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冲冲离开的秦玥,刚出春风阁不远就露了破绽。
“凌英之追出来了吗?”秦玥语气有些小心,她走在前面,头都不敢回。
阮灵笑道:“没有。”
这两个字像是定心丸,秦玥长吁一口气。
她放慢步伐,和二人齐平走着。
也许是刚刚春风阁的异动让人瞩目,现在街上来往行人比先前少了许多,没有东西转移注意力,秦玥心情有些沉重。
她犹豫着开口:“我以前只听人说他在楼里养了和我容貌相似的姑娘,但我没想到会那么相似......”
对凌英之这种人,她自然是不可能抱有期望的,但有些事情哪怕做足了准备,还是不如亲眼所见让人来的震撼。
许多人都觉得男子流连青楼再正常不过,等成了婚就好。
凌英之是个很懂得圆话的人,比起别人偷偷摸摸,他还说自己至少正大光明。
正大光明,在青楼还只对同一张脸动情,便是情深。
“太奇怪了。”秦玥表情愁苦,“我以前只是觉得他荒唐,现在......”
她饱读诗书,却想不到任何一个词能拿来评价这件事。
一直没说话的江枝雪见她这样,表情也不好看。
就像她当初偶然听到许恒害死母亲还要害死自己,人的想象力太匮乏,哪怕知道对方烂透了,也还是很难触底。
思量许久,江枝雪看向阮灵,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江枝雪心中有了思量,但毕竟是阮灵主动带二人来看戏,想来是早有打算,总要比自己的周全些。
她是没想到,这次凌英之也算是打了阮灵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为雇主解决突然的烦恼也是阮灵分内之事,她从发现有变时脑子就一直在转。
眼下确实也有了想法。
“过几日,陛下会再办夜宴,明日帖子应该就送到你们府上了。”
前日宫中特意有人来问询阮灵身边使臣,说是上次夜宴太过仓促,要为阮灵再办一次。
阮灵自是不拒绝,她本想凌英之就算一直没放出来,夜宴也能再过过手。
结果现在发生这档子事儿,倒也不用简单过手了。
收网还差不多。
江枝雪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所耳闻,其实每每有别国拜访,宫中都会特意设宴。”
阮灵道:“所以凌英之的事儿,我们大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提。”
“这个时候?”秦玥有些惊讶,“可我刚刚才放话出去让凌英之自觉和他母亲说......”
自己威胁的话犹在耳畔,秦玥难免担心。
万一凌英之难得听话,真说了,岂不是会因为自己坏了计划。
但这一点阮灵哪里会考虑不到。
“他不会说的。”阮灵语气肯定,“他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是因为清楚知道会有人帮他,而且是无论如何都会帮。”
“所以对他来说,说与不说区别都不大,没必要说了给自己自找麻烦。”
“你别看他今天还挺慌张,现在一定自我安慰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江枝雪听阮灵说完,也很认同,她和阮灵想法差不多,也是准备闹大。
既然已经放在明面,若任其消沉,皇后定会出马施压。这样的话,今天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不过江枝雪还是看向秦玥,她其实知道,秦玥算是很顾及面子的,不然也不会被凌英之拿捏着欺负了那么久。
一旁的阮灵也若有所察,跟着看了过去。
秦玥看向前方目不斜视,好像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等三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路上行人都明显多起来了,秦玥才再开口:
“我不能再忍了。”
目的达成一致,大概计划也已经确定。
秦玥实在没心情再逛,江枝雪府中也有事要忙,三人就这样暂且分开。
阮灵没在街市停留,立马回了宫。
皇帝依她要求给了令牌,她白日才得以随意出入。
但她不是贪图玩乐之人,今日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做了,只想着先回去细想皇后的事情。
毕竟凌家母子和皇后的关系实在是微妙。
阮灵回自己住处后等服侍的宫女全部出去,犹豫再三,她还是给自己师兄写信。
虽然走前刚刚夸下海口,但呆在宗门不过几天,她实在是没学会师兄那套探查消息的能力。
左右都是为了宗门挣钱,阮灵觉得自己这样也还算合理罢?
就算不合理也暂时没办法,她总不能跑到皇后宫里,对其施法,然后像问许恒一样问。
能当皇后的人命理多少有些不同,阮灵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这次,师兄回话比上次还快。
而且来回话的人,很出乎阮灵意料。
“何忌?!”
阮灵刚起床就看到这个人,忍不住惊呼。
虽然当了仙人,但阮灵还是有睡觉的习惯,刚一睁眼就见到一个男的,她除了庆幸自己衣服穿戴整齐外,就是恼怒。
“你这人怎么回事!随便进姑娘的房间!”
不料何忌对这质问有些懵:“你们合欢宗还在乎这个?”
他目光澄澈,没有半点杂念,手里还捏着一个信封,活脱脱像个......人机。
阮灵倒是看出了他没什么恶意,但还是觉得不舒服:“合欢宗怎么了,再怎么也不能直接进女子房间吧?”
“我不知道还会有修仙者喜欢睡觉。”他语气依旧很平淡,“主要是你师兄一定要我抓紧给你,我刚到仙盟露个脸就过来了。”
这话说得阮灵没法反驳,毕竟确实,宗门里的师兄晚上也大多是打坐。
而且算着时辰,现在不过辰时,何忌也算是......尽职尽责。
她深吸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后开口:“谢谢你,我师兄怎么不来?”
如果是举止风骚还外加一身大肌肉的师兄,阮灵反应不会那么大,毕竟在心里阮灵一直把他当师姐来看。
“你师兄这次刚上工,来不及过来,消息也是昨晚通宵为你整理的。”何忌面无表情,“他说他入了皇后周围所有亲信的梦境,也才得出只言片语。”
说着,何忌把手里的信封递给阮灵。
阮灵立马拆开来看。
上面字迹有些潦草,也正如何忌所说,只是只言片语。
但阮灵却是难掩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