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师倒霉,好端端的上班,半路出车祸了!”
艾荔荔拿出手机,看了看秦朗回复的消息,“朗哥说手术做完了,在住院部三楼307号病房观察。”
“幸亏有安全气囊保护,否则恐怕不只是脑震荡和锁骨骨折。”周鹏提议:“医院门口有水果店,咱们买点什么吧?”
李慧赞同:“凑点钱,买几个苹果,寓意平安。”
三人趁中午放学期间,相约探望不幸遭遇车祸的教师。
谁知,自行车行至医院大门外时,意外被拥挤人墙阻挡了。
“干嘛呢?这么多人堵在门口。”周鹏纳闷扶了扶黑框眼镜,车把手上挂着一兜苹果。
艾荔荔和李慧下车,尝试推着自行车横穿,却挤不进去。
“麻烦,让一让。”
“大叔,借过,在看什么呀?”
路人兴致勃勃,“看戏嘞。”
艾荔荔踮脚,发现人群中间有两辆小车,其中一辆是宝马,别停了另一辆出租车,保安正在维持秩序,却镇不住两个女人的争吵:
“我女儿是正经黄花大闺女!已经算嫁进去尤家了,怀着孕,被你抢走老公,分手费就3万元?没天理!”
汪媛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靠着出租车,拽了拽母亲,“妈,别吵了,丢人。”
“缺德造孽的狗男女不嫌丢人,你怕什么?起开!”
汪母一把甩开女儿,单手叉腰,气势汹汹,指着尤坤和罗芮,破口大骂:“丧良心的畜生!两个中年人,联手欺负我18岁的女儿,姓罗的烂货,仗着有几个臭钱,四处勾引男人,拆散别人婚姻,还打得媛媛流产,医生说可能会影响她的生育能力,丧尽天良啊!”
医院几个保安,奋力劝阻无果,嚷道:“几位,堵住路啦,赶紧散开,再不配合就报警了!”
打得媛媛流产?
艾荔荔和同伴面面相觑,周鹏惊讶瞪大眼睛,“咦,是汪媛!那位是她妈妈?居然被打得流产,谁干的?太狠了。”
艾荔荔辨认一番,“她妈妈在骂‘姓罗的’,尤坤的新未婚妻。”
李慧伸长脖子张望,“想起来了,我们在电影院遇见过的富婆,没化妆,素颜一下子没认出来。”
两辆小车堵路,矛盾双方吵得脸红脖子粗,桃色八卦,吸引路人停留,里三圈外三圈围着议论。
尤坤被众人鄙夷批判,颜面扫地,喝道:“对,我是和你女儿谈过恋爱,但分手是汪媛提的,和平分开,一次性补偿3万元,和解协议,你们明明同意签字了,收下钱却反悔,狮子大开口,敲诈20万,门都没有,做梦去吧!”
汪母理直气壮,“和解协议是她死鬼爸签的,我不在场,根本没同意!”
罗芮捏紧宝马车钥匙,狼狈咬牙,举起包挡住脸,憋屈解释:“我认识尤坤时,他自称也是单身,你们两家之间的矛盾,关我屁事?汪媛为了钱,屡次跑到美容院捣乱,造谣污蔑我是小三,我实在气不过,冲动推了她一把,谁知道——”
“呸!”
汪母吐了一口唾沫,斜睨撇嘴,“哼,一开始不知情,后来呢?不也没退出?公然接受有妇之夫的求婚,臭不要脸!当时,媛媛去找尤坤索要赔偿,是你强行拉走尤坤,推推搡搡,才出事了,不怪你怪谁?因为你野蛮动手,导致媛媛流产,等着坐牢、吃牢饭吧!”
“我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情,专程来赔礼道歉。”
汪媛蓦地冷笑,沙哑嘲讽:“老女人,害怕背官司呀?神气嚣张‘成功女企业家’,也有认怂的时候。”
“你——”
罗芮黑着脸,忍气吞声,恳切道:“小妹妹年纪轻轻,等恢复健康,完全可以再嫁。我愿意尽力弥补过失,咱们私了,冷静商量解决,行吗?”
“哟,求私了?”汪母收敛愤怒,得意抬高下巴,“媛媛受到了严重伤害,这笔账,得细算。”
罗芮会意,暗骂对方贪婪,赔笑道:“我懂,我懂,应该赔偿。”
艾荔荔并不后悔帮汪媛,只是不高兴被蒙骗,秉着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无意掺和,悄悄端详:天气温暖,汪媛却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子,瘦得颧骨凸出,直勾勾盯着尤坤,眼神倏尔怨恨,倏尔哀伤,精神状态明显不稳。
汪母盘算赔偿金额,眼珠子转了转,“唉,生育是女人最宝贵的价值,我为女儿讨公道,具体嘛,看你的诚意。假如诚意不够,一切免谈。”
“明白,我的诚意,保证叫你满意!”罗芮财大气粗,“找个地方坐下详谈?”
汪母施施然,“我问问媛媛的意思。”
尤坤忐忑,试探搂未婚妻肩膀,“芮芮,消消气,我——”
“闭嘴,滚开!”
罗芮咬牙切齿,决绝肘击尤坤,冷冷宣布:“混蛋,你假装单身,花言巧语,一步步欺骗我的感情,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和难堪?当我眼瞎,即刻起,分手!”
围观路人一听,交头接耳,有胆大的鼓掌喝彩:“分得好!分得妙!”
艾荔荔和两个朋友费劲往前挪,周鹏乐道:“哈哈哈,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尤坤焦头烂额,怒斥路人:“多管闲事,什么东西!”
他鸡飞蛋打,哭丧着脸,恨不得当街下跪求原谅,卑微哈着腰,哄道:“芮姐,别这样狠心,听我解释呀。”
“即使没有你,我跟汪媛也长久不了,她任性,作天作地,故意折磨男人精神。”
罗芮烦躁甩胳膊,“分手了,莫动手动脚。你以为我是小姑娘?赌气提分手闹着玩?告诉你,老娘受够了,看见你就烦,滚远点。”
尤坤灰头土脸,不愿放开到手的摇钱树,焦急轻唤:“芮姐,姐,姐姐,听我解释。”
下一刻,由于拥挤,周鹏的车把手被碰歪了,一兜苹果掉落,在地上散开。
“哎,小心,别踩我的苹果!”
艾荔荔和李慧回神,忙蹲下捡拾。
其中一颗苹果滚动到了汪媛脚边,她扭头,望见了艾荔荔,霎时尴尬羞愧,意欲蹲下捡起,却痛得捂住腹部。
艾荔荔下意识抢先捡起,“不用,我来。你没事吧?”
“前几天,老女人推得我摔倒,流产了,失血过多,容易头晕。”
汪媛依靠出租车,因为受过艾家的帮助,十分感激,怯怯问:“你们是来医院看我的吗?”
艾荔荔一怔,“呃,我们来探望一位出车祸的老师。”
“啊?谁呀?伤得厉害么?”
“秦朗的妈妈,韩燕老师,脑震荡、锁骨骨折。”
汪母热情打招呼,“荔荔,一阵子不见,越长越漂亮咯。阿姨感激你,帮了媛媛不少忙。”
艾荔荔微笑道:“小忙而已,阿姨客气了。”她余光飘向纠缠着罗芮的尤坤,忍不住耳语劝说:
“等事情解决完,建议你们离开采屏县,换个环境,开始新生活。”
汪母朝女儿一努嘴,“头疼唷,给她办了退学手续,一直拒绝跟我走。”
汪媛怨愤握拳,执拗表示:“我不走,我要留下。姓尤的欺人太甚,把我当成阿猫阿狗、垃圾一样,玩腻了就抛弃……必须叫他付出代价。”
艾荔荔直摇头,叹道:“何苦呢!你留下跟他耗,等于把自己的青春搭进去了,不值得。”
“我的青春早已结束啦,不出够气,决不罢休。”
人群持续围观,保安不敢碰刚流产的汪媛,针对尤坤发起驱赶,“再堵路吵架,医院报警了!”
尤坤脸色铁青,狐疑审视艾荔荔,恶狠狠质问:“汪媛本来胆小软弱,变得刁钻刻薄,处处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你教唆的?”
汪媛哑声骂:“跟荔荔没有任何关系,少冤枉无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永远懦弱?”
艾荔荔年少气盛,脱口反驳:“笑话。你为了荣华富贵,喜新厌旧,脚踩两只船,翻船了怪罪我?难道是我逼你出轨的?”
“你——”
尤坤憋屈喘了喘,恐吓道:“死丫头,没家教,看叔笑话,迟早找你爸告状,让艾瘸子狠狠教训你一顿!”
没家教?艾荔荔脸色一变,立刻维护父亲,“你被甩,纯属活该!继续欺骗玩弄女孩感情,小心挨揍,被打断腿,下半辈子坐轮椅。”
尤坤气个倒仰,梗着脖子跳脚。
围观路人见美丽校服少女加入骂战,莫名兴奋,哄笑助阵。
艾荔荔懒得理睬,推着自行车告辞,“我们赶时间探望韩老师,学姐、阿姨,再见。”
不久,三人寻至住院大楼,敲开了病房门。
韩燕锁骨骨折,吊着胳膊,脑袋被包扎,眼眶因眼镜被撞碎亦有伤痕,既虚弱,又饱含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艾荔荔弯腰,关切打量伤患,“疼吗?”
“锁骨钝痛,能忍。脑袋比较难受,晕眩耳鸣。”
韩燕斯文端庄,罕见打开话匣子,激动诉说:“车祸发生的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安全气囊弹出,我才恢复神智,感觉极度恐惧、不舍、愧疚,想着假如自己意外死亡,撇下父母和孩子在世上,老的老,小的小,多可怜呐!万幸,我竟然逃过一劫,否则,父母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艾荔荔为伤患掖了掖被子,“老师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李慧和周鹏异口同声接腔。
“哈哈哈,谢谢。”
韩燕激动感慨了一番,情绪逐渐平复,“瞧老师糊涂的,自顾自唠叨,忘记问了,都吃饭了吗?”
三个高中生规规矩矩,并排站在病床前,“吃过啦。”
“难为你们仨,大中午的,大老远来看望,老师很感动。”
艾荔荔落落大方,“但愿没打扰您休息。”
“嗳,没打扰!我第一次出车祸,吓得心脏怦怦乱跳,暂时不敢告诉父母,憋了一肚子话,闷得慌,正需要聊天解压。”
韩燕侥幸躲过死劫,心境豁然开朗,絮絮叨叨,“和朝气蓬勃的学生闲聊,心情特轻松,等你们到老师这个年纪,就理解了。”
秦朗一得知母亲出意外,当即请假照顾,端出水果招待朋友,“洗干净了的,尝尝。学校上午派了代表来探望,安排了代课老师,让我妈安心养伤。”
“吃,多吃点儿。”韩燕指挥儿子,“小朗,把牛奶拆开,分给同学带回学校喝。”
周鹏啃着水果,“老师闷得慌?那告诉您一场八卦吧,发生在医院门口,大批吃瓜群众围观。”
“哦?说来听听。”
周鹏绘声绘色,把汪媛母女与尤坤罗芮的争执转述了一遍。
韩燕听完,不由得陷入回忆中,失神半晌,惆怅慨叹:“校园恋情,鲜少能修成正果,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的正事,高中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业,务必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说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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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学生笑话,老师婚姻经营失败,中年离异,但当初恋爱时,也曾甜蜜浪漫,现在回忆起来,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汪媛因为早恋,荒废了学业、伤害了身体,绝对会后悔。”她和蔼扫视四个高中生,似乎意有所指,“爱情是控制不住,但千万不能耽误学习,如果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又岂在朝朝暮暮’?来日方长,等上了大学,时间精力充裕,再谈恋爱也不迟嘛。”
艾荔荔垂眸,目不斜视,恭敬聆听。
隔着病床,秦朗与她面对面,情不自禁,定睛望了望,发觉洁白修长的脖子衬得女孩气质秀雅出尘,旋即调开视线。
周鹏和李慧频频颔首,“没错,汪媛悔恨交加,正在使劲报复前男友。”
韩燕皱了皱眉,评价道:“既然分手了,该向前看,纠缠报复没意义。总之,你们不许学她!”
“唉,同学们,婚姻是人生大事,类似数学试卷的压轴大题,假设答案是1,即使侥幸蒙对,缺乏必要的答题步骤也拿不了分,汪媛选择尤坤,等于是盲目‘蒙的’、‘赌一把’,根源不靠谱,因此——”
“妈,妈!”
“您又来了,又长篇大论。”
秦朗举起双手投降,随即比了一个暂停手势,无奈对朋友说:“估计你们不习惯,教师的职业病,热爱演讲,不打断她能滔滔不绝说半天。”
艾荔荔等人忍俊不禁。
韩燕谈兴正浓,意犹未尽,佯怒抱怨:“瞧见了吧?秦朗臭小子,性格毛躁,不乐意听家长教导,所以老师才闷得慌。”
“聊了挺久了,歇会儿呗。”
艾荔荔劝道:“您受伤啦,需要卧床静养。”
“注意时间,下午要上课。”秦朗看了看腕表,“我请假了,你们别迟到。”
韩燕严肃嘱咐:“骑车当心点儿,老师出了车祸,一阵阵后怕。小朗,送一送同学。”
“噢。”
四人走出病房,周鹏和李慧并排在前,艾荔荔和秦朗跟随。
“医生怎么说?”
秦朗奔波半天,有些疲惫,“祖宗显灵,简直是奇迹,车撞毁了,人只受了轻伤,医生交代住院观察两天。今晚我在医院照顾,明早你不用等,自个上学小心。”
艾荔荔双手合十,“幸亏奇迹发生,希望韩老师早日康复!”
县级医院,走廊狭长,有人急匆匆擦肩路过,秦朗瞥见了,自然而然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女孩往里侧带。
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外形格外般配。
身体一触即分。
秦朗收回手臂,低着头,目光专注,嗓音流露无尽的耐心与温柔,“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学校了。”
她略昂首,仰视高大的男孩子,“等下午放学,我再来——看看韩老师。”
少年挑眉,爽朗道:“不嫌她啰嗦?欢迎呐!”
一眨眼,农历四月十四到了。
午后,果园里鸡鸭成群,绿叶掩映着一串串荔枝,散发着果香。
农家院落宽敞,钱二妮拖着笤帚,欢呼奔跑,两只狗追逐主人嬉闹。
艾荔荔步伐轻快,一边跨上三轮车,一边致电邀请:“今天我妈生日,晚上记得来吃饭。”
“外甥女开口,舅舅一准到。”钱斌痛快答应。
“我先把荔枝送去收购站,顺路拿蛋糕,再回家做饭。”
钱斌乐呵呵,“哟,还定了蛋糕。”
她熟练单手调头,“我妈喜欢甜品,生日让她开心点,我爸说浪费钱,其实只是一个6英寸的小蛋糕啦。”
“哈哈哈,行,晚上见。”
她载着几大筐荔枝,路过母亲时,脆生生说:“外面晒,妈,进屋玩吧,我出去给你买零食。”
“好、好!”钱二妮眉开眼笑,蹦跳拍手。
老艾抓着一只大肥鸡,准备宰杀烹饪为妻子庆生,一瘸一拐,随口批评:“吃吃吃,一天到晚惦记着吃,没出息。荔荔,顺道载几袋饲料回来,我跟老板打好招呼了。”
“知道了。”
三轮车缓缓加速,驶出栅门,艾荔荔扭头,挥挥手,“爸,我走咯,记得关门。”
“早点回家。”
阳光灿烂,老艾抓着鸡,面容慈祥,目送女儿;
钱二妮拖着笤帚,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两只狗玩累了,趴在主人腿边摇尾巴。
田园农家生活,清贫忙碌,在漫长的岁月里,屡次爆发激烈冲突,亲情一度降至冰点,有些裂痕能愈合,有些伤痛却深入骨髓,或许需要花费毕生去治愈。
血浓于水,一家三口始终相依为命。
与此同时·烘焙坊
店员殷勤询问:“美女,祝福语写什么呢?”
汪媛对比图片,仔细检查蛋糕成品,“写‘祝大娘健康长寿’,生日牌是巧克力的吗?”
“是的哦,请放心食用。”店员把写了祝福语的小方牌斜插在蛋糕上,麻利包装,“您自提,搬运时要轻拿轻放,回去放进冰箱,避免融化。”
“好的,谢谢。”
包装精美的双层祝寿蛋糕,沉甸甸。
汪媛小心翼翼,携带蛋糕,骑着电瓶车,独自前往位于郊外的艾家,浑然不知被人跟踪。
尤坤从酒吧出来,喝得半醉,衬衫皱巴巴,头发凌乱,胡须未刮,落魄邋遢,街上偶遇汪媛,立即骑着摩托车,表情阴沉沉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