制服,还戴着头盔。

    有人觉得这像是九头蛇的制服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意识到了?

    巡逻队朝着另一个方向追过去了。我轻轻吐出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提前放进来的纸,然后展开。

    那是一张画,一张铅笔画。上面是悬崖和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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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正从峭壁滑落的我。圣诞节之后,我曾经想过把这张画找出来,但一直记不起自己把画塞到哪里去了,结果它现在自己出现了。

    看了一会儿之后,我默默把画塞回口袋,决定以后再去管它。我想要先找到修女玛格丽特之家。但在我爬起来之前,我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上有一条深红色伤疤,从掌心开始一路蜿蜒,没入T恤下面。我用手指碰了碰,感到凸起的部位比我指腹的温度明显要高得多。我一把掀起自己的T恤,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止是胳膊上,从那里一左一右的两道伤疤在胸口汇合,然后一路向下,仿佛一条迷你的丁字路,深入未知之地。

    我决定暂时不要去深究它究竟止于何处。看起来似乎有人把我剖开然后又缝上了,好像我是什么见鬼的填充玩具似的。我用力把衣服拉下来,然后爬起来,紧接着在转过身的时候差点被自己身后的人吓得尖叫出声。

    “身材不错。”那人冲我扬了扬眉,虽然我看不出他的眉毛是怎么在戴了头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活跃的,“你这么多肌肉是怎么保持的?需要每天做什么特别的运动吗?”

    我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盯着这个穿着一身红色紧身衣的怪人。

    “喔喔喔,别紧张,哥们儿。顺便一提,我可不是你要打的大boss。”那人继续说下去,“按照这个剧情发展,我充其量只是一个为你提供信息的NPC。我得告诉你这让我很不爽,所以我很可能会做点什么让你亲妈不爽。”

    “NPC?”我皱眉,“这是什么见鬼的游戏吗?”为什么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这是一本见鬼的小说,而且烂俗到家了。”他回答,然后叉腰抱怨起来,“通常情况下,电影或者漫画更容易展现我的魅力。你等着吧,我的第三部个人电影迟早会上映的,这次我要找那个暴露狂来客串。”

    “你是谁?”

    “姓死,名侍。”他伸出手。我想了想,和他握了握手,因为我不想让这家伙我觉得我怕他。虽然我能看出来他就是个疯子,极度危险的疯子。

    然后我说:“你刚才说能给我提供信息。”

    “修女玛格丽特酒吧。你要去那儿,问我就对了。”他看起来很得意。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个地方?”

    “我有特殊的信息来源。”他也压低声音,还拿手遮住嘴,仿佛这空荡荡的城市里会有谁听我们的墙角似的。

    我盯着他,心想这疯子一定是受范德梅尔的指示,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他:“范德梅尔在哪儿?”

    “这道题超纲了。你得给我点甜头我才肯替你作弊把答案弄到手。”他说着做了个下流的手势,并没被我的问题打个措手不及。这混蛋八成挺喜欢开玩笑的,不知道等我把他面罩下的眼睛打成熊猫眼,会不会让他改掉这个小爱好。

    我说:“那就告诉我修女玛格丽特酒吧在哪儿。”

    他看起来很遗憾,“真的?你不再考虑考虑了?我有一个非常火辣的女朋友,我们三个可以度过美妙而又刺激的一晚。我很确定她不介意你脸上的疤,她会觉得你很性感的。我们可以放着音响,你喜欢猫王还是披头士?”

    “免了,给我指个路就成,哥们儿。”

    “好吧,这是你的损失。”他说。然后他告诉我,酒吧就在三条街之外。

    那里,一个老朋友正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