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一言不发悄悄看了一眼玄昼的眼睛,那双引人注目的金色眼睛,已经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鹿蜀,天生胆小。”他到底还是怕的,面前的少女精致漂亮如雕塑,内里却是实打实的凶残掠食者,他可以在她的食谱里,也可以不在,全凭她心情。
玄昼无言以对。
眼前的青年男子眼神躲闪,整个人畏畏缩缩,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时时刻刻注意过往的行人,一旦靠近,他就忙不迭避开,生怕被碰到。
她几乎要以为方才他主动帮她,是她神志不清产生的幻觉了。
鹿蜀的胆小之名早已传遍了四海八荒,但她从未想过竟然会夸张到这种地步。
“那你为什么帮我?”
不愿与人靠近,接触,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主动帮她?
他小声道:“他骗你,骗人是不对的。”
玄昼微微一愣,他的眼睛干净清澈,浅棕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恍若一颗剔透的宝石。
鹿蜀,天生胆小,用现世的话来说,就是重度社恐,但极其执拗,心中有一杆秤,最见不得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林家主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玄昼脸上的讥讽太过明显,封遇玄第一次见她这副表情,识趣地闭嘴没有多问。
有必要的话她会主动告诉他的。
翌日,林之溪便带着一众林家弟子出发,所有人御剑飞行,路上时常有弟子灵力不稳从剑上掉落。
随行的玄机真人嫌恶地瞥了一眼他们下坠的身影,冷漠道:“不用管他们,不要耽搁。”
林之溪面露不忍,也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众人浑身一震,肌肉紧绷,惊惶地四处张望,脚下是万丈深渊,只要出一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林家本家弟子面不改色,看上去早已习惯,御剑依旧稳稳当当,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就是胆颤心惊的新人。
有人不服,指着封遇玄和玄昼叫道:“凭什么他们不用御剑?”
正躺在飞行法器上吃茶点的玄昼和封遇玄齐齐回头。
玄机真人顺着举报人的视线望去,就见被举报人慵懒地躺在法器上,手中握着的茶杯还氤氲着热气。
他瞅了瞅玄昼,再看看她旁边眨巴着眼睛,人畜无害的封遇玄。
谁让他们打不过这尊大佛,只能事事顺着。
不长眼的东西还敢当众提起。
他能怎么解释?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那人:“他们跟你们不一样,再废话就滚下去。”
那人面露不甘,又不敢反驳玄机真人,咽不下这口气,只能瞪着玄昼和封遇玄,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封遇玄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玄昼,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晒太阳,完全没把那人当回事。
封遇玄只能朝他和善微笑,没办法,谁让他家老祖宗厉害,让他也沾了光。
那人气得脸色涨红,在他眼里,封遇玄的笑容就是挑衅。
林之溪没想到玄机真人连解释都不给一个,他好奇盯着玄昼露出的半个后脑勺,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飞了三天两夜,众人脸色青白,眼下乌青,一看就没休息好。
林家弟子就不说了,他们自幼修行,能留下来的都是天赋极好的人,本身功力深厚,不眠不休御剑三天两夜依旧游刃有余。
作为同一批进入林家的新弟子,玄昼和封遇玄面色红润,睡眠充足,没有半分憔悴。
他们健康悠闲的姿态惹得众人眼红。
就连林家本家弟子都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他们只能御剑,这两个外人却能坐飞行法器?
玄机真人将他们的不满尽收眼底,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对此置若罔闻。
引起众怒就与他无关了。
玄机真人不解释、不参与的态度,封遇玄略一思索便知其用意。
原来这家伙没有表面上老实,背地里还想算计老祖宗啊。
他偷偷摸摸告黑状,玄昼毫不在意,她一巴掌拍在封遇玄的左肩:“很闲?不如练练御剑?”
封遇玄立刻闭嘴。
整整五天他们才到达第一座城池——安城。
从剑上下来踩到实地,众人喜极而泣,就差直接倒在地上睡上三天三夜了。
这一个月来,封遇玄被玄昼逼着看了很多书。
原本他只了解山海生物的表面,对它们特殊能力的具象化一无所知,现在他已经能将每一种生物的特性、外形、能力倒背如流。
好处就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座城池的不对劲。
他试探性地抬手伸像前方,空气中出现了透明的水波纹,眼前的城池都随着水波荡漾扭曲。
化虚为实,以假乱真,是幻鱼。
林之溪嘴唇苍白,作为领头人他恪尽职守,将横七竖八的新人弟子叫起来,准备进城。
众人稀稀拉拉强忍疲惫站好,准备进城。
封遇玄拦住了他:“等等,我们不能进去,这城有问题。”
林之溪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玄昼,她微微垂首,眼睛看向地面,目光涣散,在发呆。
他正色道:“师弟何出此言?”
不等封遇玄回答,站在林之溪身后的青年,抱着自己的黑铁剑,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对他说:“你算什么东西?你的修为能比之溪师兄还高吗?少在这里班门弄斧,你若不想参与任务立马滚蛋!”
林之溪立刻呵斥:“锦师弟慎言!”
林锦冷哼一声,听话地不再言语。
林之溪满含歉意地向封遇玄点点头说:“封师弟,我知你第一次出任务,心有忧虑,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他完全不给封遇玄解释的机会,招呼弟子就进城。
玄昼慢悠悠地跟在队伍之中,封遇玄站在原地,缓缓眨眼,好眼熟的语气和说话风格。
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怪罪,却是直接下定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胡说。
先前他与玄昼的特殊待遇早已引起公愤,现在没人信他,路过他身边的人眼神嘲讽,似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玄昼雪白的衣角在眼前划过,封遇玄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在最后了。
他跟上玄昼,她本就不紧不慢,自然与前面那些急着住客栈休息的弟子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他们穿过水波纹,进入安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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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遇玄声音茫然:“老祖宗,我说错了吗?”
其实林锦说得对,在场除了玄昼没有人的修为比林之溪更高,他都没有看出端倪,那是不是代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一切都只是他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
玄昼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没发现是他们蠢,你怎么还觉得自己是蠢货?”
封遇玄瞳孔收缩:“这里真有问题?”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这里是幻鱼的领地。”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连成一条线。
从一开始,林家主说的就是林之溪带队,根本就没有说玄机真人也会跟着。
飞行法器是玄昼找林家主要的,因为他不会御剑。
那么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玄机真人是何时出现的?
落地之后就不见了踪影,那又是何时消失的?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幻鱼的领地?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玄昼见他脸色铁青,将飞行法器交给他:“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封遇玄催动体内的灵力探入法器内部,里面有一个定向阵法,这代表法器的飞行方向是固定的。
“是玄机真人,他们故意引我们来的!”得出结论后的封遇玄无比震惊,根本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想利用幻鱼将他和玄昼杀掉吗?
那这五百名弟子呢?
林之溪还是林家主的最宠爱的小儿子。
“法器是玄机给的,林家主根本不知情。”
封遇玄嘴唇翕动,缓缓说出心中的猜测,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答案。
林家主提到林之溪时骄傲的语气不似作假,作为林家小辈中天赋最高的人,他应当对林之溪寄予厚望,不可能为了杀玄昼弃他于不顾。
所以这是玄机真人背着他一手策划的。
封遇玄站在城门口,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让他动弹不得。
城门大开,进入城池中的弟子神态疯魔,有些当众宽衣解带,双眼迷离,面色潮红,随便抓着一个东西就开始纾解。
有些疯疯癫癫捡起地上的石块往怀里揣,嘴里不停地念叨:“金子,好多金子,都是我的。”
每个人看到的似乎都不相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封遇玄不自觉后退一步,却被玄昼抵住后背,她偏头微笑:“怎么了?不进去吗?”
她脸上陌生的笑容让他手脚冰凉,到底是什么时候……
“啊,被发现了,人类,你很敏锐嘛。”
面前的人嘴角裂开,一直蔓延到耳后,从裂口褪下人皮,露出本来的模样。
水蓝色的半透明身体,鱼鳍轻轻翕动,鱼尾像丝绸一样顺滑,轻飘飘地摆动,头顶长着白色的尖角,豆大的蔚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明就是普通的鱼的模样,唯一特别的就是它的颜色以及那不知名的小尖角。
它口吐人言:“你也得进去。”
卷起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推力将他直接推入城门之中,他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色的石门在眼前关闭,意识坠入黑暗。
老祖宗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