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陌生的记忆中，也是病房外鸡飞狗跳，丧尸砰砰砰砸门，大家把能搬的都搬来堵门。
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床上的四个病人该怎么办，护士齐兰兰在解释外面的怪物是怎么出现的。
唐以活这么大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握着言小芊的手焦急万分：“她脸怎么越来越青了？摸着好冰，就两天不见，变成了这样？？”
刘珀听了齐兰兰说的一二三阶段，脸色很凝重，皱眉道：“唐以，你离她远一点。”
唐以很倔强，情绪也濒临崩溃：“小芊就是生病了，她不是怪物，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好心的提醒被人这么误解，刘珀忍耐道：“你几岁了，跟你说了多少次，遇事冷静。”
“冷静？”唐以冷笑一声，狠狠瞪视他：“说的好听，出事的又不是你朋友，你当然能冷静，要是躺床上的是杜羡仪，你还能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唐以父亲孕期出轨，母亲产后抑郁自杀，出生没几个月就被接到外公外婆家里，早就被惯坏了，平时还好，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叛逆得能把屋顶掀翻。
刘珀早就清楚唐以的性子，此时还是被气到了，指了指她，不管了。
此时已经有人提议把病人找个东西捆起来，免得也变成了外面那样吃人的怪物，腹背受敌。
但按照齐兰兰的说法，现在才第二阶段，已有的例子是死去一段时间后才变成怪物，现在还早得很。
于是约定好了各自要看好自家的病人。
唐以根本没注意别人在说什么，突然看见言小芊睁开了眼，眼睛一亮：“小芊，你醒了？好点没有？”
“唐……唐以……”言小芊艰难地呢喃道。
唐以握紧言小芊的手，连声道：“我在我在，你哪里不舒服啊？”
齐兰兰大惊失色：“把她按住！”
唐以回头：“什么？”
言小芊一把挣脱开她的手，力气奇大，她脊柱歪成一个扭曲的弧度，脸色涨的青紫，呼吸不畅地顿了几秒后，猛然惨叫出声。
杜羡仪惊呼道：“快多来几个人，一两个人肯定按不住，嘴也堵上别把更多怪物引来了。”
唐以护住言小芊，扭头看他们，表情很怪异：“你们……”
“你们没有看见她难受吗？你们凭什么要按住她，治不好人还有脸束缚病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家属看她眼带泪花，也有点不忍：“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嘛，闺女，你就让让。”
少女咬着唇道：“发病的不是你们，也不是你们在意的人，当然可以站旁边当理中客了！滚！你们不管小芊，我来管！”
她不管不顾：“要是你们过来，我就大喊大叫，把外面所有怪物都叫过来，大家一起死好了！”
见劝她不住，又是别人家的家事，强迫一个小姑娘看着也不像个样子，齐兰兰率先摆烂地妥协道：“行行行，那你让她小点声。”
唐以抱着言小芊，胡乱安慰道：“小芊，芊芊，好好呼吸，你，你怎么才能好受点？你跟我说？”
言小芊口中突然发出啊啊啊的叫声，嘶哑的声音就在唐以耳边，听着就像外面拍门那只怪物，唐以猛的退开一些，眼中惊疑不定，还克制不住有些惊惧。
言小芊平时说话细声细气，温柔腼腆，连笑都不会大声。
现在这是个……什么？
唐以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自己的好朋友，但她的脚很诚实地向后挪，直到言小芊张大嘴向她扑过来，她惊吓之下转身就跑。
便露出了身后的杜羡仪。
杜羡仪因为腰酸，正在一边跟刘珀抱怨外甥女不懂事，一边按腰，猝不及防被言小芊咬了手。
局面彻底失了控。
.
后面的记忆一片混乱，大概唐以本人也不愿回忆，总之言小芊那时已经是丧尸，被言小芊咬的杜羡仪是什么结果他不看也知道。
说回现在，言小芊被绑住了不用担心，乔佑主动把她嘴也塞住，又去别的床检查了一下，绑的不牢靠的都拆了重新绑一遭。
刘珀啧啧称奇：“小以，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熟练的技术？”
乔佑正在拆另一张床单，打算缠几根绳子备用，闻言诚实道：“爱好而已，没事随便学学。”
拍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可能那只丧尸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不再死磕这个砸不开的门。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焦虑地拿出手机刷消息，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
“我姑姑上班那个医院，还有我认识的几个诊所，一中的校医院，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一人挂断电话，脸色沉重道。
“怎么校医院也有啊？我女儿是一中老师，现在可能还在上课呢，校医院医不好的不应该转到大医院去吗？”
“你看现在哪个医院还能再接？都是满的，肯定都拖着先在校医院放放。”
“快看热搜，刚才还有人刷是不是丧尸爆发呢，现在就没声了，樟城大暴雨的热搜也被撤了。”
“捂嘴倒是快。”
“这是好事啊，说明医院的动乱被注意到了，救援肯定就在路上。”
……
乔佑将绳子缠在手腕上，低着头闭目养神。
旁边的齐兰兰正在絮絮叨叨，声音很低，但架不住乔佑听力太好：“我可是上了一晚上夜班没休息啊！现在几点了，十一点了！还在加班还在加班，还要应付这见鬼的怪物，一不小心命都没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乔佑忍受了一会儿魔音贯耳，想求这位姐省点口水吧，还不知道要在这间病房里躲多久呢。
想想还是算了，正惊魂未定，絮絮叨叨一阵平复心情也很正常。
况且这就是个幻境，虽然真实了一点，但和全息游戏也是差不多的性质，都是假的。
这一幕应该快要过去了，但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放出幻境，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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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游戏里，能在丧尸爆发的时候从医院全身而退，简直可以拿到一个成就了。
医院人流量大，又是丧尸爆发的中心，放在影视剧里，肯定是一群又一群杀不完的丧尸蜂拥而至。
但是这一轮爆发被击毙的怪物只有13个，其中有两个是被吓疯的普通人打死的。
乔佑跟在刘珀和杜羡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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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医院走廊上走几步就出现大滩凌乱的血迹，隔一段就有端着枪的士兵。
制服形式有点乔佑那个时代的影子，但用料只是普通材料，不像乔佑曾见过的资料影像里，军人的衣服都采用专为异能者研发的特殊材料，有降低基因崩解概率的效果。
他也看不出来这些士兵是哪一方的，反正跟着走，时不时有担架从外面抬进来，然后抬出一个浑身咬伤、生死不知的血人。
刘珀将杜羡仪护在内侧，一直到出医院，热风扑面而来，他们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天光，心里不免长松一口气。
“被咬过没有？”门口的士兵端着枪，公事公办地问。
杜羡仪正要开口，刘珀率先道：“没有。”
士兵点点头，两人离开，又拦住乔佑：“你？”
乔佑摇摇头：“也没有。”
比起那些浑身狼狈，血迹东一块西一块的人，他们三人看起来确实体面多了。
乔佑也被放行，他目光扫过杜羡仪捂着肚子的手。
手腕内侧，一个咬痕若隐若现。
他在病房中的做法没有改变幻境的发展。
刘珀在医院停车场找到车，先扶着杜羡仪坐副驾驶，冷冷看了乔佑一眼，但也没有阻止他跟着一起。
乔佑觉得，如果刘珀知道被咬意味着什么的话，应该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可能会想杀人。
乔佑安静地坐上后座，刘珀倒有点诧异，如果是平时的唐以，这会儿早就嚷嚷起来了。
刘珀看了眼中央后视镜，觉得这次唐以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倒没有再故意给脸色。
路过一家大型商场，乔佑瞥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再看周围，应该是他的房车停留的那个广场，只是现在是末世前的样子，因此没一下子认出来。
“小舅舅，”乔佑道：“我想下车买点东西。”
刘珀正因为医院的事感到忧心，杜羡仪的孕检没做，还被那种怪物咬了一口。
他直觉暴露出被咬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并没有将杜羡仪交给士兵，只打算带回家自己多观察。
听到唐以说要买东西，刘珀心中一动，找了个停车位停下，犹豫地看了看杜羡仪。
杜羡仪虚弱地撑着脑袋，手腕内侧的咬痕触目惊心：“你们去吧，我在车上歇会儿。”
乔佑和刘珀先后下车，杜羡仪摸了摸额头，将车内空调打得更低，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上。
这个大型商场是附近的地标性建筑，囊括了吃喝玩乐日用百货的方方面面，周围高楼大厦林立，人流量巨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个医院闹的动静太大，末日说真实得很具体，已经到了接地气的程度。
不像往日里手机里刷到的帖子，什么天灾频繁、海平面上升、冰河纪又要来了、下一颗撞击地球的陨石预测等等，距离人们太远，忧虑一下转头就忘，或者根本不在意，直接一笑而过。
这次的惨烈景象就在身边，虽然极力禁止媒体传播，但涉及到的可是好几个医院，根本瞒不下来，好几个地方还没解封呢。
所以商场内的人很多，是往日里的好几倍，都在风风火火地囤积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