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个方位远眺,此刻的雾竹山都是平静祥和的。山林中藏满了聚精会神,支起耳朵的虫鱼鸟兽,而三位对话的主人公却彼此相顾无言,唯有树影婆娑。
“呱!”没人理它。
“呱?”怎么回事?
“呱呱呱呱呱呱!!”震惊!我聋了吗!?
啪!松鼠忍无可忍,一巴掌拍飞这笨青蛙:“笨蛋!是它们没说话。”
“可我听见阿九喊了一声名字。呱。”青蛙也不生气,只是在树底抬头回应。
“耐心等就行了呀,说不定正比大眼瞪小眼呢。朋友反目都是先这样的。”松鼠显得很是了解。
熊九本就心焦,听得这些话,又抬手加了一道结界,把外界的声音一并隔绝。
“这么说,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熊九双臂下垂耷拉着脑袋。
“黄条子姐姐,你是什么境界?”
“洗髓圆满。”
“你真是处处都能给我惊喜。”熊九佝偻着腰转头侧目,不过好歹算个好消息。
黄条子思索片刻又补充道:“我于三百年前方从洞府苏醒,前尘尽忘,行走动作有诸多不便。故而气息较弱。”
如果真有麻烦,可能不咋顶事噢。
小木摩挲着下巴,一番琢磨。黄条子一向憨厚,不会因为怕事而说谎。如今自己要是走了,雾竹山的生灵怕是前途未卜,当下唯有一计可赌上一赌!
它一左一右分别搂住黄条子虎和熊九,与它们传达策略。
良久,三兽颔首,黑掌上方利落拍下黄掌和小黑掌,达成一致,开始行动。
“小木,对不起!”悔恨,懊恼,感情充沛。
山顶终于又传来对话声,不住点头打瞌睡的众兽重新拾起精神。
“无事,山中岁月绵长,我也几乎忘记今日就是我六百岁生辰了。”叹息,无奈,熊生经历罢了。
六百岁,成熊礼。这不是神熊族极为重视的吗?通常普通子弟会统一安排仪式,由大祭司、长老主持。成熊意味着可以自己拥有一块地盘资源。而族长一脉的子弟,更是会由族长亲自主礼,并委以族内要职。
这都是熊九曾说过的。如果小木是长女,本该在此时被封少族长……
“那它该多伤心呀!”松鼠左拳击右掌,摇头惋惜。
周遭诸位默默点头附和。
“小木,阿九。别垂头丧气了。”黄条子登场,“仪式,封号没有,但热闹热闹总可以吧!”
原来黄条子虎是去当和事佬的。
“对呀,小木。总该庆祝一下的。”熊九激情念台词,“就当给我一次为胡闹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善良可亲的山林好友们。”熊九朝四面八方喊,确保每一个都能听到,“它们肯定也这样想呢!”
窸窸窣窣……
“我那些美味醇香的熊九酒,不妨就用在今夜宴席上吧!”熊九加码。
有宴席?
闪亮登场……
“哎呀呀,老身我也许久没吃席了,必定带上子孙前来。”矮灌丛中蹦出一只水雉,是那提着蛋篮子的大叔。
“我家孩儿说要凑那个热闹,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嘿嘿。”黑熊一家顶着满脑袋落叶从一堆枯叶中翻滚出来。
“吱吱吱~”竹鼠们从地洞冒出脑袋。
“呱!”生怕把它忘了。
青蛙、松鼠、山雀、金丝猴儿、山龟……看来是都会来了。
是夜。
月色清辉洒满山,风吹草动露珠圆。繁星点点闪烁不停,欢声笑语传遍千里。
小木、熊九、黄条子动用了手上所有兽脉,铺了这满山的宴席,从山泉汇集的暗流到抬手摘星的山顶。
萤火虫做灯,巨藤条编桌,金丝猴迎宾,百灵鸟唱歌……任谁看了,都要夸这六百周岁生辰宴摆得周到。
来宾们有的奉上礼物——一片漂亮的树叶,刻了粗糙的自画像;一罐形态各异的坚果,明显搜集了很久;一包桃核,据说每一个果肉都很好吃,用来当种子最好不过;一片脱落的尾羽,在月光下,流光溢彩……
兽族心思单纯,自己喜欢就认为是很好的。
有的还要送上“精心”排练的节目。
百来只山雀排了一段惊雀舞,圆圆胖胖的小白团子努力蹦跶,变幻队形,虽没有什么身段可言,但憨态可掬,胜在用心。
舞蹈最后它们收拢翅膀,朝着小木俯冲而去,然后又稳稳停在面前,仔细辩来,竟组了“生辰快乐,啾咪”字样。
竹鼠肥硕,它们拜托喇叭花演奏激扬乐曲烘托氛围,表演起了杂技,一只又一只鼠层层上叠,好似要创造雾竹山叠叠乐最高记录。
松鼠和青蛙组队,说了一段刚刚杜撰的传奇,讲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神熊族长女的故事,自认为马屁拍得刚刚好,却直把小木臊得慌,还好毛脸看不出红。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熊九三百年来,日日搜集清晨竹露,酿酒技艺又是师从绿玉君那位好酒的熊。
万余坛酒原打算用来“贿赂”师长的,因此它格外用心,也十分满意。为防师长忘记,还特地把自己的名字用来命名。
这酒香醇可口,清香扑鼻,大家本来就馋,此时此刻氛围极好,众兽一杯连着一杯吞。有的还不忘提着酒杯上前敬小木它们一杯。
“生辰快乐,想你初到,还没我高呢,一眨眼,嘿!这孩子竟长这么大个儿了。”黑熊家主领着众孩儿,要它们像小木学习,做一只高大健壮的好熊熊。
“小木姐姐,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竹鼠崽拉着还在挑战的叠叠乐们,细心安慰小木,亲呢地在它身边蹭蹭。
……
山雀们落了小木满身,近距离又唱起了生辰快乐的曲子。
松鼠与青蛙,一左一右坐在小木身边,当着最卖力的氛围组最后成功引起大合唱。
词曰:
雾竹山里好熊熊,爬树种竹样样能。
木能参天观星辰,竹可听风入云梦。
肚圆圆来脸无棱,神熊长女已长成。
……
月朗风清,小木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载歌载舞的伙伴,眼眶不禁涌上热泪。
刚受罚来此,即便再是淡然,心中也难免思虑万千。小木只默默种竹,默默爬树,默默观景……当然也默默地对待因为各种原因而跑到它面前来的兽,既无欢喜也无怒。
它思考,母亲为何明知自己无错,却仍然降罚。因为无心继承,它失望了所以顺水推舟让自己离开?因为轻信它兽,所以来此历练?因为生而受宠,所以让自己感受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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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境地?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此处山好邻居好,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三百年过去,小木早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那些可爱的朋友们,习惯了熊九不定时的嚷闹和黄条子的无声守候。
小木抬眸四望,拿起盛满星辰的酒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愿今日之后,还能与诸君共饮。”
熊九与小木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它,知它是不舍了,可接下来几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雾气变得浓稠,月光也透不进来。竹叶的沙沙声下,横七竖八躺着醉倒的兽。三个黑影聚在一起。
“阿九,它们会睡多久?”
“少说三天,为了保险,我还加了点料。”
“那便把它们都藏进各自洞府,黄条子姐姐最后劳烦你用母亲教的秘法为它们一一施术隐藏掩盖气息。”小木有条不紊安排着先前商量好的计划。
“没问题。”
忙活一整晚,雾竹山恢复如初,只是待浓雾散去,日出东方之时,此处不复往日热闹。
山里没有收集露水的小兽,也再没看到焦急等待的众兽。
熊九看向自己的手掌,往日此时,自己应当是已身着长袍,手握山龟了。数日的习惯被打破,它突然有些不习惯。
“小木,黄条子,我有些不安。来者必定不善,我们三个可以吗?”熊九搓搓爪子。
小木不作回应,只轻轻吐了一口气。
三兽各占一方坐在竹屋正堂前的矮桌旁,看着茶水的热气蒸腾。
到晌午依旧如常,它们手掌托着脸,百无聊赖盯着下山方向。
“是不是觉得你都被弃了,所以不感兴趣?”熊九眨巴眼睛,看着小木。
黄条子啥也不说,眼睛左右转动盯着它两个。
“嘭!”
一物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直直钉进桌橼。
终于来了。
小木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起身下桌,四肢着地接着前身匍伏,臀部上抬,抻了个极为标准的懒腰。
“拜帖就不必了,请堂前说话。”
“哈哈哈哈哈,我说不必整这些虚礼吧,你们人族就是酸。”叽喳狂悖的声音,聒噪得让兽心烦。
“呵。”他身边似乎还有旁的在。
几息过去,两身影一高一矮缓缓出现。
一人身着兽皮,肩上扛一朴刀,刀身染有暗红血渍似久不清洗已有腐蚀迹象,刀柄裹的布条漆黑油腻。
一兽吻端至颈背部呈黑褐色,颈部以下呈黄褐色,四肢隐隐带黑。它倒是讲究,给自己裁了一身人族文士服,手持一把折扇,硬是造出两分人族书生弱不禁风的感觉来。
说不出的怪异。
“见过神熊族长女。”黄喉貂抬手俯身执礼,而那人胡乱站在一旁,鼻孔朝天。
黄喉貂一族向来与食铁兽一族不对付。黄喉貂们不知从何处听了传言,吃了食铁兽便可提前重锻筋骨,将来锻骨期会极快渡过。
而食铁兽幼崽体型极小,根本不是黄喉貂的对手,不少因此惨死。
神熊族刚刚成年的长女,想来功效也更好。来者眼神明显是贪婪的。
“我们两个遇到了点麻烦,借你肉身一用。你已活了六百岁,够了。”旁边那人不耐烦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