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挽仪早就回到了蔡家,只因出了那样的事,孙秀荷觉得宴会上乱糟糟的,不想她担惊受怕,便安排马车让她一个人提前回来了。
蔡挽仪真是没有想到,明明走到了死局,蔡元祯竟然还能翻盘,还倒打了一耙。
原本以为,除掉了蔡元祯,接下来蔡家便只能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可终究是事与愿违。
就算回来得早,今夜也注定无眠。
蔡挽仪始终警着神,一直到深夜她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便知道是蔡元祯回来了。
既然人都回来了,那便证明没什么事,蔡挽仪如今的身份也不好大半夜去问东问西,刚准备安睡,她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踹开了。
扶风的声音传来:“堂小姐,大半夜的您闯到我们小姐房里做什么?”
屋子里很暗,但蔡挽仪还是能看到一个人影迅速冲进来,走到她床前。
蔡挽仪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假模假样地关心一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还来不及反应,又挨了一个耳光。
蔡挽仪捂着脸,忍着疼痛问:“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屋内很黑,所幸屋外雪地明亮,映照进来还能瞧见对方的表情。
蔡元祯是少见的冷若冰霜,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蔡挽仪说:“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我也都忍了,但今日之事你过分了,这两巴掌是给你提个醒,以后不要算计到我头上,否则我会让你比这还要痛十倍。”
既然被识破了,蔡挽仪干脆也不装了,恶狠狠地盯着蔡元祯,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蔡元祯向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翻过她的脸,借着窗外投进的光细细端详,说道:“这么美的容貌,又继承了数不尽的遗产,你不选条好路走,非要做这些腌臜事,真是愚蠢。”
说罢,蔡元祯甩开她的脸,大步走出了她的卧房。
扶风没想到蔡元祯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打了人就离开,刚想大叫起来让这蔡家的人来评评理,却被蔡挽仪制止了。
扶风不理解:“小姐,她都那样对您了,就应该叫蔡家老爷子来评评理,惩治她。”
蔡挽仪脸上即倔强,又带着悲伤:“若是撕破了脸咱们以后还怎么住在这儿?除了蔡家我们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蔡挽仪一席话直接让扶风没了声响。
小姐说得没错,除了这儿她们还能去哪儿?
蔡挽仪从前在自己家的时候就是这样,虽说是家中嫡女,可庶弟庶妹实在是太多了,母亲年纪大了端着主母的架子自然争不过那些狐媚,她便只能想办法去同那些后宅里的女人争夺一席之地。
从前她确实很成功,父亲对她这个女儿也着实满意,众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那些法子为什么到了这里就不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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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冬宴上闹出的事,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回家说给蔡仲听,蔡元祯也像往常一样去纸坊。
造生宣的原材料也都备齐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加工。
蔡元祯想要的竹簾,周蛋也想办法弄到了,不过只弄到了两个。
看着比现下纸坊里更精密的竹簾,蔡元祯顿时信心倍增,她问周蛋:“这竹簾你是哪儿弄来的?”
其他的她都不担心,唯独这个竹簾她倒是还真有些担心买不到。
周蛋挠了挠头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蔡元祯注意到他的手每个指尖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而且很明显都是被割伤或刺伤的,密密麻麻布在手指上。
蔡元祯抓住了他的手腕,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
周蛋从来没有跟女子有过接触,今日三姑娘竟然抓了他的手腕,一时间让他不知所措。
蔡元祯看着他手上的伤,问道:“这都是做竹簾弄的?”
周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垂着目光点了点头。
周蛋说:“我跑遍了全城,没有一家铺子说可以做出三姑娘想要的竹簾。但我想着,既然有人能做出三十丝的竹簾,那加个五丝一定也能做出来,无非就是多费些工夫。只不过是做这个竹簾越密越费神,而且又卖不了几个钱,所以他们便不愿意再精进。”
“但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想着更细、更密,一定就能做出三姑娘想要的竹簾。而且我父亲从前就编过竹篮,做过草鞋,这些手工玩意儿我打小就会,所以做这个也没什么难的。”
没什么难?
周蛋虽然说得轻巧,但蔡元祯却知道任何一门技艺想要突破都要付出巨大的心神,他定然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蔡元祯轻叹了一声:“这竹簾制作不易,我会同孙管事说按照高于市场价的钱来收购,你的手伤眼下受了伤,还是不要泡水了,我会让木槿给你送药的。”
周蛋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点了点头。
周蛋虽然年岁不大,但做事极为认真,蔡元祯觉得若是他好好学一门手艺,将来作为一定不小。
生宣寄托着蔡氏纸坊接下来的发展希望,蔡元祯几乎是全程紧跟,就连管着纸坊所有事务,每日忙到脚不沾地的蔡仲也整日抽空来查看进度。
为了生宣可以顺利制造,蔡仲几乎安排了纸坊所有的大师傅跟着蔡元祯一起。
但越是手艺好的大师傅,有时候脾气就越是古怪。
李顺海蔡元祯之前就接触过了,大大咧咧,若是他的想法跟你有出入,他必定死抗到底,跟你争论不休。
除非你能拿出理论和依据说服他,他才愿意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流程来。
而且他这硬脾气还不分人,就连大掌柜蔡程,有时候都被他怼到哑口无言。
陈通则是好说话得多,他与蔡家二房夫人陈兰本就沾亲带故,平日在纸坊里蔡元祯不论说什么他都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小辈就摆谱。
但蔡元祯却更喜欢与李顺海接触,直来直往。
手艺人就该是这样,只有赤忱之心碰撞和摩擦,不断相互较量,才能实现进步。
蔡元祯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造出了第一批生宣。
但事与愿违,她失败了。
造出来的生宣洇墨性很差,跟江煜给她的那张生宣纸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蔡元祯很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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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底是哪一个步骤错了?
蔡仲安慰她:“一蹴而就的事很少,想要做成一件事总是会经历失败,不打紧。”
可蔡元祯还是苦恼。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次错在哪里。
上次造更生纸,她好歹还知道是因为脱墨程度不够,所以导致纸张颜色暗淡。
可这次呢?完全没有方向。
若是连前进的道路都不知道,那她又该走向何处?
经历过失败之后,蔡元祯还想一头扎进纸坊继续钻研,可她不休息工人也是需要休息,眼下到了年关,工人也都要回家过春节了。
这下好了,纸坊也没得去,蔡元祯便只能窝在家里。
因着上次在迎冬宴上发生的事,孙秀荷总怕蔡元祯心里不好过,或者是留下阴影,所以心中有所亏欠,自打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强求过蔡元祯做什么事。
到了年节,蔡元祯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姑姑蔡晴柔和她招上门的丈夫朱锦,以及二房外嫁的女儿蔡宴月。
除夕夜蔡元祯领了红包,便拉着木槿出门看烟花。
长一辈的要在家里打马吊守岁,蔡元祯不爱打马吊,便答应了看完烟花就回来。
过了一个这里的年,蔡元祯才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年味。
虽然这里没有家喻户晓的春晚,但到了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可以从街头传到街尾,暗黑如墨的天空不断有烟花绽放,绚丽又梦幻。
若是在现代,城市里哪儿能看到那么多烟花在空中交织?
除夕入夜后,东洲府更是全城掌灯,到处都是喜悦的欢笑声。
蔡元祯披了件大红色带锦毛的披风,和木槿提着灯笼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家门。
今夜戌时,东洲府会有一场烟花秀,就在护城河旁绽放。
这场烟花秀,当然是由出手阔绰的江家赞助的,毕竟钱多,到了过年也算是普天同庆了。
街道旁张灯结彩,人潮如织,蔡元祯差点被挤得没影,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木槿也被挤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正当蔡元祯要被人挤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在她身后拖住了她,这才让她没有倒下。
蔡元祯一回头,便看见了一张干净俊美的脸庞。
此人正是江煜。
蔡元祯赶忙站直,随后道谢:“多谢江公子。”
可低头一看,她左脚的鞋子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无奈只能金鸡独立,左脚踩在自己右脚上。
江煜也发现了她的窘境,四处转了一圈,顺利地帮她捡回了鞋子。
穿上鞋后,蔡元祯总算觉得自己没那么狼狈了,但遇上熟人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便找话题说:“江公子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江煜微微一笑:“去看烟花。”
蔡元祯颇感惋惜说:“我准备去看烟花,只不过瞧这架势人太多了,恐怕我们找不到好地方。”
江煜说:“无妨,你若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个好地方。”
蔡元祯眼睛一亮:“真的吗?”
江煜笑:“你跟我来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