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带着蔡元祯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最终走到城墙脚下。
上城墙的步阶有重兵把守,他们见到了江煜,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江少爷。”
江煜对他们说:“我要上楼,烦请两位大哥帮忙。”
官兵说:“江少爷这是哪儿的话,知府大人都是您的亲舅舅,今日又是除夕,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
江煜露出一个微笑,随后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今日是好日子,就是夜里有点冷,两位大哥下了值去喝点酒暖暖身吧。”
那两个官兵拿着这厚实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江煜和蔡元祯自然也是十分顺利地上了城墙。
上了城墙,蔡元祯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一览众山小。
俯瞰整个东洲府,家家户户灯火如明珠绽放光华,护城河旁聚集了不少人。或老妪或孩童,脸上皆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时此刻,大家聚在这里都在等一件事,那就是除夕夜的烟花。
夜风吹来,有些许寒冷,蔡元祯裹紧了披风,转头对江煜说:“今日还真是托了江少爷的福,不然恐怕此刻我就是下面拥挤人群中的一员了。”
冬日的夜空暗得很,所幸城墙上燃了火把,火光摇曳在江煜的脸上交织出光影。
江煜脸上的表情平静又安逸:“你倒是不必如此客气,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
蔡元祯不喜欢他提这件事,因为当初她救他的目的也并不纯粹。
既然目的不纯,所以蔡元祯觉得这件事也不值得他一直感激。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干脆以身相许好了。”蔡元祯有些看不惯这个小孩哥一本正经的模样,所以出言调戏。
果不其然,江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嗽了好几声,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害羞,竟然红透了脸。
蔡元祯流露出得逞的窃喜,果然还是这样的清纯小孩哥好玩。
“到时间了。”
江煜没有接蔡元祯的话茬,而是看着天空喃喃道。
果不其然,他话一说完,烟火升天的声音响起,绚烂的烟花在巨大夜空中绽放,在夜幕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耀眼光芒。
护城河旁围观的人群纷纷发出了赞叹,蔡元祯和江煜也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深深吸引了,场景壮丽之时还会发出惊叹。
途中,蔡元祯忍不住转头看向了江煜,看着五彩斑斓的烟花映照在他的脸上。
蔡元祯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江煜,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江煜的目光始终盯着空中的烟花,脸上的表情美好又寂静:“来年我便要去上京赴试了,希望能考取功名,不负所托,立志报国。”
烟花绽放的美丽让人忘了它发出的巨大声响,它们在夜空中破灭前的壮丽让人心向往之,可最终却是走向灰飞烟灭。
前世,就是江煜去上京赴试那一年,江家家破人亡,眼前的这个怀揣着期望的少年被永久禁试,所有希望破灭。
或许这就是现实对于强者塑造的执念。
必须打破重组,经历旁人不能经历之痛,才能成为人上人。
江煜回过头看蔡元祯,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蔡元祯想了一下,随后说:“希望所得皆所愿。”
江煜:“你这样也太贪心了。”
蔡元祯:“可我的愿望很普通。”
-
好不容易过了年节,大家都松快了下来,可孙秀荷却越发得忙了。
自从和大房一同管家后,这蔡府上下一应事务她都过了手,平日里办起事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可这过节期间,府中亲戚上门需要宴客,菜品的采购需要筛选,还有各门各户与蔡府有过交情的,也要送礼。
而且这礼品还得根据交情的深浅来斟酌相送,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孙秀荷和蔡元祯吐槽这些事务繁琐的时候,蔡元祯忍不住好奇:“大伯母不是与母亲一同管家吗?为何这些事都是您一个人在做。”
孙秀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隔壁镇有个游方术士,医术高明得很,听闻他们今年回来过年,你大伯父和大伯母便上赶着去瞧病了。”
蔡元祯诧异:“可我瞧他们身子康健得很,有什么病需要瞧?”
孙秀荷又四处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你这傻孩子,你大伯母嫁入咱们家那么多年来,可曾给你生过堂弟堂妹?他们此次去就是为了瞧那方面的病。”
蔡元祯陷入了沉思,她来蔡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大伯母吃的坐胎药就没见她断过,而且他们夫妻也都老大不小了,若是再没孩子恐怕此生便无望了。
孙秀荷不禁感叹:“你大伯父也是个好男人,妻子那么多年无所出却不曾纳妾,也算他们夫妻情深了。”
蔡元祯却不以为然:“可为何母亲觉得多年无所出就一定是大伯母的原因呢?说不准是大伯父身体不好呢。”
孙秀荷忍不住戳了一下蔡元祯的脑袋:“你大伯父是你的长辈,不准瞎议论。”
蔡元祯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看着孙秀荷准备了那么多礼品送人,蔡元祯便开始想自己有没有需要送礼的人。
果然就有。
她给周蛋送去了鸡蛋和猪蹄,又亲手做了些素饼,给江老夫人送去。
做素饼的时候,蔡元祯加了秋日里摘下的桂花,香甜无比。
木槿好奇地问蔡元祯:“小姐,咱们就送江老夫人素饼,人家会不会瞧不上?您送周蛋都好歹送了鸡蛋和猪肉呢,给江老夫人送的却连这个都不如吗?”
蔡元祯笑着说:“傻孩子,可不是按照你这么算的,送礼得是人家缺什么,咱们就送什么。”
“周蛋家境不好,送些实在的东西比其他的都好,可江老夫人什么都不缺,想来逢年过节旁人送到江家的东西更是如流水般,我们便送些能表达心意的便好。”
木槿点了点头,看着蔡元祯做素饼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
所幸过节之时江淮怕自己母亲在寺庙里受寒,又好言好语说“逢年过节就是图个一家团圆,若是母亲都不在家中又怎么算团圆”,所以江老夫人才住在了江府。
也便于蔡元祯送素饼的时候不必踏着残雪跑去山上送。
江家人对蔡元祯的态度有些两极分化,江淮夫妇都对此女子表达出不喜,可偏偏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人家来府上送东西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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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下吃饭。
蔡元祯恭敬不如从命,便留在江府用了晚膳。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蔡元祯带着木槿去首饰铺子逛了逛。
木槿见到自家小姐终于知道给自己添首饰,那是开心得不得了,明明小姐长得也是天生丽质,可却整日在纸坊里粗衣麻布、素面朝天,不像蔡挽仪那样是个天生就知道享福的命。
木槿正想着,蔡元祯便将一支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小姐?”木槿有些诧异,刚想伸手摘下来就被蔡元祯制止了。
蔡元祯说:“这个簪子正衬你,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了。”
木槿神色动容,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发间点缀着的琉璃珠花银簪,顿时喜欢得不得了,激动得上前抱住了蔡元祯。
蔡元祯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傻孩子。”
-
过完元宵,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蔡氏纸坊也陆续恢复到了年前正常做工的情形。
蔡元祯羡慕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调休,而且假期也是实打实地过,这可是现代社畜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蔡元祯过完初七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三天两头往纸坊跑。
蔡程还在隔壁镇没有回来,眼下纸坊的事务大多都是由蔡明负责。
过完年后,蔡仲也让蔡辛重新回到纸坊学习,纵使他以前犯过错,但他身上流淌的是蔡氏的血,造纸是东洲蔡氏血脉里就继承下来的东西,那他就该来纸坊。
蔡元祯迫不及待地想继续投入到制造生宣纸的过程中,但纸坊却没有人手派给她。
蔡元祯找到正在和工人一起制浆的陈通,陈通依旧是一派笑盈盈的模样,说道:“三姑娘,虽然大家都叫我一声大师傅,可我说到底只是纸坊的工人,还不是上面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完后,又转头对其他工人说:“大家干活麻利点,纸浆别洒出去了。”
丝毫不再理会蔡元祯。
蔡元祯又找到了孙管事,孙管事则是说:“三姑娘,年前咱们纸坊接了许多单子,他们要的都是楮纸,去年年前有些个工人辞职了,眼下人手不太够,大家自然是要先保证交货。”
“至于人手,以前都是大掌柜调配的,眼下大掌柜不在,不如三姑娘去问问二掌柜,看有没有人手拨给你?”
蔡元祯咬了咬牙,又找到了蔡明。
蔡明在纸坊里见到蔡元祯便阴沉着个脸,听到她说要制造生宣纸,需要调配人手给她,蔡明更加不高兴了。
蔡明拿出一沓厚厚的纸,那些纸都是盖了章的订单,他对着蔡元祯说道:“元祯,不是二伯不帮你,可你要瞧瞧这些订单,量多到年中都发不完,眼下工人又缺,我去哪里调派人手给你?”
蔡元祯一阵无言,他确实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现在蔡元祯在纸坊里的地位很尴尬,虽是蔡氏嫡孙,旁人见了都要给尊称,可她并没有实权。
她使唤不动任何人。
蔡元祯知道蔡明不喜自己,便也不再自讨没趣,说道:“那便不麻烦二伯父了。”
蔡元祯离开后,蔡明表情变得阴沉。
他倒要瞧瞧,这个蔡元祯还能在纸坊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