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芙蓉出水颜似玉
    祝子鸢本就没打算让紫珞碧钏二人真贴身伺候着,更别说是沐浴更衣这等会让她暴露性别的亲近之事。

    “你们备完热水就退下去休息吧,无须服侍我。”

    “这……这怎么行呢,好歹让奴帮您……宽衣解带。”碧钏生怕服侍不周,结结巴巴赶忙道。

    祝子鸢粲然笑道:“我向来自理这些日常琐事,又一人清净惯了,你们留在这伺候我反倒不习惯。”

    祝子鸢待二名奴婢如待山上那些虔心香客般自然有礼,倒让紫珞和碧钏反有些不知所措,皆一愣一愣的。

    紫珞碧钏四眼相对,她们的这位主子好像当真没有一点架子,对下人十分宽和。

    二人因此更加仔细做事,将典宝署送来的官常服以及北轩王特地赏赐的宝物叠好放入竹柜之内,放好拭身用的捻巾,挂上晕香的寝衣后便退至门外。

    “我们就在隔壁耳房,大人需要奴婢唤一声便是。”紫珞欠礼道。

    祝子鸢点头:“好生歇息。”

    打发走二人,祝子鸢关好门窗,这才安心拔下黄梨簪,墨发顺柔如缎散下,瞬间尽皆垂落腰间。

    纤手缓缓褪去发旧的道袍,祝子鸢解开束胸的白色素带,圆润酥峰缓缓露出,如芙蓉出水,白嫩无瑕,如雪似玉。

    一圈圈缚束在胸间的压迫感总算逐渐消散大半,残留的另一半压迫感,则是来自那个人,只要她一日离不了这北轩王府,惴惴不安之感就会始终盘桓心头。

    天阙国男尊女卑,最是忌讳牝鸡司晨,女子不可为官,不可干政,王府亦是。

    日后她需如今日般,得日日束着身,谨言慎行,断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尤其是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北轩王,若她伪装男子之事一旦暴露,就会落个欺王之罪,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的她就像井边观瓶,悬悬欲坠,一不小心掉下去,骨肉都会摔成黄泥,还会牵连白云观。

    祝子鸢按揉着被裹得勒出红印子的胸口雪肤,长舒大气:“唉……”

    师父说过叹气易使福运消散,但她还是忍不住闷闷地叹了口气。

    祝子鸢匀称修长的雪藕秀腿跨进那加了蘅芜香的浴汤里,将整个身子没入水里,一日的疲惫仿佛也融进了温热里。

    升腾着薄汽的热水内,峰线袅娜起伏,体肤融香飘蕴,云颜胜似美玉,祝子鸢皓腕撑在木桶边缘,满头青丝微微后仰,看着晕黄的暖光出神。

    她回不了青城山,带不了甜点了,小以清会不会怪她食言呢?

    蓬丘子师父向来惜爱她,此刻会不会心急如焚担忧她在府上的境遇呢?

    还有以宁师兄,没有她轮值扫院,他岂不是每日都得打扫道观了?他定会累坏了吧。

    虽然江策已派人前去将府中之事告知蓬丘子,但各种思虑还是如新起的圈圈水晕萦绕在祝子星的心上。

    ……

    等那暖光逐渐弱化,已是晨熹投入竹阁,神光赫赫,盖过了铜灯光芒。

    祝子鸢向来起早,立于青松白鹤屏风之后,拧眉看着那比道袍来得更加紧身些的官服,只得重新将裹胸一缠一绕,施加力度拉紧素带,好将雪峰压成平川。

    等紫珞和碧钏进来服侍晨漱,祝子鸢早就换上了熏玉蕤香的新官服。

    一番梳洗打扮后张策亲从早已恭候在幽竹居外,祝子鸢带上乌纱帽,在亲从的带领下前往了工正所。

    王府护卫兵位于正门端礼门神道左方,而公正所、良医所、典宝署等王府机构则位于右方,各所署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半炷香后祝子鸢和高微到了公正所门廊旁,祝子鸢停下脚步,她虽对官职略知一二,但对里头具体大小事务确实一概不通。

    就在新官上任的祝子鸢心下忐忑的时候,里头传出了议论之声。

    “听说新上任的祝工正,原是道观里的一名道士,那道观里的道士成日炼经讲道,全凭一张嘴,能有几分真才实干?工正一职须得精绘工图,动手制模,唯有那巧手灵脑之人才能担任,他一介装神弄鬼道士之流岂能堪担此任?”

    说这话的人话里尖酸刻薄,与他声音一样细锐无比,此人又道:“这几日又正值京师内城外城坊市划分、重新规建的重要时候,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封了这么一个人前来担此大任。若是主持这项工程的是高副工正就好了,再说了,这工正也本该由咱们高副工正接任的。”

    “若是他是工匠世家出身,那我也服气,自愿以副工正一职协助他,可他大抵不过学了些民间不入流的手艺,也敢应下工正一职,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来。”听这话,回答的这人便是高副工正了。

    “可我觉得王爷定然不会一时兴起,随口提拔,想必是祝工正有艳艳经才,王爷才会任命出自道观的祝工正为工正所之首。”另外一个令人舒然的声音传出。

    江策亲从听得有些愤慨,低声对祝子鸢道:“祝工正,这几个宵小之辈在背后妄议您,便是无视王爷的决策,是否要我将此事禀报给江长史?”

    “不必,此事我自行斟酌解决。”祝子鸢听着那些刺耳的讽语,心平气和,她一下子“飞黄腾达”,遭人眼红非议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是祝子鸢虽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但她总得先在这王府正身立足,日后才好方便行事,若是连自己管理的工正所都处理不好,落了他人话柄,往后在府中行事只会事事受阻,更别说能顺利摆脱萧无衍全身而退了。

    祝子鸢对亲从侧耳低声道:“这名高副工正是何来历?”

    亲从为祝子鸢细细解释道:“高副工正,名高奋,是朝廷工部营缮清吏司里因病去世的高员外郎的次子,高副工正蒙其恩萌,任北轩王府副工正一职。王府工正调任之后,按理来说本应是这位资历较长的副工正接任。”

    “原来如此。”祝子鸢若有所思道,敢情她是一不小心抢了人家的官位了。

    祝子鸢眸光清辉流动,略微思索后,昂首振袍而入。

    藏青色官服随着祝子鸢正步生风,挟带上几分清正之气,她一入内,工正所内顿时鸦雀无声。官袍之上八品鹌鹑纹盘金刺绣补子昭示着祝子鸢的身份,官吏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眉宇淡然扫视了工正所内一众官吏后,祝子鸢落座主位。

    高奋一见祝子鸢娇皮嫩肉,白手纤细,哪像是那等亲手制过模具的能工巧匠,便想着铩铩这位新官的威风。

    高奋对方才阿谀奉承他的手下使了个颜色,那手下便呈上了一堆工图,高奋拱手道:“半月前王爷命我等改制弓弩,经过半月我等集思广益,绘制了这些新图,请新工正阅览,择优指点!”

    高奋并不知道祝子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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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自制的弓弩被北轩王看上了眼才任了工正,觉得祝子鸢无真才实学想必也看不懂这些,就算看得懂,他对自己的新图也十分自信,必能惊艳祝子鸢,因此十分自信开声。

    祝子鸢纤细的手指不急不慢,缓缓翻开审阅一张张图纸。

    祝子鸢这一看便是看了好几个时辰,等得高奋等人个个都巴巴结结,大眼瞪小眼互看着彼此,也不知这新工正是因为不懂装模做样拖延时间,还是当真在细细研究。

    “弓弩用以远程杀敌,超过一定距离威力便会下降,因此想要革新弓弩首要便是提升弓弩威力和瞬发速度。这些新图虽在原有的旧型弓弩上有所修改,但徒有花样,实质并未解决传统弓弩的弊处。”

    祝子鸢将其中两张工纸抽取而出,随后合拢其他工纸放置一旁。

    祝子鸢是实事求是而言,那些新图无非就是多增加了弓道,弓型变大变小,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创新之处。

    拿出两张工纸中的一张,祝子鸢指尖点道:“尤其是这张,弓柄太过繁琐完全不适用于行军打战不说,还欲在弓弩丝弦木料上花费工夫,想以名贵结实的材料作替以增加威力,这不过是铺张浪费罢了。”

    说完祝子鸢举起另外一张道:“这张里面所绘弓道分布间距十分合理,倒有可取之处,不知是哪位绘制。”

    “是下官所绘。”回话的是先前高奋等人讽刺祝子鸢,为祝子鸢辩驳一二的另一名副工正,方鹤。

    祝子鸢满意颔首,而祝子鸢并不知道的是,被她贬斥的工图正是高奋所绘。

    高奋见自己和手下的工图被否定的一无是处,怒从心生出言不逊道:“哼,工正说得轻巧,既然工正觉得我等绘制的都不行,那工正定是极有能耐,不若自己绘制工图出来,好让我们也领教一二。”

    “没错!”其他官吏也不服道。

    祝子鸢也不恼,当即就着案桌平铺白纸,手执细毫,落笔平稳,很快绘制了一张可以瞬发五箭的弓弩图纸,并将弩机新构造也描的一清二楚。

    将工图递与众人传阅后,原本心下不服的工吏也都觉得十分惊奇,纷纷讨论了起来。

    祝子鸢舒朗一笑道:“你们按照此图上面的比例标注制模,新弩一出威力如何,你们派人一试便知了。”

    “我等从未想过还能这般改造弩机,受教了。工正,这些是近日王府预备新建市坊工程,请工正过目。”方鹤赞道,将手头上的工程折子呈给祝子鸢审阅。

    高奋怏怏不快,心下仍是不满,但他也只能耐心等弓模出来再行打算,只要祝子鸢的弓弩虚有其表,他就有理由弹劾祝子鸢了。

    -

    连日来祝子鸢并未歇好,每日又在工正所处理整整一日事务才能放班休息,这天祝子鸢回到幽竹居,直接瘫坐在龙鳞竹椅上,揉着发酸的眉骨,连连叹气。

    碧钏紫珞见祝子鸢一副霜打焉茄子松松垮垮的疲态,赶忙给祝子鸢捶肩捏背。

    祝子鸢如释重负,喟叹一声:“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妹……好姐姐,简直救我老命了。”

    碧钏紫珞只当平易近人的祝子鸢在说笑,也没注意到祝子鸢差点说错了话,咯咯娇笑了起来。

    就在幽竹居一派欢声笑语的时候,常随姜青黎的一名婢女前来幽竹居传唤:“祝大人,王爷请您前去长春殿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