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姜盼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坐在车里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倒是旁边的陆昭禹,显得镇定自若。
“下车吧。”
他说着俯身靠向姜盼。跑车车顶本就压得低,两个人之间距离骤然拉近,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硬质西装擦过她的鼻尖,若有似无的某种香气飘进她的鼻腔。
味道极淡,像是毫无波澜的白水中滴入了一滴柠檬汁,又泛着隐隐冬日松针覆雪的味道。
她从没和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浑身肌肉绷紧到极致,连呼吸都不敢。
陆昭禹轻快地解开她的安全带,往外瞥了一眼,“我给你开门。”
“她是谁?”
姜盼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开门的手稍一停顿,“陆家的长女,陆与龄。”
“陆家的长女?”她坐在车里小声嘀咕,“这么生份的称呼方式。”
车门打开,陆昭禹站在门外,用手贴心地遮住门框防止她撞头,“出来吧,盼盼。”
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格外生疏。
姜盼虽然没见过这种架势,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早就猜的七七八八。
刚才那阵仗,反而让她把心里对陆昭禹的气丢在脑后。她吸了口气,挂上温柔得体的笑容,提起自己的裙摆不紧不慢地下车。
顺手搭到陆昭禹面前。
对方立刻很上路子地牵住。
而站在正前方的陆与龄看到这一幕,像是嘲讽般得扯了扯嘴角。
“问你话呢,是赵宜兰喊你来的吗?弟弟。”
陆昭禹像才注意到她似的,挑眉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家。”
“到底是陆家长女,”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个字都咬字清楚,“高通那块砸手里的地解决得这么快。我以为,你会忙着擦屁股,回不了家。”
说完拉起站在一边的姜盼,径直绕开挡在前面的女人。
姜盼匆匆回头,在陆与龄精致无比的脸上闪过一瞬的狠戾。
陆宅。
完全仿古制的牌匾高高挂在门口,门口的门槛很高。可以看出来陆老爷子非常喜欢中国风,整个陆宅看起来像是古代某位达官贵人的府邸,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小桥流水。
倒是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一次和陆昭禹见面的时候,他会约在那样的地方,想必是受了自己父亲的熏陶。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两个人的手仍然交握在一起。
姜盼对这样和人肌肤相贴的触感有些生疏,不自然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刚有动作,就被紧紧回握住。
陆昭禹侧目而视,她讪讪笑笑,“天热,老握着不舒服。”
对方回过头不再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屋里走。
穿过几个长廊,又路过一片竹林,身边依稀走过穿着统一服装的女人,看起来像是豪门剧里会出现的佣人。
姜盼头一次见这阵仗,东张西望只当给自己开开眼界。
很快,她被竹林深处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
一个红木制作的巨型方盒悬挂在半空,看起来还在施工的样子,周围零散放着些工地用的工具。而方盒的形状怪异,惹人联想,好像是……
“那是?”
她捺不住好奇心,低声问道。
“棺材。”
陆昭禹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居然真的是棺材。
姜盼之前刷同城微博的时候也听闻陆老爷子好像身体不行了,自己这样突兀地问陆昭禹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不好意思啊,我……”
“不是他的,”他转过头,视线落在那口半成品棺材上,“是陆家小辈的。”
“什么年代了,还要全家陪葬的吗?”
姜盼惊得脱口而出。
陆昭禹停下了脚步,唇边扬起笑容,“陪葬倒是不会,不过也差不多了。”
“啊?”
“老头子快没命了,找了风水先生,用小辈的命来给自己续命。”
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平静地叙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站在旁人的角度没有喜悲,表情冷淡得甚至让她有点害怕。
这遥远的像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
“挺奇怪啊。”姜盼拿捏不住他的情绪,只能随口附和一句。
“奇怪?”陆昭禹转过头,一双狭长的双眸里闪过诡异的笑意,“这地方,奇怪的事情多得去了。”
陆宅前面由很多个小房间拼接而成,每个房间中间的路非常狭窄,很多地方仅仅允许一个人通过,和外面那个巨大草坪的派头完全不一样。
灰色的地砖和头顶繁复的木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走过去发出轻微的“吱嘎”声,莫名其妙地有些渗人。
她默默抓紧陆昭禹的手,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和里子。
走迷宫似地绕了好久,面前突然一片开阔。
狭长走道毫无过渡地连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豪宅上,走进主厅,正中间竖着一座喷泉,金色的天使在喷泉正中间斜抱着水壶,水流倾泻,“哗哗”水声和四周西式的建筑设计把人瞬间拉到欧洲中世纪的教堂里。
这粗暴又荒诞的装修风格让姜盼暗自咂舌,原来有钱人的审美也会这么离奇。
她凑到男人边上,低声开口,“我说,你们家这装修风格过于赛博朋克啊,我都——”
陆昭禹突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姜盼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美艳的女人,站在另一边打开的电梯里。
还在揣度是他的哪位姐姐,耳边传来他冷冷的声音,“妈。”
“来了?”
女人抬抬眉梢,朝他摆了个姿势,“跟我去书房。”
电梯里形成一种奇怪的三角形。
陆昭禹的母亲站在最前方正中间,而姜盼和陆昭禹各自站在后面的一个角落。短短十几秒,给了姜盼些观察陆妈妈的时间。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面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有个二十九岁的儿子。
更无法的想象的是,她居然还热衷于给自己的儿子相亲。
陆母身上松垮的纯白长裙一直坠到脚踝,脚下踏着一双H字拖鞋,黑色长发垂在身后异常柔顺。唯有手腕上一条明亮的绿色翡翠手镯,低调彰显出主人的身家。
光看背影,看起来和姜盼差不多年纪。
“到了。”
陆昭禹重新牵起她,她才发现原来电梯已经停下。
陆母站在电梯外,长相和儿子极其相似,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让人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并肩而站的男人默不作声地挡到她前面。
陆母在门口输入了一串密码以后,房门应声而开。
姜盼跟着陆昭禹走进去,看见宽敞无比的书房四周环绕着书架,一架移动上下扶梯靠在旁边方便主人图书的取阅。
“坐。”
陆母用眼神朝她示意旁边的沙发。
深咖色的皮质沙发三面环绕,陆昭禹坐在中间位置,两边的陆母和姜盼面面对视。
对面带有审视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视线避让再三无用,干脆直直地迎上去。
凭心而论,陆母真的是一位美人。
即使在这个年纪,仍然能让同为女性的姜盼生出些我见犹怜的情愫来。
只可惜一说话,这种莫名的情绪就消失殆尽。
“姜盼是吗?”
她随手拿起桌边的一盏茶杯,细细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小口抿饮。
“是,阿姨。”
“结婚了以后,就要叫妈,怎么叫阿姨?”
姜盼望向陆昭禹,用眼神示意他:这是另外的价钱。
“叫我过来干什么?”
陆昭禹在一旁凉凉开口。
“干什么?你结婚了,不得给你爹看看儿媳妇。”陆母和陆昭禹一样有着一双细长的眸子,挑起眼梢有股异样风情。
“你指的是隔着墙看吗?”
“怎么说话呢。”
姜盼坐在旁边,看长得极像的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表情都同步,实在有些好玩。
“现在就带着她去见你爹,知道了么。”陆母突然压低了声音,“绕开他。”
“有必要吗?”
“多一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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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少一事。”
“那你就不应该让我来。”
陆母还想再开口,突然意识到姜盼还在房间里,立刻噤了声。她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露出了明媚的笑意,“盼盼,妈和昭禹有话要说,你先去等一下好吗?”
这突如其来地转变过于夸张,姜盼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和她妈妈一样大的年纪,陆母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出属于少女的娇羞,感觉到很割裂。
一声“盼盼”更是听得她毛骨悚然。
“嗯?”
见她没有动作,陆母又抬高一些音量。
“好。”
来到这个家以后,她浑身都不舒服。
虽然知道这样的大家豪门里面和自己市井小民家庭氛围肯定不一样,但是从最开始的那个姐姐,到现在的妈妈,每一个都令人不爽。
非常不爽。
所以她直接无视了陆昭禹的眼神,干脆地离开书房。
大门被重重关上,料想他被母亲缠住一时半不会出来,姜盼站在陌生的走廊,环顾起四周。
今天为了履行合同要求,她特地早起画了个淡妆,又穿了长裙和高跟鞋表示对这次出行的尊重。
细窄的高跟踩在脚下有些难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过道里慢慢行走。
过道里空荡荡的,头顶上顶光很亮,照在锃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反射着冷色的光。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只是隔着一道墙壁,再也听不见书房里面的声音。
姜盼在门口来回走了几遍,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里面仍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脚底下的高跟鞋无时无刻地折磨她,四面环顾,干脆走到离门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摆件,勉强还能倚靠。
她倚在实心红木摆件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默默减轻双脚的压力。
又等了片刻,那扇门仍然紧闭着。
所剩无多的耐心在脚底板疼痛地折磨下消失殆尽,她低声咒骂两句,干脆提起自己的裙摆蹲了下去。
“你蹲在这里干嘛?”
冷漠的男声在斜上方响起,姜盼猛地抬头,对方个子太高根本看不清长相,隔着镂空的红木摆件,只能看见笔挺的黑色西装和擦得没有丝毫灰尘的皮鞋。
她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
对面是一位看起来比陆昭禹年长几岁的男人,个子很高,宽阔的肩膀将西装撑得笔挺,英俊的脸上带有隐隐的不耐烦。
男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目光。
即使面无表情,也可以看到藏在深处的轻蔑,那种根本掩盖不了的蔑视感。
“您是?”
姜盼摸不清对方的来头,微微朝对方鞠躬,恭敬地问道。
“陆昭禹的妻子?”
对方答非所问。
“是,您是?”
男人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视线仍然落在她身上。不过那厌恶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大头苍蝇。
“你们是法律认可的夫妻了吗?”
她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大概率知道这需要合约婚姻的家庭不会是什么善茬,但是这个问题问出来实在有些“不上台面”。
姜盼抿抿嘴,扬起脸看回去,“我以为大户人家会很有教养的。”
这句话果然激起了男人的怒火,他英俊的脸上瞬间像结了一层寒霜,双气双臂冷哼一声。
“他给你多少钱?”
这话问得她一阵心虚,她确实收了不少钱。
长时间商场征战,他对人的微表情了如指掌。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表情。男人抱着手臂,朝她靠近一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姜盼知道对面是个老狐狸,她多说多错,干脆紧紧闭口,不多说一个字。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能太久。”
“现在就和陆昭禹离婚。”
这些兄弟之间互相插刀的戏码在电视上已经上演太多次,以至于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