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逃走?”

    艾荔荔困极了,怕惊醒同病房的人,捂住手机,压低嗓门,小声问:“姐姐是指离家出走吗?”

    陶小雅与男友负责陪护,却在躺椅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耳朵贴近,好奇旁听。

    朱蒂远在外省,位于遥远的沿海一线城市,独居于繁华地段高层住宅,落地窗前铺着地毯,桌上摆着酒具与烟灰缸。

    她穿着吊带丝绸睡裙,身材妙曼,左手摇晃高脚红酒杯,右手夹着烟,眼神迷离,冷漠俯视窗外的霓虹灯,淡淡道:“我看了采屏县电视台新闻,结合寻人启事,你被你爸揍了一顿,赌气离家,不就是逃走?”

    艾荔荔尴尬不已,含糊解释:“对,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打我,我气昏头了,一怒之下想去别的地方待会儿,静静心。”

    朱蒂啜了口酒,在深夜寂寞与酒精作祟下,恨铁不成钢,批评道:“既然下定决心逃离,为什么不事先计划周密?逃出去3天,就灰溜溜回去了,雷声大雨点小,当闹着玩呢。”

    艾荔荔往旁边挪了挪,分一半枕头给闺蜜,陶小雅会意,轻手轻脚上床,姐妹俩挤在狭窄病床上。她犯懵,猜不准热心慈善人士的态度,索性坦诚,老实告知:“咳,其实,我在山神庙待了一晚,半夜就气消啦,被冻得够呛,山里可冷了,我当时非常想家。第二天着急回家,才不小心扭伤脚。”

    “没出息!”

    朱蒂嗤笑,吸了口烟,明眸半眯,吐出一串眼圈,疑惑问:“你那个家庭,那种父母,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有什么舍不下的?干嘛急着回去?”

    “因为我想家呀。”艾荔荔耐着性子,权当哄醉鬼,“思念家里,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陶小雅啃着指甲,内心拉响了警铃。

    艾荔荔敏感且敏锐,发觉对方并不是嘲讽,遂心平气静,娓娓诉说:“虽然我家经济贫困、父母残疾、跟老爸关系紧张,但我妈一直很关心我,每次放学回到果园门口,她总会带着两只狗跑出来迎接,风雨无阻。”

    “除了家人,我还有干妈、干姐姐,以及几个好朋友。举个例子,小雅姐姐,听说我失踪了,吓得从省城请假回来帮忙,她是师范大学生哦,毕业后会成为教师,从小学开始照顾我。”

    陶小雅听得开心,捂嘴偷笑。

    朱蒂不以为然,不耐烦了,打断少女的诉说,否定道:“你提的那些,值什么?小妹妹,只要舍得下,离开采屏县,外出闯荡,你或许能拥有更多,明白吗?”

    16岁的少女迷茫,小心翼翼问:“拥有什么?姐姐,你好像又喝醉了?我听见了倒酒的声音。”

    落地窗前,朱蒂一口接一口,逐渐灌醉自己,“幸运的话,你闯荡几年,或许能拥有房子、车子、名牌服饰、贵重首饰等等。以及,自由,安稳,清静。”

    艾荔荔恍然颔首,“传说中的成功人士?我没把握,等将来工作了,努努力,试一下。但即使幸运成为成功人士,我迟早还是得回家,嗐,我爸老顽固,强烈抗拒去外地,说落叶归根,要养鸡种菜到死。”

    “小丫头,傻乎乎,够恋家的。”

    落叶归根?朱蒂怔怔思索,扔下手机,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打了个酒嗝,苦笑呢喃:“哼,也难怪,你拥有的,比我当年多,所以狠不下心离开。”

    这席话,艾荔荔和陶小雅没听清。

    艾荔荔忍不住劝说:“我又听见了倒酒的声音,姐姐,少喝点吧,小酌怡情,贪杯伤身。”

    “姐没醉。”朱蒂垂首,深深闻了闻,品鉴酒香,“刚给你卡里打了一笔钱,拿去养病养伤。记住!钱自己存着,不准告诉长辈。”

    “打钱?!姐姐,不用的,我有——”

    “挂了。”

    陶小雅戳了戳屏幕,“挂了?”

    “嗯。她每个月资助1000元,我已经感激不尽,为什么又打钱?”

    陶小雅挠挠头,“富婆?钱多得没处花?”

    “……不清楚。”

    艾荔荔惊奇多于喜悦,迷惑不解,同情道:“朱蒂姐姐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喜欢借酒浇愁,总给人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感觉。”

    陶小雅附耳评价:“荔荔,我觉得,她有点不怀好意,话里话外,似乎想引诱漂亮女生干坏事,长个心眼啊!陌生人的话,听听得了,啥也别当真。”

    艾荔荔绞尽脑汁思考,“但根据班主任介绍,她坚持资助贫困生多年啦,付出不少。我和她压根不认识,连网友都算不上,应该是喝醉了,说胡话。”

    姐妹俩久别重逢,面对面,躲在被子里聊悄悄话,从妩媚神秘的朱蒂,讨论到赵乐、秦朗,直到病房里有人咳嗽警告,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数日后·艾家

    十二月中旬,夕阳西沉时,秦朗放学回来了。

    他单肩背书包,撕开一袋风干鸡胸肉,“大黄、小黑,过来。”

    两只狗兴奋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凑近,叼走肉干埋头啃,温驯被邻居家少年摸脑袋。

    艾荔荔请假养伤,正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自学课程,笑着说:“你老是投喂,小心以后见面就缠着你讨食物。”

    秦朗愉快拍拍手,“专门买的狗粮,收买收买,免得它们不欢迎我来。你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她的脸颊巴掌印已经消失,脚踝亦除去包扎,动了动,“明天开始去学校,跟我爸说好了,辛苦他接送一阵。”

    “我妈有车啊,她一早说了,愿意顺路带你。我也可以载你。”

    “咳咳,我爸……”女儿找回来之后,老艾曾去秦家登门致歉,两家人表面恢复和气,实则有了芥蒂,家长的关系不冷不热。

    秦朗叹气,“甭解释,我懂。”他拽了凳子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叠资料,“今天又发了几张卷子,这是课堂笔记。周鹏的不够详细,我借了李慧的去复印。”

    “多谢多谢!”艾荔荔忙接过资料,“幸亏有你,不然,我的功课落下了难补。”

    秦朗安慰道:“学霸,谦虚了!你的自习进度,比老师教得快,踊跃争先呐。”他在书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信封,“抱歉,压皱了。”

    艾荔荔歪头,“什么东西?”夕阳斜照,少女皮肤玉白,鼻梁秀气挺直,彼此近得能看清长长睫毛的阴影,像一把小扇子,扑扇扑扇,清纯动人。

    秦朗瞥了一眼,飞快别开脸,“陈嘉明给你写的道歉信,托我转交。”

    她接过,拆阅,一目十行过了一遍,意外问:“赵乐决定转学?”

    “听说是。你离家出走失踪三天,间接把造谣帖子的事引爆了,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她混不下去了。”

    艾荔荔眸光沉静,出神片刻,收起信,不再谈论,转而从兜里掏出四枚平安符,讷讷问:“忘了件事,我在山神庙时,闲得发慌,求平安符解闷,给你们求了四枚,要不要?”

    秦朗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欣然接过,“我们?”

    “你、芹菜、韩老师、吴阿姨。”

    “连芹菜都有?”

    “我家两条狗也有的。”

    秦朗乐不可支,“你那两天闷坏了吧,不带上我,该!”

    艾荔荔举手投降,“岂敢带上你?!韩老师瘦得弱不禁风,假如你失踪,她铁定急得病倒。”

    “其实,伯父也差点儿急疯了。”秦朗往大门望进去,瞧见客厅坐着老艾、钱斌、尤坤三人,“他失而复得,现在对你态度好多了吧。”

    她点点头,唏嘘说:“奇怪,他一吵架就叫我滚,我听话滚蛋了,他又着急。大人有时真别扭。”

    “气话而已。我爸妈闹离婚吵架时,才是认真,互相人身攻击,骂得特难听,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估计寒假春节少不了大闹几场。”少年把四枚平安符叠在一起,郑重放进书包内袋。

    与此同时·客厅

    尤坤用余光观察院落,揶揄问:“强哥,秦朗那小子天天放学跑来找娣娣,你……同意啦?”

    茶几上放着一叠现金,老艾正在反复数,断然否认:“同意个屁!他顺路,给娣娣捎带回试卷、作业。”

    “注意哈,娣娣听见小名就不高兴,当场翻脸,要求称呼大名‘荔荔’。”钱斌无奈笑嘻嘻,收敛了许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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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再把外甥女当小孩糊弄,透露道:“她跟秦朗,手机聊天记录我审查了三遍,硬是没揪出丁点出格的,俩孩子挺规矩。”

    老艾恶狠狠,“谁敢对荔荔动下流歪心思,老子跟谁拼命!”

    尤坤喝茶的动作僵了僵,干笑说:“嗐,教师的儿子,愣头青,有心也无胆。”

    “老三,这是鸡舍的尾款,你点点,收下。”老艾递过现金。

    “哎唷,老邻居了,建鸡舍搭把手的事,尾款抹了!”

    “不不!亲兄弟,明算账。”尤坤假意客套,老艾坚持塞钱,“快收下!结清了,无债一身轻,哈哈哈。”

    钱斌乐呵呵,“啧,现金麻烦,这年头普遍用电子转账。”

    “我老古董,跟不上时代咯,总感觉现金才是钱。”

    钱斌得意洋洋,“赵家不禁吓,我稍微放出风声,就吓得答应赔偿精神损失费,生怕影响他们儿子的前途。哼,我最看不惯某些有钱人,仗着有权有势,鼻孔朝天,蔑视穷人,逮住机会必须给一个教训!”

    “阿斌,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全靠你!”老艾由衷钦佩。

    尤坤附和,“赵家女儿欺负娣娣,家长买单,理所应当。”

    老艾愁闷,“唉,娣娣从山神庙回来之后,性格变了,不爱说笑,要么看书,要么发呆,脑袋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我是不敢打骂喽,怕丫头又赌气离家出走。”

    “青春期女孩,追求独立自由,讲究多,过几年就成熟温顺了。”钱斌和尤坤合力宽慰老人。

    一转眼,新年到了。

    学生时代,元旦文艺汇演是传统,难得的娱乐机会。

    晚会开始前,傍晚,学生们齐聚教室,统一穿着校服,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艾荔荔聚精会神,琢磨一道数学题时,钱小欣拿着化妆品,风风火火安排,“荔荔,化妆!”

    “啊?现在?”

    “对,晚会七点开始,先化好,再去彩排走位。”钱小欣化了全妆,托着表妹下巴端详,撇撇嘴,“皮肤挺好,不用美白遮瑕了,涂眉毛口红就行。女生站前排,化化妆,舞台上显气色,提精神。”

    李慧捧着歌词曲谱,哼唱《明天,你好》,夸道:“小欣同学临危受命,连轴转忙了几天,辛苦啦。”

    艾荔荔抿抿唇,不适应口红的气味。

    钱小欣春风得意,一边给表妹画眉毛,一边抱怨:“哎呀,赵乐当着文艺委员,突然转学,拍拍屁股溜了,班主任点名,我没办法,只能匆匆组织大家排练大合唱,形式过于简单,八成拿不了奖。”

    艾荔荔笑了笑,“奖项无所谓,关键是全班参与,非常有意义。”

    “哈哈,我精心挑选的歌,《明天,你好》,希望评委们会欣赏。”

    这时,秦朗拎着相机,被同学抓去当摄影师,里里外外拍了一大圈,才得以返回座位。

    李慧招招手,“朗哥,来!给新上任的文艺委员拍一张,记录她勤劳的身影。”

    “行呐。”秦朗爽快答应,却在发现艾荔荔化妆的样子时挑了挑眉,忍俊不禁。

    艾荔荔察觉了,不自在,食指想摸唇,却被表姐阻止,“喂,刚涂好的,别蹭花了。”

    钱小欣左手捏着眉笔,右手比V,笑容灿烂。

    秦朗回神,挑选角度,弯腰拍了几张,“好了,回头我整理出来,发给你。”

    “谢谢啦。”钱小欣甜甜道谢,平添了几分干劲,精神抖擞筹备晚会。

    艾荔荔解开了题目,惬意伸懒腰,转身说:“你给全班服务半天,自己没拍一张,我帮你拍?”

    “就您那技术?”秦朗把相机递给她,“之前教的,记得么?”

    “七七八八。”

    两人穿着校服,面对面,趴在桌上,玩摄影,互相拍,互相取笑。

    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震惊骚动,吸引众人目光。

    “哇,是谁的家长?”

    “不像家长,像大明星!”

    “好美,大姐头的气势。”

    ……

    艾荔荔和秦朗放下相机,诧异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