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芊住的是公立医院，这个医院曾经在国外挖了一个著名的妇科圣手坐镇，所以杜羡仪夫妻也没有选择更方便的私立医院，每次都是来这边做孕检。
一个普通病房三张床，因为最近新病人太多，还多加了一张，四个病人全是大暴雨之后染上的怪病，言小芊的床位则靠近门和走廊。
病人、陪护、一个护士，十几个人待在并不宽敞的病房里，空调风呼呼吹着，仍让人感到燥热不安。
病房内的广播突然传出嘈杂的电流声，众人惊的循声望去，一个安抚的声音传出来，断断续续听不清晰，大意是让病人和家属们保持镇静，不要在走廊逗留，疑似有人突发狂犬病，造成了一些骚乱，已经联系了消防队云云，又让在岗的医护人员先稳定大家情绪，等后续安排。
广播声音挂的很急促，自然也没人知道，那个先还压着声线假装镇定的医生被一只怪物从后面咬住脖颈，他惨叫一声，胡乱挣脱开，斜方肌顺着肌肉纹理掉下来半截，鲜血淋漓染了半边肩膀和后背。
完全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医生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打开一个病房门，抬头看见一群迷茫惊吓的病人和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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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声结束，大家都听见了那句“在岗的医护人员请先稳定大家情绪”，在这种时候，唯一穿着白色护士服的齐兰兰好像确实是唯一的主心骨，哪怕她看起来也非常混乱的样子。
有人问道：“这真是狂犬病？”
齐兰兰摇了摇头，指了一个躺床上的病人，“你看他像是狂犬病的样子吗？”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那个怪物和我爸有一样的病？”旁边的人惊恐地说道，瞬间远离病床三米远，然而目光一扫，四张病床等距分布，整整齐齐躺着四个怪物预备役，顿时绝望。
“就一个怪物把你们吓成这样，我们这么多人还制服不了？这病还能把人变成超人不成？”一个中年男人粗线条地说道，四处寻找着趁手的武器，看着是要出去大干一场。
病房里一片混乱，乔佑大概明白，虽然这是幻境，也是唐以的真实记忆。
这是丧尸初次进入人类的视野，造成了大范围伤亡，但很快就被热武器暴力镇压。
此时的丧尸还比较弱，人类也没有异能，普通人面对丧尸的时候两者算是处于同样的赛道，丧尸除了长得恐怖一点，也并不比人类强多少，身体素质强一些的人就能解决。
就连传播速度也没有那么强，被丧尸咬过的人离变成丧尸大约有48小时的潜伏期，被咬死后也不会立刻变成丧尸，这导致丧尸抓住一个人开始咬之后并不会停下，给人们造成一种丧尸是为了进食的错觉。
但是，同样是这样一个进化不完美的特性，导致了更惨重的后果。
这时候的怪物们可不叫丧尸，事情暂时解决后，被咬伤的人送医，死去了但还有尸骨的人停殡仪馆。
樟城的医疗机构消化不了这么多新病人，于是流向了别的城市，因为不确定这种病的特性，很谨慎地严密隔离。
于是不久之后，丧尸再次陆陆续续出现了，每次都造成大动乱，但这次军警自顾不暇。
因为在医院中被丧尸咬过的士兵也变成了怪物。
这么详细的信息当然不是乔佑收集的，他没有必要知道末世初期是什么样的。
这是唐以泄露给他的记忆，但个体的命运仍然未知，他不知道病房内的这些人以及唐以的亲人们是否还活着，是不是成为了新闻报道中“重大伤亡”的其中一个。
乔佑感到了一种鲜明的恶意——既然吞噬不了你的精神力，那你就死在幻境里吧。
乔佑对这种毫无缘由的恶意很陌生，像是一个遭受过苦难的人也试图毁灭别人，像猫戏老鼠一样居高临下地观察他，看他能撑多久。
但他身在瓮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乔佑看了看病床上的言小芊，忽然问道：“有约束带吗？可以先把他们绑起来。”
乔佑知道这些病人是注定要变成丧尸的，但病房里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他总不能直接将人杀了，也并不愿意。
齐兰兰回过神，脸色很难看：“没有，科室里平时没备太多约束带，这两天都用上了，优先给病情严重的。”
“这么说，”刘珀道：“外面的怪物恐怕不止一个吧。”
就一只怪物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齐兰兰放低声音：“这个奇怪的病是一种以前没见过的病毒引起的，还没命名，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一场急雨后的流行病，患者出现高热，疲乏，严重的可能浅昏迷，这是第一个阶段，他们还有一点意识。”
“然后给病人查血，可能是病毒导致的，血液流速很缓慢，氧含量也很低，动脉血的颜色从鲜红到青黑，这是第二个阶段，这个病房里的病人都是。”齐兰兰看一眼乔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滴速慢吗，这就是原因，血液流速慢到滴不进去，现在没有针对性的药，可能起作用的只有注射药，但也没什么效果，点滴瓶就是做个样子。”
人体微环境是一个无比敏感的系统，要她说，血液性状都变了，人竟然还活着，简直是医学奇迹。
“第三个阶段，病人窒息，肌肉痉挛，像疯了一样，几个人都压不住，最多持续半个小时，人就没了。”
杜羡仪“啊”了一声：“刚才路过我们的那个床，就是了吧？”
隔壁几个床的家属都不敢置信，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大：不就是个流行病吗，怎么扯到马上要死了？
齐兰兰小声嘀咕：“不止呢，死了也不消停，你们这些没亲眼看见当然不怕了，跟丧尸一样。”
“嘭！嘭嘭嘭！！”
近在咫尺的撞门声响起，病房内的喧闹滞住了。
或许是病房内动静大了，门口的丧尸终于注意到里面的声音，开始疯狂砸门，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啊嘶吼声。
那怪物像完全没有痛觉，门被砸得不断颤动，好在他始终没有试图压下门把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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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开门。
怪物没有智力，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众人把床头柜陪护床等等都拖到门边堵着，看着总算坚固了一些。
先前叫嚣着要冲出去的中年男人早就被几个稳重的家属劝住了，有人已经打了报警电话，现在能做的就是惴惴不安地等待。
“小舅，你觉得这门会被撞开吗？”乔佑看着稳固如山的障碍物，眉尖微蹙。
“除非那怪物的力量一下子变大，或者多来几只，不然……不可能。”刘珀伸手揉他的脑袋：“吓住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严肃的表情，等回去了让家里阿姨做点好的，我们家小唐以都不会笑了。”
乔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ooc，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随着时间过去，唐以的经历他模模糊糊察觉到一些，当时恐怕没有这么安稳。
是这个门被破开了，还是有人耐不住主动开门出去了？或者别的什么？
“这四个病人终归是个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第三阶段了。”说着，乔佑打开一个柜子，找到了新的床单，几下撕开编成绳子。
没有约束带，用其他东西代替也行。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一点，都纷纷来帮忙，但是到绑人的时候又迟疑了，毕竟都是亲人，因为昏迷而毫无反应任由摆布，心里怎么都不好受。
乔佑绑言小芊的时候倒非常麻利，对唐以的好闺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又熟练又快，刘珀都来不及帮忙，看她的目光非常难以言喻。
杜羡仪七月孕身站不住，坐在言小芊床沿，看别的三个床磨磨蹭蹭状况百出，还有人因此吵起来的，远没有自家外甥女这么冷静，忍不住急道：“被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要是他们也变成外面那种怪物，我们怎么办？”
一人附和道：“这妹子说的对，就算没变成怪物，到那第三个阶段了我们也按不住啊，快绑起来吧。”
乔佑蹲在地上将最后的左手绑上绳子，拉下来和床栏缠在一起，抬头时却对视上了一双无神的双眼。
“唐……唐以……”言小芊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脸涨得青紫，青筋爬满额头和脖颈，看起来可怖非常，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双手徒劳地抓挠。
原本坐在地上情绪低落的齐兰兰听到声音瞬间一跳而起，“快按住！”
然而她趴到床边一看，乔佑绑的绳子结实无比，言小芊根本动不了，完全用不着按。
那个和言小芊同龄的小姑娘脸上没有什么难过悲伤的表情，反倒像是在走神。
乔佑回忆起了人类感染丧尸病毒后的表现，他遇见过，但是他对人类npc并没有什么善心，也没有给解毒剂。
那个人类被丧尸咬伤后撑了大概十七个小时，先后经历了高热、昏迷，以及最后的疯狂挣动。
到了最后阶段，其实已经没有神智了，言小芊叫的那声“唐以”，应该就是最后的属于人的声音了吧？
当初的唐以也是这样亲眼目睹最好的朋友死去，然后变成丧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