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里一时静极了,阳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颗粒,唯有瞿清许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片尘不染。
青年阖眼,想了会什么,又慢慢睁开。
“这个人确实很危险,”他听上去镇定到冷酷,“你特意来电话,是想暗示我什么,杀了他?”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瞿清许于是知道,自己猜对了。
“死人不会泄密。当然,我不会强行要求你的手上沾血,你自己决定。”楚江澈终于回答。
天窗的光打在瞿清许脚边,落下一面四四方方的光斑。青年站在暗处,眼底流转过一瞬波光。
“我们不能这么做,江澈。”瞿清许低眉,放轻了声线道,“那人根本不该去死。我明白你想求万无一失,可……可这样真的不行。”
楚江澈的声音并没有被拒绝了的不满:“你觉得这么做太自私,太没有底线?”
瞿清许嘴角噙起一丝隐隐的苦笑。
“这样我们就和那个魔鬼无异了。”他喉结一滚,“当初为了隐藏真相,那个人才对我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仅仅因为在他看来我是他的‘隐患’……江澈,即便到那时报了仇,我们还是我们吗?”
电流滋啦作响,几秒的静谧。
“你说得对,是我偏激了。”
楚江澈罕见地叹了口气,语气有所松动,“回国之后我精神太紧绷,一时间想到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再加上有点着急就……”
“看出你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忘了之前咱们约好的,我在检察院时轻易不来电话。”瞿清许笑笑,转身靠在墙边,“说起来,你再早点来电话,可就被闻序抓个正着了,他正怀疑你我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没等楚江澈那边说话,电话里忽的当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似的,接着有个熟悉的、轻微慌张的男声传来:
“抱歉,一时手滑,我这就……”
匆匆的脚步声过后,背景音里传来门扉合上的轻响。瞿清许嘶了一声:
“萧尧刚在你身边?”
楚江澈:“对,他来送公司的文件,有点急,我就让他用书房的电脑处理一下。”
瞿清许皱眉:“下次他在身边你能不能先说一声?万一刚刚人家误会了,把我这玩笑话听进去了怎么办?”
“——什么听进去,怎么了?”
瞿清许抽了一口凉气,他几乎能想象到楚江澈问出这话时一本正经中又带着几分疑惑的模样。
“……这事儿我也不便多说,”他无奈扶额,“楚江澈,你这人是真不开窍还是——我问你,这些年你母亲留下来的公司,楚家的家业,是不是都靠萧尧在替你操持?”
“是。”
“这是萧尧分内的事吗?”瞿清许感觉自己像在教小孩。
“不是。”
“所以,对此,你有什么感想没有?”
“我欠萧尧很大一个人情,”楚江澈那边想了想认真道,“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之后,我一定好好答谢他对我的帮助。有什么不对?”
瞿清许:“……”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瞿清许内心同情了碰上这么个榆木脑袋的萧尧几秒:“当我什么也没问吧。我还有事,不多说了。”
话音刚落,电话便挂断了。楚江澈放下手机,看了眼再次推门而入的青年,脸上浮现出有些困惑的神情。
半晌,他出声唤道:“萧尧,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瞿清许?”
萧尧抬起头,有些惊讶:“瞿清许?”
“就是方鉴云。”楚江澈补充。
“当然不会,方——瞿先生人很好,还是少爷的战友,我哪有讨厌瞿先生的道理。”萧尧忽然推了下眼镜,反光的镜片让青年脸上的表情都模糊了几分。
“倒是少爷您觉得瞿先生怎么样?”萧尧笑了一下,“瞿先生他……我没记错的话,是个omega。”
楚江澈蹙眉。他不明白今天身边人说的话都云山雾罩的,叫人听不懂。
于是他努力思考了一下:“他是omega没错。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尧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一贯温润如玉的得体笑容。
“没什么,少爷,我就是随口一问。”萧尧笑着,“想来也是,瞿先生他满心都在闻检察身上,应该不会……”
楚江澈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或许有,可他早就不许自己心里装着太多杂念。”楚江澈缓缓说道,“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对闻序的感情于他早就成了一种奢侈了。”
*
谭峥取保候审后,闻序花了整整三日,才获得了他与武装部陈泳私下联络的具体地址。那天对方鉴云说的话其实真假掺半,闻序确实防着他,也确实真的怕这次行动出了差错,进而连累到对方。
“您好,给我来一份例汤,谢谢。”
市中心的高档餐厅内,服务员刚想开口说“抱歉,我们这里最低消费688元”,却在低头看见闻序拉下口罩时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时愣了一下,嘴上一秃噜:
“这……好吧先生,您稍等。”
服务员扭捏了一会儿,拿着菜单恋恋不舍地走了。闻序待人走远,这才站起身,走到一个摆着预订牌子的卡座旁边,身子挡住桌角的同时,飞快地将一个□□贴在桌下,最后无声发生地走回原位坐好。
为了谭峥的案子,闻序这次可算是豁出去了,冒着违法的风险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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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自己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指控对象不说,一天的工资就这么轻飘飘地花出去了,还没地儿报销……
青年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从落地窗玻璃上看到一张倒映出的、同样有点儿疲惫的面容。
想来想去,都是那个方鉴云害的。
当着处长的面拍胸脯保证拿下谭峥也就罢了,看守所问询之后,闻序研究了好多遍笔录,发现谭峥和方鉴云二人的谈话简直可以用刀光剑影来形容,只是当时他们关系太僵,自己没立刻注意到。
那时的谭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检察院里有人——现在看来指的或许就是方鉴云——挖他的黑料,意图打击报复他;而方鉴云则针锋相对地把谭峥与武装部的陈泳之间不寻常的关系摆到了台面,事实证明,陈泳也的确在谭峥取保候审这事儿上出了力。
他们本不需要这么挑明了针对彼此,除非当时他们的话,每一句都是为了说给在场的第三方听。
“先生,您的餐齐了,请慢用。”
闻序说了声谢谢,那服务员放下例汤,盯着青年深邃的眉眼好一会儿,这才有些回味似的走开。闻序没有理会,有一下没一下搅着炖盅里的汤,陷入深思。
从谭峥被迫承认自己和五·三一的主谋楚家有过交集开始,闻序就知道,方鉴云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似乎极力想揭开楚家和谭峥之间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而要想做到这一切,到最后都会离不开为六年前的五·三一翻案。
为五·三一翻案,还是为楚家洗白,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可方鉴云的初心又是什么?替楚家平反,是出于他和那个楚江澈的什么所谓的情谊,还是他真就心甘情愿为了楚江澈——
“嘶……”
几滴热汤溅到手背上,闻序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乱麻般的思绪早已打成了一个名叫方鉴云的死疙瘩。他有些懊丧地搁下调羹,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主任,包间会留下预订的记录,太不安全,今天就委屈您在这儿……”
两个人影隔着半步身位,一前一后从闻序桌边路过,在他身前的卡座落座下来。其中相对面向他的那个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老气横秋的国字脸,耳边还有一道白色的、短而深的疤痕。
“我的时间很宝贵,别婆婆妈妈,说正事。”那人道。
“是,主任。服务员,让后厨上菜吧!”
卡座那边的说话声很快渐小了。闻序稍微低头将自己藏到角落里,默默戴上耳机,听见一个因电磁而失真、却绝不会被他认错的声音。
“陈主任,”耳机里传来谭峥讨好的笑,“您说那位长官年后就能把战区给我的处分撤销的事,不会有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