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发表/黛冷砚青作品/禁止盗文]
裴守卿在她话音落下后脊背紧绷,祝胭手掌温热,柔夷伸过来搭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安抚着拍了拍。
裴守卿身体表现出的抗拒和不适应瞒不了人。分别多年,亲缘疏离崩塌,同宗同脉一丁点儿血缘细如蚕丝可怜拉扯着。
手背的暖意真实熨帖,裴守卿反握住她,放在脸旁轻轻蹭。
阿胭想让他去,他就去。
裴守卿坐姿依旧笔挺,人却慢慢放松下来,嘴角弯起可人的弧度。有阿胭在,他什么都不怕。
“好。”
“一会儿收拾行装,我们在外城旅店住上几日。院里的家禽,我托袁婶照看着。”
裴守真双手托着下巴,张了张嘴,想说兄长可以住在裴家。话到嘴边咽了回去,错开视线盯着挂在墙上半干的两串红辣椒犯愁,耷拉嘴角闷闷不乐。
兄长答应跟他回去已是万幸,裴家内部关系复杂,实在没必要在母亲病危时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祝胭点点头没意见,裴守卿心思细腻又擅长内务,他安排各种琐事向来妥帖。
裴守卿起身,原本前往卧房的脚步忽然停下。
“险些忘了这茬,我给阿胭呈碗酒酿来,糯米是三天前泡下的,这会儿应该出了酒,若是等我们回来再喝,口感变化失了新鲜。”
裴守卿转头看向幼弟:“要喝吗?”
“!”
裴守真欣喜,点头如捣蒜,立马站起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上兄长:“我帮兄长。”
独自做米酒酿挺容易失败,不是糯米没泡充分,就是蒸煮时间不够,再不然就是温度过高酒曲失了效。总归每一步都得小心着注意。失败过两次,裴守卿特意请教了卖酒曲的大娘。
“好香啊~”
裴守真小鼻子动了动,凑近搪瓷盖盆边缘用力嗅。
掀开密封的盖子,一阵更为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带着发酵的香甜直冲鼻翼。
成了。
裴守真自小养在家族,没切实参与农家琐事,对眼前软糯糯的米感到新鲜,他舀了一勺中央圆槽里溢满的酒水,送进口中品尝,眼神不由的亮了。
裴守卿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兀自取来三个碗。
两碗呈出后搭配些许去年晒干的桂花。一碗加了红枣枸杞另煮了会儿,出锅的时候碗沿上点缀两朵粉.嫩娇艳的桃花,正是踏春那日特意采集的。
裴守真福至心灵,老老实实端着桂花碗吃。不必说,桃花碗是特意端给嫂子的。
糖吃多了不好,裴守卿有意减少家中餐食里糖的含量。端给祝胭的酒酿没加糖,却能于口齿间尝出绵长的甘甜。
祝胭一连吃了三碗仍不过瘾,裴守卿吃到半途搁下筷子,宠溺的端着碗起身去呈。
裴守真嘴巴鼓囊囊,化身小仓鼠捂着嘴笑。他眼睛滴溜溜一转,悄悄瞄了祝胭一眼。
妖也没什么不好,话本子里人.妖相恋终得恩爱长久。兄长跟嫂子相处时笑容多、心情好,做着零碎的琐事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兄长不愿与家族过多牵连,对他的到来同样怀着排斥态度。或许兄长的本意,真的是留在小村庄里过平凡日子。
短短相处间,裴守真恍然明白,兄长跟这只大妖成婚,执意守护的不过是缺失在少年经历中,一个温暖的家。
瓷勺搅动汁水,嘴角下压,裴守真垂头,脸埋进碗里。
没待多久,裴守卿回屋收拾金银细软,打点好家中大小事宜,又不放心的转到灶房把米缸菜缸盖严实,确认毫无遗漏,解了马缰载着两人往城里出发。
路走的是白日来的乡道,绿树遮蔽,枝叶抽条。途径稻田,一汪汪小嫩芽过不久便可以移苗插秧。菜地中戴着浅黄草帽的农户三三两两浇水施肥。
马车过了村口,树愈多而林愈深,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树影,路旁低矮灌木丛生。
车辙印加重,一路蜿蜒宛若一尾黑蛇探进高大巍峨的城墙内,马车变成一个小黑点,由近及远消失于暗漆高.耸的城门之中。
-
丹桂城外城大大小小经营的旅店约莫十来家,大多两层高,下食上宿,吃食相对简单家常。而内城少有单独的小旅店,几座气派的大酒楼拔地而起,其中单独设有各式厢房,设施齐全专供达官贵胄吃喝玩乐。
马车进了城门,绕过几条普通的街巷,在新开张没多久的旅店停下。门前一根长竿将风帘高高挑起,其上书“久住东莱客栈”。
守在门前招揽客人的小二很有眼力见的牵过马匹,弯着腰招呼三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要一间清净些的上房。”
一间上房住一晚收一百二十文,裴守卿拦住幼弟,自怀中掏出钱袋,直接预付了一两银子。
小二喜笑颜开,布巾往肩上一搭,领着客人走向东西转角通往二楼的木楼梯处:“好嘞,客官这边请。”
旅店做南来北往四方生意,小二见得人多了心里自然有本谱。尽管走在前面的夫妻包袱简单、行装低调。可只要见到跟在后面的少年郎便不敢有一丝轻视。
他所穿衣料的材质千金一匹不提,单说领口云纹用的雕绣手法除了主城四大家族的嫡亲子弟,再没有其他身份能配得上。
一楼铺面摆放着四张实木方桌,一群洗去风沙尘土的异乡人围着吃饭。沿着楼梯往上,走廊左右两侧分别有五六间厢房,左边走廊的厢房靠近街市,右侧则邻水而居。
东字壹号房宽敞,一扇描摹春花秋月的诗画落地屏风把房间一分为二。架子床摆在近湖的一方,坠着珠串的银钩隆起月色秋罗帐幔,打开两步远的棱形轩窗随时一览阳春四五月的碧波美景。
屏风另一侧摆放着一方八角圆桌,小二机灵好客地沏上一壶丹桂花茶。又打开方格纹木窗,方便客人一睹楼下风貌。
还有间带门的小隔间作为盥洗之用,小二出去前带走了里面专门用来盛热水的空木桶。
“环境还算凑合。”
小二一走,裴守真不客气的率先坐下,他环顾四周,视线又回到兄长身上。他本意想让兄长住进内城,毕竟从外城出发到裴家还要半个时辰呢,每天一来一回多不方便。
可惜抗议了一路无果。他不满的哼哼,手上把玩起蓝花白底的敞口铃铛瓷杯。
“喝茶连个盖碗都没有。”
放下包袱,裴守卿自腰间取下水壶,掀开竹盖递到祝胭面前,祝胭坐在椅子上,就着他手喝了两口。
裴守卿体贴的站在她身后,身姿笔挺宛若青松,祝胭可以很放心的往后靠。
自决定去裴家,裴守卿情绪持续低沉,面上多了几分平日不曾有的冷凌,只在妻子依靠在自己身上时,抿起的嘴角才微微柔和些许。
细长睫毛不经意地一撩,低垂的眼眸掠过窗外。
旅店楼下徘徊了两个“影子”,四周屋檐暗处、树冠繁茂的大树下,约莫还遮蔽着四个着装近似平民百姓的“哨子”。
“影子”所穿的玄色靴子内侧嵌了块帝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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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云纹锦布,是裴家人,保护未来家主生命安全的。
“哨子”的打扮反而找不出什么规律,可能都是裴家人,亦或许是陆、罗、温、江四家用来盯梢的人。
相较于裴守卿的沉默,裴守真身为少年人更活泼。
他殷勤热络的为祝胭斟茶,清色茶汤缓缓注入素白瓷杯之中,热气缭绕间茶香宛若水波般四溢漾开。
“嫂子,你要是喜欢喝茶,回头我从家里拿些好茶过来,武山顶尖大红袍和绿林百年雪芽每样一盒怎么样?”
祝胭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毫不介意的吹去表面浮沫,嘴角扬起倒是没回答少年的话。
大家族若是只有一个独苗还好说,裴守卿既占了嫡又占了长字,此番回裴家情形如何尚且不明,大家族向来水深,利益盘根错节,总会有心系钱权的族老站出来,抓着家主的错处搅浑水。
位高者行事,向来难两全。
那么,若是兄长的存在威胁到了你如今的地位,你还能言笑晏晏毫无芥蒂的奉茶吗?
祝胭有私心,尽管天玄宗那边已有模糊的回应,但她不得不多留一手,若一招不行,她得为裴守卿多争取一层保命的身份,裴府家大业大,他未来的日子总好过许多。
水温正好入口,敞口的铃铛瓷杯遮住祝胭当下隐晦的神色,杯壁上利落收笔的蓝花枝叶显出几分和缓中不曾有的锋利来。
“你可以回去了。”
裴守卿坐在两人中间,催促人离开。
无论“哨子”是不是裴家安排的人,裴守真的身份先是裴家未来继承人,然后才是他的幼弟。裴家守护家主的“影子”来了,裴守真的确不该继续逗留。
端起的茶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裴守真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茶汤,独自散发怨气。
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兄长出言赶人。
烦死了烦死了!!!
为了坚持把兄长带走,也或许是表达自己的不满,裴守真眼珠一转,迅速扑过去一把抱住裴守卿大腿。
“兄长跟我一起回……”
裴守卿根本不惯着他,正准备一脚踹开,肌肉蓄力间,没想到祝胭开口了。
“你也去。”
兄弟二人齐齐望向她。一个皱眉不解,一个展眉欣喜。
阿胭今日怎么总将他往外推?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紧闭房门外小二的声音谨小慎微:“扰客官清净,有客登门。”
话音刚落,祝胭凤眸微眯。
得了里间应允,小二低着头为一行人开门。
为首的老人家鬓边染着银丝,眉毛浓密而周正,眼尾压着几道沟壑皱纹,身形佝偻步履却行得端方,来人正是裴府老管家。
“裴伯。”裴守真愣住,睁大眼睛朝他身后七八个壮汉看去,“父亲派您来抓我啊……”
老管家先向裴守真见了礼,复而视线低垂,身体转向裴守卿,自怀中取出藕紫色香囊呈上:“问大郎安,大夫人有请。”
裴守卿盯着香囊,拳头紧握出青筋。
是母亲的信物,母亲没有忘记他……
无需多言,裴守卿跟随众人下楼,他回望斜依在楼梯旁的祝胭,心中说不上彷徨更多些还是近乡情切更盛。
人群风一般来,又如风般离去。
祝胭收回视线,双眸凝起,苍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极重地压在安静等候在侧的小二。他低垂着头,阿谀姿态模仿得像,好似跟第一趟过来引路时别无二致。
“附在凡人身上算什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