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统穿过草地朝着他们走来，注意到二人警惕的目光，他扬了扬双手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害你们的。”
苏依依回想起和庄统的每一次见面，似乎都没什么好事情，尤其这个男人曾两次威胁过她。
她对此不太相信，“你怎么在这里？”
庄统：“看流星啊。”
苏依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人？”
庄统：“一个人。”
苏依依哦了一声，拉开点距离，扯着阮一舟就要走。
“......”
庄统：“等一下。”
二人一回头，强光再度打上来，庄统只好抬手去挡，“我们谈谈？”
听完这话，阮一舟将手电的亮度调低挪到了地上，随后看了眼苏依依，“你来决定。”
苏依依：“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庄统说：“合作。”
一个几次要害你的人，现在突然说合作，很难不让人多想。
苏依依看着他，问：“理由呢？”
“这次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想你们也发现了，系统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键提示，甚至就连坚持到天亮这句话都没有了，恐怕出去的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夜里山上比较冷，庄统穿得不算保暖，这会儿冷得吸了口气，继续道：“而且，要面对的感染物可能很多，单凭我一个人或是你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解决。”
庄统能想到的，苏依依和阮一舟自然也能想到，他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
苏依依和阮一舟对视了一眼，她说：“我凭什么信你？”
“我就一个人，你们要害我不是更简单吗？”庄统说。
阮一舟突然出声：“你身边那个楚正明呢？”
楚正明从开始就跟着庄统，两个人一路交谈，就连在餐桌上也是，行为举止来看根本不像是刚刚认识的。
“他啊，”庄统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似的，“我们分开了。”
苏依依：“为什么？”
庄统无奈地摇头：“私人原因，无可奉告。”
三个人站在半山腰的路上，手电落在地上照出两个大圆圈。
阮一舟：“想和我们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我这儿有个消息，”庄统说，“花并不是传染源。”
苏依依怔了一下，就听庄统继续说：“花确实很可疑，但它只是一种传播方式。”
如果花只是传播方式，那么岛上可能早就被疫情笼罩了。
昏暗光线下，阮一舟拧起眉，“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天赋，没法证明。”庄统缓缓走近了点，伸出手：“怎么样，合作吗？”
苏依依记得庄统的天赋应该是目标转换之类的，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出自他的天赋。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单凭她和阮一舟两个人确实敌不过很多感染物。
她和阮一舟对视了一眼，才伸出手回握。
“合作愉快。”
庄统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三个人站成一排往下走，由于过往的经历，苏依依和他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地下城的生活节奏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安抚幻想物，但是苏依依白天睡得少，到了晚上就容易精力不足，这会儿走在下山的路上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石板路一直通向管理区的后方，沿路望去能看到底下的居民区仍旧灯火通明。这里来的人似乎很少，路边连个灯都没有，不像城里走两步就挂着一盏小灯。
好在阮一舟带的手电亮度开到最大的时候，能够照到百米开外的地方，一路上有什么东西几乎都躲不过他们的光线。
所以在路上出现熟悉的灰黑色时，三个人一下就发现了。
老鼠了无生气地躺在路边，尾巴底下渗出一滩血液，死因不明。
夜里过于安静，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格外明显，可他们刚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从血液来看，老鼠似乎刚死不久。
“罗帕说最近城里多了很多老鼠，”苏依依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老鼠很容易传播疾病。”
阮一舟和庄统分别蹲在老鼠两侧观察。
“老鼠本身就有很多疾病，”苏依依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传染过程中已经和花的致幻效果结合了。”
具体症状，谁也不知道。
“今天的晚饭你们都吃了吗？”庄统突然问。
苏依依老实道：“吃了一点，怎么？”
庄统沉默了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合作了。
苏依依：“你没吃吗？”
庄统摇头。
“嗯，”她问，“那你要换合作对象吗？毕竟我也有可能感染病毒了。”
庄统刚想说不用，苏依依继续说：“对了，我看见其他人都吃了。”
言下之意，你选谁都一样。
庄统：“......不换。”
苏依依满意地点点头。
风从山顶猛吹下来，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三个人下山，在他们身后，血液渗入石板缝中，过了一会儿一抹白色的小芽从缝中冒了出来。
回到管理区之后，三个人各自回了房间。
苏依依一沾到床就感觉浑身疲惫，困意几乎是顷刻袭来。
关了灯后，窗外洒进来几缕月光，苏依依慢慢闭上眼，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楼下传来点动静。
这里的隔音也太不好了，苏依依想。
......
第二天，苏依依一觉睡到接近正午。
叩叩——
“苏小姐。”
苏依依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开门。
“苏小姐，”守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城主大人邀请防疫使商谈宣讲事宜......”
苏依依满脸困意靠在门边，看似在听，实则脑袋宕机了好半天。
守卫：“苏小姐？”
苏依依没精打采得嗯了一声，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苏依依再次站在门口时已是精神饱满。她先去了走廊尽头，正好碰上出门的阮一舟。
二人一下楼就看见罗帕派人来接的马车备在门口，守卫就站在旁边。
其余六个人似乎比他们要早一点，全聚在门口等待。其中，郭晃不知道怎么了，满脸的烦躁，看起来随时在爆发边缘。
看见苏依依和阮一舟下来后，守卫清点了人数，随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人都到齐了，请各位防疫使上车。”
酒店到罗帕的办公楼算不上很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可以了，马车更快点儿。
苏依依感觉垫子都没坐热就要下车了。
罗帕就等在办公楼大门处，他们一下车，他就微笑着迎上来。
倏然，罗帕注意到郭晃的脸色，不由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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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先生，昨夜睡得不好吗？”
“废话。”郭晃没好气道：“整整一个晚上，不是有人在跑就是有人挠墙，吵得我都没办法睡觉。”
“怎么会呢？”罗帕看起来不太相信，“酒店里住的都是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做出半夜挠墙这种事情呢？”
郭晃：“是真的，我没骗人！不信你去住一晚。”
罗帕的笑容一下僵住，连同气氛也是。
“那个......”苏憬从人群中站出来，“其实我也听到了。”
郭晃一下激动起来，“看吧，我就说我没骗人！”
“好吧。”罗帕说：“可是住在您隔壁的是您的同伴啊。”
郭晃一下拧起眉，“谁？”
许是怕郭晃把事情闹起来，罗帕提议待商榷完正事后再告诉他。
“请各位跟着我来，”罗帕说，“我们边走边说，顺便带各位熟悉一下城内。”
出了管理区沿着城门这条大路往左走，这里一带都是商业区，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兴许是因为花神节快到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
越往后走，居民的状态看起来就越差。
几乎每个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却特外兴奋，露出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渗人，看起来就像是吸食了什么东西。
罗帕却恍若没看见，一边介绍着这里的商品，一边夸赞着伟大的芙利花。
苏依依朝着某家卖香水的店铺看去，隔着距离她都能闻到那股奇香，很梦幻的味道。
好喜欢......
苏依依控制不住地朝着店铺走去，心里有个声音一直不停地催促她，靠近点，再靠近点......
倏然，胳膊被人扯住。苏依依一下顿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才在干什么？
阮一舟拉着她的胳膊，“要不要回去休息？”
气味又消失了。
苏依依摇头：“我没事。”
阮一舟看着她，久久才嗯了一声。
他们这群人浩浩荡荡走在路上，所有人都没什么异常，唯独苏依依被吸引。
她仔细回想着，饭大家都吃了，店铺大家一定也都看见了，她和大部队做的事基本一致，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有小偷！”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守卫一下出动，从人群后方冲出来往前追。
防疫使游城途中遇到这样的事，罗帕脸上难免挂不住面子，一时神色严肃起来。
小偷早就跑没影了，苏依依他们只能看见守卫的背影。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老鼠？”
姜杰希就站在她身后，目光望着其中一间店铺，说：“有老鼠。”
苏依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小的一间铺子上摆满了鲜花饼，店长正精心包装着每一个饼，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架子上立着一个老鼠。
察觉到苏依依的目光，店长立马放下手中的饼，特别开心地朝着他们打招呼：
“亲爱的防疫使大人，上午好！要来尝尝新鲜出炉的鲜花饼吗？”
店长说话的同时，苏依依注意到她身后的老鼠已经拿起一块鲜花饼，啃了一口。
她正想着要怎么委婉提醒，就听见姜杰希简单粗暴地指了指店长身后，说道：“上午好，你的身后有一只老鼠。”
果然，这句话当即吓到了店长，小姑娘猛地一回头，看见老鼠的瞬间尖叫声响彻了整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