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姜玉引这一次是真的吓得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手中的茶盏滑出,在桌面滚了一圈后,不负众望地顺着桌沿掉落,“啪”的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她这动静闹得不小,门外的敲门声遽然停了下来,来人似乎是在思考门内发生了何事。
姜玉引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来,揉着屁股:“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楚辞:“......”关于这个问题,她今晚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了。
这时,楚辞手腕上的玄冰锁突然亮了,镌刻的咒文上一点银光流走,行至末端时,还如同星辰般闪了闪,颇为可爱,像是在向她打招呼。
楚辞低头看了看,不觉莞尔:“哦,这回我知道来的是谁了,”她抬眸看向姜玉引,摇了摇手环,坦然道,“正是你的怀英师兄。”
“怀英师兄!”姜云引压着嗓子惊呼,这姑娘单纯到甚至没有听出楚辞的言语中的端倪。
楚辞抿了抿嘴,很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很好,像这样一惊一乍的情况,她今晚已经司空见惯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偏偏是他?”姜玉引慌张道:“难怪我刚才就觉得有人在偷听,他该不会听见我们的谈话了嘛?”
楚辞偏着头想了想,的确是有人在听,不过应该不是门外的人而是门里的人。
都说夜里三更鬼,四更贼,楚辞默然地看了眼已经开始在房间里手忙脚乱地寻找藏身之所的姜玉引,一时感慨万千。
她也是荣幸,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见证了蜃楼商家少主,名门朔方城弟子在她房内如此做贼心虚。
眼见着姜玉引就要走到衣柜前,楚辞非常有心良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去床上,卷进被褥里躲着,你怀英师兄一定发现不了。”
她虽不知道牧云藏身于何处,不过,据她推断,牧云一定不屑于往她的床榻上藏,所以姜玉引躲进床榻上定然是稳妥的。
见姜玉引乖乖听从建议,绕过屏风朝内走,楚辞才回过头,简单清理了一下地上的碎瓷和水渍,又重新备好茶盏,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其实,门外的敲门声,从姜玉引掉凳开始,就已经停下了,过了这么一会儿没动静,若是一般人楚辞定然会认为那人已经离开了,可是柳怀英吧.....他不是一般人。
门一打开,皎皎月光与熠熠烛火相融,一时间冷色与暖色交织共鸣。楚辞微微退开一步,既让月光肆意挥洒入室,也让烛火照亮安静等待的少年。
楚辞眼睛一弯,笑道:“久等了,快请进。”
柳怀英犹豫了一下,眸光掠过她未系革带,随意敞开的外衫。
楚辞见此,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随性的穿着,落在此人眼里那便是衣衫不整,有失斯文。
可她正这样想着,柳怀英已经收回了目光,并未多言,而是乖乖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楚辞将新备好的茶盏递给他,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此刻突然品出一种自己是烟柳巷备受追捧的花魁娘子的感觉——总是在夜间恩客不断。
柳怀英接过茶盏,但并未直接饮下,而是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
他道:“有一物需要给你。”
楚辞挑眉,一时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大晚上觉都不睡,巴巴给她送来。
只见柳怀英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玉瓶,递给楚辞。
楚辞愣了一下方伸手接过,上好的岫玉制成瓶身,玉质细腻莹润,瓶面还精心雕刻着几簇梨花。
或许是被揣在怀中,玉瓶在掌中尚有温热。
她打开玉瓶,便见其中光华流转,一颗玲珑剔透的灵丹盛于其中。
这绝不是普通丹药,楚辞怔了怔,随即讶然道:“这....是用灵力凝结出来的?”
柳怀英轻轻点头,“嗯”一声。
得了他的肯定,楚辞蓦然想起之前在船上,为什么总是不见柳怀英人影,为什么那日她去到他房中,他的态度莫名抗拒,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面色总是莫名苍白,原来他一直忙着用灵力结丹。
楚辞手握着玉瓶,各种情绪翻涌上来,她一时竟然有些恼火,将灵力从身体中提取出来炼化成丹药,这个过程劳心劳力又不讨好,甚至比直接给她输送灵力损耗还大。
更何况,她的伤口,那晚雨夜已经被突然到访的厍蛮给治愈了。
“你...”楚辞愤然抬头,几乎想要出言斥责他了,可是看着那双纯粹的黑眸,一时间心念陡转,欲言又止,罢了,这人又不知道她的伤好了。
她有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玉瓶,灵丹蕴彩含光,如琉璃般璀璨晶莹,赏心悦目,于是她心念又是一转,罢了,朔方城浩然灵气结成的丹,不要白不要。
她又抬眼看了看柳怀英的脸,人家本来就一身白,现在面色比衣服更加惨白,心中念头再是一转,罢了,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无论如何,切不可辜负。
于是她胸腔中那点子零星的怒火,立刻烟消云散了,她转愤为喜,笑意盈盈地看向他的眼睛,煞有介事地拱手道:“如此珍贵的灵丹,真是有劳柳兄了,多谢!”
她没有推拒,欣然接受,还在这个时候更换了称呼,不称“仙士”而是称“柳兄”,便是自然而然地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柳怀英闻言,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扫过楚辞手腕上的玄冰锁,“你已有数日不曾动用傀术,魔气的影响应当会渐渐散去,此灵丹日后或许会有用。”
楚辞见此,也低头去瞧那手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间竟觉得这手环看起来似乎没有初时那么黑了,
这时,柳怀英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
“还有一物,想请教...”他顿了顿,道“楚姑娘...”
“诶,且慢,你怎么也和温兄一样,”楚辞及时打断道,“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应当学学你的师弟师妹,叫我楚辞便好。”
可她说完,柳怀英却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双目微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双唇紧抿,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锯嘴葫芦,闷上加闷,两人就这样僵持好一会儿,最后楚辞败下阵来。
她心下叹气,算了,爱叫什么叫什么.
她开口打破沉默:“你方才想给我看什么?”
柳怀英这才将纸笺递给楚辞,正色道:“这是那日诛杀幻妖时,阵中符纸所示咒文。”
楚辞闻言,下意识就想怼回去,符篆咒文这种事情,你堂堂朔方城弟子来问请教我?
但是温热的玉瓶还握在手中,若有似无的暖流沿着指尖漫上心头,激得她又一次心念陡转,善解人意地想到,罢了,在此人眼中,自己必然是见多识广,本领一流的大人物,遇到如此费解的问题,前来虚心请教,那不是理所应当嘛。
是以她也从善如流地接过纸笺,细细打量。
纸笺上应是柳怀英凭借记忆拟写出来的符咒,故而所用并非朱砂黄纸而是用普通的纸墨。白纸黑字,其上咒文密布,形如乱麻,极为复杂,但临摹之人行笔流畅,未见洇墨痕迹。
楚辞心下感叹,可见那日法阵之中,柳怀英匆匆一瞥便将符文牢记心中,所以今日才能信手复写。
然而,这咒文委实叵测,她盯着那上面咒文看了许久,也只得摇摇头,坦诚道:“抱歉,这符咒我也看不出来写得是什么。”
朔方城弟子主修剑道与阵法,但并不精通符篆,而这也恰恰是楚辞的盲区。她虽对字形符文尚算敏感,但或许是制符之人刻意故弄玄虚以图掩人耳目,眼前的符文甚至连字形都辨不出来。
楚辞想了想,道:“不过就那晚的情形来看,这应当是某种驭妖的符篆。”
当夜,她虽未在阵前,但也发现了幻妖体内并无妖丹,没有妖丹但幻妖法力不减,出现这种情况,此幻妖必然是为人所用。只是驭妖之术同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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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见不得光,故而鲜有人通晓。
她凝眸沉思,那晚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中,幻妖在剑阵中形神俱灭,而法阵中心残留符纸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自燃,紧随其后的,便出现了水兽仓兕。
她喃喃道:“说不定,那制符之人驱使的,还不止一只妖物。”
等等,如果不止一只妖物的话。
楚辞豁然抬眼,恰好对上柳怀英的目光,此时此刻,二人都默契地有了一种推测。
楚辞眨眨眼,伸出两根手指,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将两种符文画在一张符纸上。”
柳怀英垂眸看着她,道:“虽不曾听闻,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楚辞再次端详手中的密密麻麻的咒文:“如果是两种驭妖符咒重叠在一起的话,那么其一定然是控制幻妖的,其二便应当是控制...”
回想起那晚破浪而出的九头怪物,柳怀英皱了皱眉接道:“仓兕。”
他话音刚落,正在此时,房间内便发出一声微妙的响动,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楚辞眼皮猛跳,转头循声望去,刚刚那个声音的位置,似乎是衣柜。
今晚来了好几拨人,怎么好巧不巧偏偏要在柳怀英来的时候发出动静?这人可没那么容易应付。
她回过头,果然看见柳怀英也在朝衣柜的方向观望。
楚辞连忙扯了个谎,将纸笺拍在桌上,故作惊讶道:“早听闻南境潮湿泥泞,四害猖獗,没想到,商府这高门大族也没能幸免于难啊。”
“方才柳兄敲门时,我便正好瞧见一只灰鼠从房梁下闪过。”
柳怀英却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眼睛,随后语出惊人:“是老鼠,不是壁虎?”
楚辞:“!!!”
她被柳怀英盯得头皮阵阵发麻,她今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扯谎扯得这么没有新意,林府院墙的壁虎,商府梁下的老鼠,不是五毒,就是四害,她总是将借口丢到这些不会人语的小畜生上。
但此时此刻,楚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是真的,那老鼠个头不小,我一时惊骇,甚至不慎弄翻了茶盏,所以方才迟迟没有给你开门。”
柳怀英:“......”
虽然是扯谎,但她还是很擅长从荒唐的谎言中为自己穿凿附会上一些合理性的。
柳怀英不答,只是端起早前放在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楚辞正要松口气,就见他放下茶盏的那一刻,拂袖之时正好掀起了一阵微风,那阵微风正好吹起了将桌上摹着符咒的纸笺,而那张纸笺正好落在了柜门处。
楚辞:“......”
门关着,窗关着,哪里能有这么会吹的风?!
楚辞只得大喊一声:“我去捡!”
但是,她一个没法使用灵力的人,哪里能有修士身形敏捷。只见眼前一道白影掠过,短短一息之间,楚辞才刚刚站起身,那抹颀长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柜门前。
可就在柳怀英即将手扶着柜门,弯腰捡起那张纸笺时,屏风后,床榻下又传来一阵不妙的响动。
楚辞:“!”她现在知道牧云躲在哪里了。
于是下一刻,平地起劲风,那纸笺“呼”的一下,宛如一只灵活的飞鸟,一眨眼间,又从衣柜前飘起来,绕过屏风,落到床榻边。
楚辞:“......”
同这么能飞得纸笺,能吹的风比起来,她扯得那些谎话,算什么算什么?!
楚辞又忙喊道:“这次我来!”
可是,她俨然又慢人一步,隔着镂空的屏风,楚辞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又闪现至床边。
无人就寝的床榻上,幔帐,被褥却凌乱不堪。
这一次,柳怀英连腰也没弯,装也不装了,手指轻轻一勾,地上的纸笺便乖乖回到了掌心。
“出来吧。”此言一出,牵一发而动全身,衣柜,床下,床上都发出一阵心虚地抖动。
而柳怀英仍优雅站立,淡然补充道:“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