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学姐?”
艾荔荔使劲点头,“汪媛!你见过一面的,尤坤带来做客,她去年年底搬出学校宿舍,住进尤家了。”
钱斌交际广,消息灵通,热衷于谈论八卦,转述道:“噢,听老三说,已经跟小汪分手啦,两口子年龄相差大,生活习惯、思想观念确实难磨合。”
艾荔荔大为反感,“明明是尤坤主动追求,死缠烂打,恋爱、求婚跟闹着玩似的,说分就分,太儿戏了,真缺德!”
“哎唷,稍安勿躁,听舅舅分析给你听。”
钱斌剖析人情世故,先伸出左手,“小汪年轻漂亮,温柔清白。”他又伸出右手,“富婆罗总,离异单身,专业经营五金建材和美容院20年,坐拥不少房产、商铺、豪车,在咱们县里,财力排得上号的。”
“对男人而言,事业绝对比爱情重要,80岁的老总裁能娶18岁小姑娘。所以,在两个女人之间,当然优先选择富婆!罗总指缝里漏点资源,扶持扶持,尤老三就会活得很滋润,省得自己苦哈哈奋斗了。”
艾荔荔不由得同情汪媛,怒骂:“尤坤狗东西,钻钱眼里了,始乱终弃,嫌贫爱富,诅咒他遭报应!”
“呵,幼稚。”
钱斌虎着脸,食指点了点外甥女,“傻丫头,天下没有你理想中的那么多‘报应’,没听说过吗?‘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造路无尸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之,尤坤选择富婆不稀奇,对小汪是不厚道,算她倒霉呗。”
“毕竟以夫妻名义生活过,按常理,老三得补偿,争取好聚好散。菜要凉喽,阿斌,吃饭,边吃边聊。”
老艾招呼大舅子落座,基于父亲的身份,批判道:“小汪吃亏,她父母要负责任,女儿的婚姻,父母怎能放任不管呢?即使不到领证年龄,礼节免不了下聘、摆喜酒,汪家糊涂,居然同意女儿没名没分住进婆家。”
钱斌附和:“嗐,没名没分跑去婆家,上赶着倒贴,惹人笑话。”他趁机教育外甥女:
“活生生的失败例子!年轻人自由恋爱不靠谱,要么稀里糊涂不清楚传统规矩,要么脸皮薄不敢谈条件,任由男方拿捏敷衍。正经找对象结婚,必须由家长把关,不用女孩出面,长辈会把一切谈妥,该有的礼数,监督男方办妥,确保明媒正娶,喜酒办得风风光光!”
老艾逐渐变了,不敢再强硬命令女儿,改为见缝插针洗脑教导,“没错,你舅说得对,认真听一听道理,大有好处,长辈永远不会害你。”
艾荔荔嫌烦,生怕他们又长篇大论,状似从善如流,“嗯,将来肯定会和你们商量的。”
她跑出大门,寻找在院子里逗狗玩耍的母亲,“妈,别玩啦,洗手吃饭。”
“吃、吃饭!”
钱二妮撇下狗,跑回屋洗手,智商限制,无法参与亲人谈论的话题,专注于饭菜。
艾荔荔随口闲聊,“汪学姐父母离异分别再婚,不关心她,在学校人缘又差,把尤坤当救命稻草,现在栽了一个大跟头,倒霉啊。尤坤出轨翻脸,会不会赶她走?”
“既然已经分手,男方不赶她也该走了,赖着不走名声难听。”
别人的女儿,老艾不以为意,“新时代开放,黄了就黄了,小汪年轻,不愁嫁不出去。”
钱斌给妹妹夹菜,“三条腿的蛤蟆罕见,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她年纪轻轻,慢慢挑嘛。”
艾荔荔欣然拍手赞同,“也对哦,反正不般配,长痛不如短痛,麻利分了更好,将来她闭着眼睛挑一个,八成也比尤坤强!”
“啧,我就纳闷了。”钱斌疑惑不解,“尤老三究竟怎么得罪你了?惹得你这么讨厌他。”
艾荔荔愣住,眼神迷茫了一瞬,“第一印象非常糟糕,直觉反感,他油腔滑调色眯眯。”
“唔,尤家三个儿子,就他轻浮浪荡。”
钱斌羡慕之余,酸溜溜说:“哈哈哈,难得傍上富婆,他应该会收敛,软饭碗可不容易端。”
老艾叮嘱女儿:“假如小汪找你打探消息,一概装傻,莫管闲事!尤老三指望依靠富婆发财呢,谁妨碍,他就记恨谁。”
钱斌亦教导,“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你千万不能蹚浑水,避免连累家里被尤老三记恨。”
家境贫寒,无权无势,艾荔荔唯恐给家庭惹祸,“我懂,哪敢瞎管闲事。”
“嗐,被男人甩了而已,小姑娘顶多哭几天,累了就消停了。阿斌,吃菜吃菜!”
数日后的傍晚,一中校门外发生了一场闹剧。
书店里,挚友四人组正在挑选文具,突然听见街上响起女子哭喊声:
“我怀孕了!”
“怀了你的孩子!”
“坤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初的承诺,全被狗吃了吗?!”
“能不能不分手?”
……
秦朗个子高,视线越过书架,望见了,“是汪媛。”
艾荔荔放下圆珠笔,震惊眺望,“她怀孕了?!”
“她失恋被刺激疯啦?不光彩的事,大喊大叫。”李慧嘟囔。
周鹏扶了扶黑框眼镜,“万一被学校领导知道,得劝退。”
艾荔荔顾不上思考,脚步先迈了出去,站在店门口观察:
汪媛犹如被主人遗弃的宠物,惊惶绝望,一把将书包扔在地上,旋即松开自行车,车子“咣当”倒地;
她见路人围观,狼狈难堪,低头捂脸,哭着哀求:“别挂电话!”
“不分手!”
“坤哥,我在校门口,冷静谈一谈,好吗?”
“所有缺点,我都可以改。
通话里,尤坤西装革履,烦躁冷漠,喝道:“我很冷静,不理智的人是你,别忘了,是你提的分手!”
“哼,你强烈反对跟婆婆、哥嫂同住,嫌我穷,能理解,分手就分手。”
“真怀孕?打了吧,尽快打掉。丑话说在前面,生下来我不养。”
“另外,限期三天,请搬出我家!”
“打了?不行!坤哥,你好狠——”
“嘟嘟~”通话结束。
汪媛六神无主,脸色惨白,缩着肩膀发抖,窘迫环顾四周,瞥见站在台阶上的艾荔荔,求救一般伸出手,踉跄几步,身体虚弱晃了晃,摇摇欲倒。
艾荔荔没忍住,下意识跑过去搀扶,搀到路边树下,“学姐,哪里不舒服?”
秦朗和周鹏、李慧跟随,帮忙捡起书包,扶起自行车。
“坤哥、坤哥要跟我分手。”
汪媛泪如雨下,拒绝接受分手的事实,急切解释:“我只是受不了他突然变得冷淡、没耐心,一气之下提分手,吵架时的气话,不是真心的。”
原来是冷暴力诱使分手。艾荔荔皱眉,“你认为是闹分手?醒醒,不是假的,他已经开始了新恋情。”
秦朗恨铁不成钢,背对围观人群,低声劝道:“尤坤有了新对象,订婚了都。硬气点儿!潇洒翻篇。”
“你说什么?”
汪媛如遭雷击,挣扎着站直了,“坤哥有新对象?还订婚了?是谁?!是不是……罗芮?是罗芮吗?”
艾荔荔和秦朗沉默。
坏了。
她内心咯噔一下,“你住在尤家,居然没听说?”
秦朗解释道:“尤坤是我家房东,前几天他路过时打招呼,说是预备邀请我妈喝喜酒。”
“尤家是一伙的,个个把我当傻子,骗得团团转。”
汪媛彻底崩溃,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软软瘫坐下去,绝望喃喃:“哈,哈哈哈,原来,他跟罗芮订婚了?那我算什么?在他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我哪里比不上罗芮那个老女人?”
艾荔荔怜悯搀扶,耳语宽慰道:“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别哭了,快起来。尤坤人品差,不值得你伤心,分就分嘛。”
“可是,我爱他。”
汪媛双目无神,泪水不停涌出,“你们感觉我愚蠢卑微可笑,对吗?他刚才,叫我把孩子打了,而且限期三天要求搬走。”
李慧和周鹏旁观半晌,忍无可忍,李慧倒吸凉气:“天呐,丧良心!”
“分就分,搬就搬!”周鹏出主意,“闹成这样,你在他家待着不难受?立刻搬回自己家呀。”
艾荔荔急性子,恨不得揍醒软弱学姐,“尤坤变心啦,你哭瞎眼睛也没用,听朗哥的,硬气点!至于孩子,建议让家长出面,谈判商量,谈出一个对你最有利的解决方式。”
朗哥?
认识至今,第一次听你喊一声“哥”。秦朗瞬间心情愉快,勉强耐着性子:“甭哭哭啼啼的,给人看扁,听荔荔的,你先回家呗。”
“家?我无家可归。”
汪媛涕泪交流,上气不接下气,哽咽说:“爸妈忙着照顾各自再婚的孩子,老房子分给叔叔了,我一搬走就装修……坤哥绝情分手,连他也不要我了。”她声音低下去,眼睛一闭,昏迷了。
“诶?”李慧吓一跳,慌忙架住。
两个男生不方便触碰,“昏倒了?怎么办?”
艾荔荔手忙脚乱,头疼无奈,“总不能见死不救,送去医院吧。麻烦,我压根不认识她的亲戚朋友。”
“冤有头,债有主。”秦朗掏出手机,指挥道:“你们打车,我联系尤坤,他得负责善后。”
艾荔荔赞同,“就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明摆着欺负学姐无依无靠。”
于是,分头行动,李慧和周鹏安置几辆自行车,秦朗和艾荔荔则送汪媛前往医院。
许久,尤坤才接听。
秦朗在副驾,严肃告知:“尤先生,汪媛在校门口,昏迷了,据说怀了您的孩子,我们路过碰见,正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您——”
“抱歉,我要加班,没空!”
尤坤烦躁,暗中大骂少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冷处理,敷衍道:“你们热心,学雷锋做好人好事,叔就不凑热闹了哈。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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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
“喂?孙子。”
“**,孙子!”
少年深呼吸,扭头咬牙说:“尤坤忒不是人了!他不关心汪媛死活,把烫手山芋丢给咱们了,岂有此理!”
艾荔荔在后座搂着汪媛,见他气呼呼黑着脸,唇抿直,既感觉好笑,又厌恶尤坤,头脑一热,果断报警:“消消气,我有办法,干脆报警!汪家长辈不靠谱,我们又不是亲属,等到了医院,如果需要手术,谁签字啊。”
“行。”高中生作息规律,秦朗看了看腕表,“交给警察得了,耽误咱们时间,今晚作业写不完了。”
110迅速接通,艾荔荔紧张告知:“您好,我要报警,放学路上碰见一个高二学姐昏倒了……”
待到了医院,医护接手,证实病人确已怀孕,民警询问后判定为感情纠纷,在汪媛的哭求下,联系尤坤到现场协商解决。
狭窄的病床前,站满了人。
汪媛因孕期低血糖昏倒,憔悴输液,眼神复杂,盯着尤坤不放。
尤坤叉腰,厌恶前女友,脸扭向一边,抗拒对视。
民警挥挥手,温和对高中生说:“没你们的事了,回家去吧。”
艾荔荔和秦朗放下心,告别离去。
“几位警官,稍等,我跟侄女说两句话。”
尤坤悬着心,追了出去,压着嗓门,愠怒质问:
“站住!报警是谁的主意?谁准许你们报警的?”
秦朗不假思索,挺身而出,昂首反问:“你凭什么——”
“我报的!”
艾荔荔抢答,上前一步,快言快语:“即使遇见陌生人昏倒,正常都会打110,谁会大包大揽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我们既没有权利,更没有立场,只能交给警察处理。”
秦朗心气不顺,冷冷问:“怎么?莫非你连汪媛的医药费也不想掏?难道叫我们掏?莫名其妙。”
“两个兔崽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尤坤磨了磨牙,凶神恶煞,威胁道:“我警告你们,不该插手的事,就别瞎热心!否则,我、我一定找你们家长告状,狠狠收拾!”
“哦,随便。”秦朗气定神闲。
她毫不客气,“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乐意掺和?当初,假如不是你带学姐到我家做客,我根本不会认识她。我大度没怪你,你有脸怪我?简直蛮不讲理。”
“你——”尤坤哑口无言,“牙尖嘴利的鬼丫头!”
秦朗扯住同伴的书包带子,“甭理睬,咱们走。”
艾荔荔被扯着走,倒退着说:“走喽,你是当事人,回病房听警察叔叔的调解协商吧。”
尤坤气得握拳,愤怒砸了一下空气。
数日后·清晨
“叮铃铃~”
四月初,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田间作物绿油油。
艾荔荔晨起,抵达秦家院门时,秦朗风雨无阻,照旧在等候。
“早啊!”
“早。”秦朗骑车并行。
两人日渐亲厚。
她迫不及待告知:“告诉你一个消息!尤坤汪媛签了和解协议了,汪媛接受分手,尤坤给她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支付半年租金,并且赔偿3万元。”
“才3万?”
“不错了,幸亏派出所主持公道,否则尤坤一毛不拔。”
秦朗想起,“孩子咋办?”
春风吹拂少女发丝,刘海稍长晃动,“我问了,尤坤明确要求打掉,学姐说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似乎挺舍不得。她几次道谢,提议请我们吃饭。”
“不必了。”少年懒洋洋,“我害怕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其实我也头疼。放心,没答应。”
这时,后方响起喇叭声。
韩燕驾车路过,摇下车窗,早已习惯偶遇儿子和邻居女儿,“升旗别迟到了!”
她忙问候:“老师早!”
“时间够,慢点儿开。”少年话音未落,母亲的车已匆匆远去。
艾荔荔目送小车离开,“韩老师气色红润,健康多了,恭喜恭喜。”
“哈哈哈,她带的班英语平均成绩拔尖,领导使劲表扬,给她高兴的,一天到晚工作可有干劲了。”少年含笑,眉眼俊逸,神采飞扬。
傍晚,艾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汪汪汪!”护院狗呲牙警戒。
老艾父女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发现汪媛推着自行车,站在栅门外。
汪媛半边外套湿漉漉,散发浓郁酒气,明显慌张,怯生生说:“伯伯、荔荔,对不起,我又来打扰了。”
“小汪?”
老艾并不欢迎,眯起眼睛打量,“你来干什么?”
艾荔荔亦诧异,目光落在对方腹部,“一身酒气,你喝醉啦?”
汪媛怀着期望,扑通跪下,乞求道:“求求你们,收留我两天!假如尤坤那个王八蛋问起,就说没见过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