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超跑飞快驶过街道,留下遍地尾气和空中不耐烦的引擎声。
经过路口,李落河视线在后视镜里自己的嘴唇上停顿一瞬,随后沉默地移开。
这些天他控制自己不去回想订婚那日发生的事,本来有些成效,今天又被路泱一句话轻而易举勾起来。
他和陈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们更熟悉的存在了。
毕竟,他们曾经互相是对方最亲密的人。
伴随刺耳的刺啦声,超跑稳当停在餐厅门口。
钥匙交给迎上来的车童,李落河朝定好的包厢走。
尹济提前到了,见他进来,冲门外等待已久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
包厢里只有尹济一个人,李落河落座对面:“就你一个人?”
“黎阑过去了,我们吃个饭再去。”
出门时没吃饭,李落河现在也饿了,点头往后一靠,等着上菜。
包厢门很快被推开,好几个人鱼贯而入。
李落河放空思绪在想陈峙的事,没注意进来的是什么人。
直到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臂伸到眼前。
皮肤这么白的服务生?
李落河目光一顿,顺着那截手臂看向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
不对,不是服务生。
扫过男生干净姣好的面容和精心搭配过的妆发衣服,李落河无语看向面前已经笑作一团的尹济,刻薄开口:“你吃饭还是招.女票?”
“吃饭吃饭。”尹济笑得不行,招手,“快,把菜都给我们李少上上来。”
真正的服务生站在男生后面。
那男生把菜挨个从托盘摆到桌面上,动作规矩,摆完后乖巧站在李落河身边不动了。
“别站我身边。”李落河说。
男生顿时无措地望着尹济,尹济好心替他解围:“来,站中间来。”
他听话地站过去。
刚才招.女票那话是开玩笑。
熏得头晕的香水味飘走后,李落河问尹济:“你叫一小孩来做什么?”
说是小孩完全不夸张,李落河打量两眼过去,估计人才刚成年不久,或者更夸张点,甚至可能是个未成年。
尹济暧昧冲他眨眨眼:“给你找的,免得陈峙回国你又栽他身上。”
李落河和陈峙在一起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尹济是其中一个。
李落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尹济,没有任何反应。
“开玩笑开玩笑。”尹济一秒正经,问,“你看看这小孩怎么样,能不能去你们公司。”
虽然李落河现在没进东晟集团总部,但李老爷子让他自己借集团的名字开设了一家传媒公司,就当给孙子的历练,其实也是镀金。
尹济的意思是想让李落河看看能不能把人签进公司。
李落河重新正眼打量男生。
身形高挑,脸长得好,气质也挺干净,重点是那双眼睛单纯清澈,整个人可塑性很高,不论当模特还是演员都有可取价值。
“叫什么名字?”李落河问。
“尤希。”
“多大了?”
“上个月刚满十八。”
确实挺小,好在成年了。
李落河点点头,写了串电话号码给他:“给她打电话吧,回头公司会联系你签约。”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尤希受宠若惊地接过号码:“谢……谢谢李少。”
“……”李落河懒得纠正这个中二的称呼,摆摆手让他走。
出去后,包厢里剩下他们二人。
尹济亲自给他倒水,笑着问:“怎么样,是看我面子签的还是觉得这人真有前途?”
“各占一半。”李落河拿起筷子,“吃饭吧,吃完去找黎阑他们。”
“行嘞。”
尹济保持着笑意,动筷前打开手机,手指飞快给黎阑发了条短信:试探了下,我的建议是晚上不要叫陈峙。
不然他怕李落河会直接当场撕破脸。
为了庆祝李落河进入人生新阶段,黎阑特地包了整个场子。
刚进去,头顶“砰”地一声巨响炸开,无数亮片彩带纷纷扬扬洒落,糊了门口二人一整脸。
“呸呸呸!”尹济把嘴里不知道是彩带还是什么的吐出来,高声骂道,“姓黎的你脑子抽了啊!”
黎阑手里拿着刚放过的礼花炮,被他俩狼狈的模样逗乐:“你不知道躲着点啊。”
把头顶的东西拂掉,跨过一地狼藉,李落河无语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最后把两人一起骂:“神经病。”
黎阑冲身后打个响指。
一群人同时喊。
“——祝我们李大少爷订婚快乐!”
个个声音嘹亮,跟什么不正经专业组织似的。
李落河手指了他们一圈,坐到沙发上清理衣服上的彩带,尹济和黎阑跟着在他边上坐下。
“诶。”尹济凑近小声问黎阑,“你没叫陈峙吧?”
黎阑飞快瞥了眼李落河:“当然没有,我又不蠢。”
尹济放心了:“靠谱。”
当年那点事,尹济和黎阑是李落河身边知情最深的朋友,在有关于陈峙的事上,他们都小心翼翼,就怕触了李落河的雷区。
黎阑今晚把圈里关系好的人都叫来了,来的人基本上李落河都认识或者一起玩过,除了角落里那个。
圈里和李落河关系不错的女生本就少,这个更是没印象。
但偏偏从进门开始,那女生就一直盯着李落河,眼神幽幽怨怨,不高兴中夹杂着探究。
李落河刻意忽视大半晚上,最后没忍住问尹济和黎阑:“那女生,谁啊?”
闻言,黎阑看了眼角落里的女生,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名字。
女生接触到黎阑的目光,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嘴角往下撇。
尹济一眼认出来:“是许盈吧。”
听到名字李落河想起是谁了,圈子里某个朋友的妹妹,但他想不明白:“我跟她认识么,她怎么一直盯着我?”
“兴许以前某个晚宴上见过。”尹济说,“我也发现了,她一直在看你。”
黎阑立马不正经:“一直盯你干什么,别不是看上你了?那可不行啊。”
李落河不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着许盈再盯着他看,他就直接问看他做什么。
但很遗憾,似乎是知道自己目光太明显,之后许盈一直在看手机,没再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过他。
今晚众人都存了疯玩的意思,李落河不想扫兴,跟着喝了不少。
但晚上要回爷爷那,李落河控制着量,没有喝醉,只是头有点晕,思绪还是清明的。
黎阑比他们闹腾,一直抓着人玩酒桌游戏。
尹济玩了几把都输,骰子一扔下桌。
“行不行啊,有没有能跟我过上两把的,你们这也太菜了。”
“来来,喝。”
“开!”
李落河眯着眼睛看黎阑大喊大叫,周围富有节奏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五彩灯光时不时从他脸上掠过,空气充斥着某种香气,令人沉溺。
如此热闹、纸醉金迷的场景,李落河却从中触到一丝没有归属的空洞。
感到有些无趣,他闭上眼。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推开一个小缝,关门声被音乐声完全掩盖,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听见。
“七个六?开!我看看你什么数这么敢喊……我草!”
黎阑余光不经意一瞥,随后直愣愣地瞪着门口。
尹济疑惑转头,差点也脱口而出一句我草。
听出异常,李落河皱着眉睁眼,看见了站在门前的陈峙。
包厢里有之前认识的人,见到陈峙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陈峙一一微笑应过,抬脚走到位置前,垂眼和李落河对视:“落落。”
尹济被这称呼惊得直接醒酒,疯狂示意还握着骰子的黎阑:等会动起手你拉一个我拉一个,知道吗!
黎阑放下骰盅,目光如炬:放心!
李落河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里,对这称呼没有反应,自下而上地和陈峙对视。
他处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尹济被他的沉默弄得提心吊胆。
灯光转了一圈,光束沿着既定轨迹滑动,即将扫到李落河脸上,照亮他被黑暗掩藏的表情。
但下一秒,李落河提前收回目光,结束了对视。
“你来干什么。”
“说好今晚要去拜访爷爷,路姨说跟你一起回去。”
李落河记得出门前路泱的叮嘱,他没去找人,人反倒来找他了。
挺好,省事。
一口饮尽最后半杯酒,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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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河站起来,冲尹济和黎阑说了句先走了,便大步离开了包厢。
随后陈峙冲屋内众人礼貌一笑,跟着离开。
“我草怎么办?”黎阑惊恐地低声问,“他们不会出门就干起来吧?要不要跟去看看。”
尹济思考后摇摇头:“应该不会,落河要不高兴就直接在这动手了。”
人已经走了,尹济看着包厢里的人,扬声问:“谁把地点告诉陈峙的?”
静了片刻,一个金发男生举起手,懵的:“我,怎么了?陈峙说他要来接李落河,问我知不知道地址,我就告诉他了……怎么了,不能说吗?”
黎阑:……何止不能说啊小可爱。
夜晚降温十几度,李落河出去就被夜风吹了个激灵,冷清醒了。
身后脚步不急不缓地跟着,听得出来离他很近。
共行一段离开会所后,李落河右转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陈峙在后面开口:“我开车来了。”
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门,李落河语气冷漠平直:“谁他妈稀罕你那破车。”
于是陈峙放弃自己的破车,上了银色超跑的豪华主驾。
钥匙被丢在中控台上,副驾驶的人已经扣好安全带,闭着眼睛拒绝交流。
陈峙称职地当起司机,调好空调温度,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车内一时无声。
舒缓音乐很快放完,播放器自动切了下一首,以至于熟悉的旋律响起时,二人都毫无准备,陈峙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头小幅度偏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看一眼歌名。
然而没等陈峙瞥一眼车载屏幕,李落河就猛然睁眼,伸手切掉音乐,直接关闭后台。
承载着回忆的音乐戛然而止。
车稳稳开在公路上,直到一个漫长的红绿灯,陈峙才看向右边的人。
李落河没再闭着眼睛,而是侧着身子在看窗外。车窗上他映出的眼神,有些空。
“落落。”陈峙喊。
“闭嘴。”李落河坐正身子,眼神重新有了焦距,“别这样叫我。”
陈峙问:“那怎么叫。”
“让你闭嘴。”李落河冷冷重复,“怎么,在国外没学过看人脸色,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
陈峙嘴唇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学过。但我如果是一个守规矩的人,那天就不会亲你,对吗?”
李落河瞳孔紧缩,猛地看向他。
红灯结束,陈峙踩动油门,车身平稳地被驱动向前。
车内气氛比之前还要沉重窒息。
嘴角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隐隐发痒,像蚂蚁爬过,令人难受又烦躁。李落河冰冷地盯着他的侧脸,一言不发。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一个人的变化可大可小。
说大,陈峙的容貌几近毫无变化,时间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笑时嘴角提起的弧度都和三年前李落河见过的一模一样。
说小,陈峙给他的感觉却和当初分离时有说不上来的天差地别。
但不论是何种变化,有没有变化,李落河都清楚,如今已经不是以前。
“停车。”李落河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靠边。”
陈峙没有回答,但听话地在一个安全的路段靠边停下,停稳的同时,他锁上了车门。
车是他的,李落河没有下车的想法,命令:“滚下去。”
陈峙:“路姨让我们一起回去。”
几个字像把火星甩进干柴,怒火猝不及防被噼啪点燃。
李落河甩开安全带,用力抓住陈峙衣领,强自压抑着出声:“听不懂话吗?让你滚,从我车上滚下去,听不听得明白。”
“明白。”陈峙说,“但我不。”
对李落河怒到极点的情绪,陈峙丝毫不感到害怕,也不退缩。面上笑意消失后,他表情显出几分认真,说的话模棱两可:“落落,我说过,我只会离开那一次。现在,我不可能放手。”
回忆总是遥远又清晰,脑海深处的往事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提起。
李落河死死盯着他,动作不知僵持了多久,瞳孔里滔天的怒火渐渐平息为波澜不惊的湖面,慢慢结出一层薄冰。
李落河松开手,冰冷且讥诮地开口:“陈峙,在我这,你还以为是以前吗?”
“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