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血色动物园(完)
    掌心处传来底下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格外有力。庄统收了收力道,“好久不见,苏依依。”

    海洋馆门口的告示旁贴着一张违禁物品清单,担心违反规则,以防万一苏依依把枪丢在门口了,所以手上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

    看起来庄统应该也是如此,不然威胁她的就该是枪之类的,而不是只用手。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手也够用了。

    幻想世界里人类不可互相残杀,不然会遭到幻想物追杀,苏依依知晓这个规则后,即使是面对庄统做出具有威胁性的动作,也仍旧坐着一动不动。

    “这才多久啊,”苏依依一瞬不瞬地盯着观众席一排的园长,“不过真挺巧的。”

    “你从哪里进来的?”庄统问。

    苏依依:“就从门口进来的啊。”

    “哪扇门?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我没看见你?”

    苏依依抬手指了下方向,“这边,你们不是从这扇门进来的吗?”

    身后的人沉默了。

    苏依依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从进动物园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她都扫过,没见到庄统。刚才她还以为是自己忽略了,事实上从海洋馆入门这件事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从不同的门进来的。

    庄统进门前肯定也看了同行的人,没有苏依依,所以才会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海洋馆内。

    也就是说,庄统的进入点就在海洋馆门口,而苏依依的进入点是在动物园,这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幻想任务。

    显然,庄统也意识到了这点。

    “你要杀我吗?”苏依依问。

    庄统答非所问,“杀了你,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就这么想让别人记住你?”苏依依挑眉,只见台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动,时间过去了一半。

    身后又没动静了。

    舞台剧也演到了尾声,花臂男毁掉动物园之后,园长在小路上看着死去的动物泣不成声,这是他花费了很多心思筹备的。

    现在全部都毁了。

    随着警方的到来,所有坏人被绳之于法。

    可园长并不满意,比起让这群人后半辈子活在牢笼之中,他要的是一命还一命。

    观众席上的园长站起来,大喊退票。他愤怒地冲上舞台,抓住花臂男的扮演者拳打脚踢,“凭什么,凭什么!”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这个舞台剧似乎是海洋馆任务里的一环,庄统一下松开了苏依依,几个箭步往舞台上赶。

    苏依依见状,也跑上前制止园长。

    接触的瞬间,系统用只有苏依依能听见的声音提示道:

    “提示,幻想物执念过重,无法净化。”

    找到关键幻想物了,剩下的就是消除执念。

    兴许是执念的缘故,苏依依和庄统两个人拽都没用,园长力大如牛,两手一甩就能把二人甩开。

    直到花臂男的扮演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园长才放过他,转身出了场馆。

    闹剧落幕的时候,苏依依回头看了眼时钟,还有十分钟就到闭馆时间,她要抓紧时间带着园长出去。

    然而,一只大手拽住了她。

    苏依依眉眼间皆是不耐:“干嘛?”

    按照门内规则,庄统当然没办法杀她,不过他可以让苏依依违反规则,被幻想物杀死。

    苏依依是从动物园过来的,在这里不能久待,庄统就是要拖延时间。

    他看着斯文儒雅,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狠毒,“你要去哪?”

    “追男人,”苏依依看了他一眼,“你要一起?”

    庄统:“......”

    又过去两分钟,苏依依心里着急,却又不能直说,说出来等于暴露了弱点,要是庄统抓住这点一直耗着她就完了。

    可对方丝毫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苏依依眼见着园长已经出了门,再走远了可能就找不到人了,她也干脆不装了,抬手就是一拳。

    庄统早有准备,一手包住她的拳,笑得恶劣,“这就耐不住了?”

    伪君子。

    苏依依在心里骂了一句,故技重施抬脚踹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庄统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体验两次那种痛,立刻腾出一只手去挡她的腿。

    就是这个空隙,苏依依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

    力道算不上很大,但对于这个部位来说,够了。

    窒息感一瞬间涌上来,庄统浑身都像是被卸了力,一下倒在地上。

    苏依依抬头一看,还剩两分钟。

    海洋馆并不小,两分钟要跑到出口实在有点赶,但她也不敢耽搁了,一路朝外冲出去。

    已经顾不上园长了,海洋馆是另一个幻想任务,就算在里面净化了园长也无法通关,她会被海洋馆的幻想物杀死。

    场馆的大门原本是敞开的,现在正在缓缓闭合。

    苏依依从来没跑那么快过,几乎是拼尽全力冲了出去。她刚到外面,就听见咔哒一声,门闭合了。

    下午五点,天还亮着,昏黄的日光落到了一边。

    苏依依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慢腾腾往动物园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或许只能等待天亮了。

    沿着小路一路往回走,倏地,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园长。”

    园长回过头来看她,脸上还有泪痕。他胡乱抹了抹,吸了吸鼻子,又整理了下衣服,才终于开口道:“你是...动物园的游客吗?”

    “嗯,”苏依依一步步靠近他,轻声说,“所有的坏人都已经死了。”

    园长一怔。

    她继续说:“没有人会再伤害这里的动物了。”

    “真的吗?”园长眼角又淌出泪来,似乎是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苏依依点头,抬手指向他的身后,“你看。”

    园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头,看见了地上失去呼吸的狼人,顿时泪水涌出,又哭又笑,“好...好!”

    “叮,检测到幻想物执念下降。”系统突然出声。

    接下来,只要触碰就好了,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苏依依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园长,周遭的场景开始迅速变化,她说:“一切都结束了,园长。”

    系统开启播报:“叮咚,【血色动物园】幻想物已净化,恭喜各位人类成功生存,请各位人类前往动物园出口,打开大门即可回到地下城。”

    真正的动物园原貌显现,周遭荒凉破败不堪,地上还残留有当年的血迹,所有时空合并,幸存的人开始一个个显现出来。

    “苏依依。”

    苏依依闻声望去,阮一舟正从去往猴园的小径上走来。

    园长走了,她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酸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在此刻找起了存在感,她不需要动,只是呼吸也能感觉到疼痛。

    颀长的身影笼罩下来,苏依依抬眼看去,才发现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她刚想说话,一双大手拂过她的脸庞,动作轻柔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阮一舟:“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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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点点头,“走吧。”

    有些人意识到净化后,早早就往大门走,阮一舟和苏依依跟在最后面。

    苏依依注意到在前面走的人其实没几个,来的时候一共是十个人,现在回去的时候就只有五个人了。

    大门敞开着,只是门外原本的景象被白光遮盖,二人踏出去的瞬间,回到了别墅。

    “给你。”

    苏依依偏头一看,小骷髅静静躺在阮一舟手心,看起来脏兮兮的。

    讲解员和小骷髅大战,小骷髅受到致命伤之后就变回原身了,倒在石板边正好被阮一舟捡到了。虽说时空不同,人与人只见不可见,但除此之外似乎都能看见。

    苏依依接过来,“谢谢。”

    “叮叮叮,奖励结算时间。”

    系统又冒出来了:“恭喜人类苏依依成功净化【血色动物园】,本次净化奖励为:一个可以使其恢复原状的镜子,在镜面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事物原本的模样。

    奖励已送至对门,请前往领取。”

    苏依依就站在对门门口,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房间中央立着一个展示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手持镜。

    她拿起镜子,被镜面里自己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给吓了一跳,又默默放下了。

    出门的时候,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之后便无法打开了。

    对门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打开。

    苏依依感觉浑身疲惫,只想回去收拾完尽快躺一躺。她刚往房间走,身后就跟着一个脚步。

    阮一舟拿着一个透明的药罐子,里头装着白色的膏体。他将药摆在桌上,“一会儿涂在伤口上,好得快。”

    苏依依应了声好,就去清洗了。

    幻想小屋连她家里的浴室都一比一复制了,甚至浴缸的功能都齐全。要是不出这个房门,苏依依可能真的怀疑自己其实没离家。

    水温恰好,暖意包裹住全身,疲惫过后是浓厚的倦意,苏依依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浴缸有自动加热功能,持续不间断流出的水也是恒温的,倒没冻着苏依依,但她起来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兴许是在水里泡久了,身上的伤口处也变得泛白,苏依依从药罐里挖了一勺出来,轻轻敷在伤口处。

    膏体冰冰凉凉的,没一会儿就融化在温热的肌肤上,她再触碰的时候,竟然不感觉疼了。

    她正专注地敷药,全然没注意到一个黑色毛球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球球一下跳到床边,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苏依依的手臂。

    “球球乖,”苏依依身上的伤口太多,这会儿才敷了一半,“现在没空陪你玩。”

    说完,球球似乎听懂了,“咕咕”了两声后跳了下床。

    苏依依见状也没去管它,直到小腿上传来一阵别样的触感。她低头看去,球球正在舔着她小腿处的伤口。

    “别。”

    那是她刚刚敷过药的地方。

    苏依依把它抱起来,抬手在伤口处摸了一下,药膏和球球的口水混在一起了。她放下药膏仔细看了下球球,小家伙舔了舔唇,讨好似的对着她撒娇。

    不知道球球吃了药膏会不会出问题,她去找了阮一舟。

    房门打开的时候,阮一舟狭长的眼眸里还有些不耐,在看清是谁后才柔和下来。

    “怎么了?”

    现在才凌晨五点,苏依依自知打扰了他睡觉,一边抱歉,一边把球球举到他眼前:

    “球球不小心吃了药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