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啊，叶离离唾骂自己，叫你贪心骆、不是、时暮的情绪，这下好了揽一摊子事。
她已经能想象什么人体改造、什么社会阶级矛盾、什么反抗军。经典科幻都有这些剧情。主角往往一开始就是为了点小利自投罗网，发现有问题后悔已经晚了。
可惜她答应了时暮，要给她找一只新的小猫。
是的，在解闻声回去进行检测的那几天，叶离离同时暮简单聊了聊，接了一单符合她小猫中介身份的委托。偏偏就是这个符合她身份的委托，让她此时抽身已然晚矣。
那就往前走，叶离离不是为一件事纠结后悔而导致后来所有事都一步差步步差的猫。她转头回到秦教授眼前，假装无事发生过，“说说看你的计划。”
秦教授也迅速接受了她的回头，完全跳过了讽刺、抱怨等等流程，“你是我们所知唯一一个稳定使用黑羊而不受其影响的生物。我希望能对你在不同情况下使用能力的状态进行分析。”
这听起来不像是要把她绑在实验台上开膛破肚，而是某种生理数据监控。
“所以我要做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这是生意，那就该讲价。
“我们会接入你的系统，得到实时数据，同时垭会跟在你身边，补充数据上看不到的部分。我听解闻声听说了你的行为习惯，你可以拿走你想要的任何情绪。”
“第一，我没有你们的系统。第二，你们的情绪并不值价。”叶离离侧了侧头，好像是听到了别的什么动静，“再者，既然是谈生意咱就开诚布公一点，让你们背后的老板亲自来。”
对面两个人显示出了两种情绪。
一个眼神飘逸了一下，显示出明显的心虚。
另一个显然愣神，看来是不知道这背后大佬的背后还有大佬。
叶离离：“首先，一个教授和一个佣兵就不像是能走到一起去的人，所以肯定有谁把你们连接起来了。其次，你们搞了这么多违规操作，是怎么躲开了女娲的眼睛？”
叶离离摆动了一下尾巴，“要知道时暮只是养了只猫就被追着响了一路的警报。你们现在在做的事，显然比这严重多了。”
按照她看的那些科普知识，女娲算得上这个社会明面上的统治者。之所以叫明面上，是因为叶离离暂且不能确定女娲是否受什么势力控制。
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按理来说需要庞大的数据库支撑，而后进行学习反哺人类社会。按理来说，TA在信息与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就是无敌的存在。
宗教喜欢说自己的神全知全能、无所不至。如果那些科普里说的都是真的，那在这个时代女娲就是真实存在的神。
一个神难道不能在事情发生前就阻止吗？就算未发生的行为不可论定责任，TA也应该有一个甚至更多的备用计划，在“犯罪”事实产生的那一刻就进行抓捕。
而不是放任秦教授搞出这么逆天的事，克隆一个还未确诊黑羊的自己让她在地下偷摸进行谁知道合不合法有没有伦理的实验。
还有时暮克隆出咪咪带回家养这件事。其实叶离离甚至怀疑，时暮能成功从生物院带走咪咪也是秦教授和背后那个人众多计划的一环。
广撒网怎么不算是一种手段呢。
但是，为什么女娲没有阻止他们？就时暮那样，她的计划不可能天衣无缝。她要联系生物院的同伙完成克隆，然后把那么大一个活物从科学院带回家。更别提咪咪还在她家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里头随便哪个环节女娲都有办法介入。
要知道她甚至能侵入时暮的脑子读取她记下的路线，虽然目前来看女娲暂时没这么做，借用时暮的眼睛作为监视器发现咪咪的存在难道是个难题吗？
眼下最合理的解释有两个。
一，秦教授她背后那位BOSS是女娲实际的操控者；二，背后的BOSS就是女娲。
反正无论如何女娲在这件事里都逃不脱。
垭看着她一边在压抑的院子里缓步，一边思维跳跃地分析着秦教授背后的势力。她完全没有想这么多，单纯是因为对方说会给她哥哥一个交代所以才参与进来。
听叶离离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背后的复杂。
不过她没什么后悔或是冷汗连连。作为流窜宇宙的佣兵，她本身已经习惯了在红线上反复试探的生活。
刺激也是有阈值的，她已经麻木，只是单纯感慨下人与人的脑子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秦教授在开始那一瞬的慌乱后很快调整过来。她依旧是平铺直叙的语气，“我需要和她商量一下。”
“当然。”叶离离看上去应该是在笑。
只是一只猫在笑，怎么都很怪异，看上去更像嘲讽居多。
“不过……”叶离离也有些迟疑，只是她好心的毛病又在泛滥，“垭想要跟着我的话，也可以。”
我才不是滥好人，她试图说服自己，我本身在那个拐角和她相遇的时候就想要帮忙的，这叫如愿以偿。
秦教授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却会在这种时候顺着杆爬，“今天起她会贴身保护你。时暮还没回来，你可以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
叶离离很难控制自己的吐槽欲，“在这种地方，你管它叫休息。”
院子里充满了无法掩盖的科技痕迹。对她这种敏锐的小猫来说，充满违和的环境只会让她炸毛。
所以从踏进院子起，叶离离的行为都变得直接许多。
无他，她实在是太想出去了。
和这里一对比，外头那陌生的世界都显得亲切很多。
但秦教授反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认真的在问，叶离离绝望地发现。她尽量克制了自己喷薄而出的吐槽欲，“哪儿都不对。”
比如我们那时候谁家院子里铺水泥啊，就算铺水泥也不会掩耳盗铃的再盖一层土啊。还有我们花台里不养蓝色的草，还会微微发亮！
你那个木门也是，表面看着是木头的为什么摸起来软绵绵黏糊糊的！
这不是休息，这是精神污染！
“这样啊，那看来他们的论文得重写了。”秦教授非常冷静地说出了会让许多人心梗的话。
叶离离一下子就于心不忍了，“什么论文，别重写了吧，就再发一篇不好吗？做研究本来就是不断发展纠错的过程。哪儿有一上来就十全十美的。”
秦教授模仿了一下十全十美的发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哦，你是指完美的实验，当然没有。科技都是逐渐进步的。”
叶离离好奇这件事很久了。和时暮相处时她也发现自己有些话会让她迷惑，多出现在一些俗语和成语上。
她大概能猜测因为时间推移语言的表达发生了改变。就好像在她出生的时候诗歌的读音和现代完全不同。
她生自诗文，平常会根据时代不同自动适应语言的改变，并没有受过学习语种或者语言的苦。
所以她好奇这件事情很久了，在人类的视角听到里一种陌生的语言是什么样的。
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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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科研精神，并没有像那些无聊的人类一样不停地捏着玩。她的用力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大小，确认了叶离离的爪子是可以弹出的之后就放了手。
“好像跟之前那个克隆体没有什么区别。”她低声说，又想起还没回答叶离离的问题，“是根据他们的研究成果复原的前地球时代风格。我们按小解说的推测，你是那时候的居民。”
的确是，前地球时代囊括了人类没有进入星际前的所有朝代。叶离离自然算是那时候的老古董。
“他们能接受外聘教授吗？”叶离离的思维一向跳跃。她想着反正自己看来要在这个时代待上一段时间，正好可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身份。
虽说当猫很好，但有时候还是用人手方便。
“你自己去问她。”秦教授翻了一页纸，“现在展示一下你如何使用能力。”
叶离离往桌面上一瘫，“真神奇啊，你和外头那个秦教授明明有一套基因，为什么给人完全不同的印象。”
叶离离问这话当然不是要答案的，她只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但你们又确实是一个人。”
她站起来，黑色的毛发柔顺又光亮，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只是比你多了一层假装的皮囊，表面温和友爱，实际上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目的。”
秦教授不该对此感到生气。她早就习惯了各种评价。
有的人说她没有人性，有人说她古怪，有人说她没有天赋。
她时常都觉得他们说得太对了。
比如外头那个她，在发现自己患上黑羊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同她联系，决定以此对照来进行实验。而她也非常迅速地同意了对方的计划。
又比如她们的实验已经进行了这么些年，却进展缓慢毫无突破。
所以她、她们的确愚蠢、冷酷、道德败坏。
她从不为此感到愤怒，就好像天生没有生多余的感情器官一样。
但今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原来人在生气的时候呼吸会加深，肌肉会不自觉用力做出防御或进攻的姿态。人还会头脑发昏，或许是因为血压上升所致。
太奇妙了，人体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叶离离的眼睛看过来了。她的眼睛和之前自己亲手送给时暮的那只生物一样是金黄色的。
但一只透露着清澈的愚蠢，一只则让人生出战栗。
叶离离的眼睛变成竖瞳，裂缝般的黑色横在金黄中，不像是眼睛，更像是一条通往绝境的门。
它只漏出一条缝隙，最是引人联想。
到这儿来，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答案。
那双眼睛、那扇门扉这样呼唤着。
秦教授在战栗，她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太正常，可她抛却了自己最重要的理智只想跟从心灵的指引。
直到垭伸出手一把拉住她。
秦教授恍然。
她从半疯魔的状态被一下子扯回了现实。她用没被拉住的手遮住眼睛，这个有些阴暗的院子在此时显得有些刺眼。
猫咪仍保持着半躺的优雅仪态瘫在她的桌子上，尾巴不听话地垂下去摆动着。
看见她缓过来，猫轻轻的咪了一声。
“我没事。”秦教授的嗓子哑了。她的心脏仍旧在飞速跳动，即是因为刚才遭遇的余韵，也是因为兴奋。
叶离离拥有的能力和黑羊何其相似。
她一定就是解读黑羊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