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栗子
    裴萝牵着匹马,立在缓缓流动的水边。

    “冷酒好喝吗?”

    轻细的声音问道。

    裴云庭望了一眼手中酒壶,苦笑着摇头,嗓音低沉落寞:“不怎么好喝,太冷。”

    “回家喝热的好不好?我陪你。”她唇角上扬,牙齿整齐而雪白,笑容灿烂。

    裴云庭眉目舒展:“好。”

    裴萝松开马缰绳,迈步朝他飞奔过来。袖子纷飞如白色的蝴蝶,下一刻狠狠撞入他怀中,手穿过腋下搂住他。

    巨大的力道猛地袭来,带着温热的风,微苦微涩裹了满怀,裴云庭终于肯定不是幻觉,伸出手臂将怀中人紧紧地抱住,只想揉化在掌心。

    他不敢抱太紧,怕她疼。腮帮子没肉,下巴尖的戳人,又瘦又轻,风一吹就眼看着要飘走。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养出的几两肉,全没了。

    “夫君。”

    “嗯。”

    “瘟疫结束了。”

    “嗯。”

    “我回来了。”

    “嗯。”

    她缩在温暖软和的白色狐皮披风绒毛里,露出一个脑袋,脸色雪白,一双眼睛因为消瘦显得更大:“夫君。”

    “嗯。”

    “我好累,好困。”裴萝眯起眼睛。

    连日来紧绷着不敢稍有放松的神经在见到他那一刻就控制不住地懒了散了,此刻终于彻底断开,裴萝浑身酸软,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我想回家睡觉。”

    “回家。”

    裴云庭扶住裴萝的脑袋,上马带她回就近的芷园好好睡觉。

    回到芷园简单收拾了一下,裴萝一觉天昏地暗直睡到了半夜,醒来时夜色正深。屋中地热温暖,烛已燃半,身旁裴云庭只脱了外衣,侧躺着,睡相安宁。跟玉雕成的人一样,泛着层薄薄的光泽,只是清减了不少。

    裴萝轻轻地动了动,裴云庭人未醒,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来帮她把身上的被子拉了拉。

    她把被子给他盖好,往他怀中凑近,枕着手臂,脑袋靠在他身边,闻他衣上熟悉的气息,无比心安。

    在泉水县她已经抱了死志的那一刻,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再见他一面,所幸回来了,还可以见他很多面。

    怎么都看不够。

    正痴迷着,裴云庭睁开了眼睛,她撞进他眼睛里,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虚地眨了几下眼睛。

    “醒了?饿不饿?”抚了抚她前额蹭乱的头发,裴云庭声音里还带着丝迷离,说着就要起身,被一双细长的手臂拉了回去。裴萝埋入他怀中:“我不饿。”

    裴云庭躺下抱住她:“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不困了。”裴萝缓慢道,“夫君,你睡觉都没换衣服,是怕我会饿,打算随时起来,对吗?”

    “饿吗?”

    裴萝摇头:“不吃了,明天再吃吧!”胃里突然一抽,转了念头,“吃点也行。”

    炉火一直温着,时候已是后半夜,裴云庭亲自去端了粥过来,是桃花莲子粳米粥,里面加了红枣,温补气血。

    吃过后,通身温暖。

    看她很是精神,也确实不累,裴云庭也不睡了,躺在身边陪她说话,言谈间说起路修明两口子之事。裴萝这才知道,他白日里是去城外送别他们夫妻去的,她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我心有灵犀,你是感受到了我回来,来接我的。”裴萝说,忍不住想笑,“原来是想多了。”

    “想多了……”裴云庭跟着重复了一遍,“不多。”拧住她的脸,手上根本不舍用力,“看看你夫君,是不是因为你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

    裴萝说:“是。”

    她感慨道:“路将军是铁骨柔情,这下子他终于可以好好地陪着娆娆了,不用再分开,也算是因祸得福。”

    虽然萧止骗她,也总算是给了这件事一个尚算圆满的结局,裴萝决定不再同他计较,大度原谅他。

    “千金易得,一人难求。”裴云庭感慨,“为了你,我也什么都愿意放下。”

    裴萝知道,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起初是觉得自己不配的,现在她觉得,因为他的肯定,她很配,她肯定也特别好。

    “有一件事我想过了,不能隐瞒,所以决定告诉你。”裴萝脑袋往裴云庭胳膊处贴了贴,“皇上这几日微服私访,去了泉水县。”

    “是吗?”裴云庭淡然接口:“说到皇上,我也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他走之前,派了五个美女过来。”

    “………………”

    裴萝一声低喝:“裴云庭!”

    萧止活腻了找死,那就成全他!

    “人呢?明日我要见!”她含着怒气,像炸毛的小狮子,“我还要跟他好好算账!”

    “见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裴云庭摊开手,“我只说府里养不起,早就全送回去了!连头发丝都没留下一根!夫人明鉴!”一把搂住她,嘴甜的简直跟喝了蜜糖一般,“试问谁能比得上我家夫人,又聪明又漂亮还能为国分忧,有你在这里,我还能看得到谁?”附到她耳边,“我说过,我不敢。”

    裴萝这才肯消气。

    “皇上在泉水县可平安?”

    “有我在,自然无事。”裴萝道。

    “那他对你……”

    裴萝听出他话中暗含的一抹酸意,故意道:“我没什么,就是他好像想起了一些前世时候的事,那时候毕竟是夫妻,关系还挺好,所以就……”

    “就什么!!裴萝!!!”一声暴喝,“你……”

    很行。

    还没说出来,裴云庭嘴被堵上了。

    成功让他闭上嘴,裴萝才退开,神情越发郑重道:“就是一起帮忙救了染疫病的百姓,而后我告诉他,前世就是前世,过去了,更不是今生。”

    她趴回他怀中:“我有你此生足矣,夫君明白了吗?你都为了我不要那些美女了,我当然也可以为了你拒绝别人,况且皇上过去其实不是为我,是为了他的子民,也做了很多,他是一个好皇帝。”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都……”裴萝脸悄然泛红,“只喜欢你。”

    “困了。”从裴云庭身上翻下去,她还没来得及闭眼,从身后被揽进他的怀中,她翻身跟他面对面,鼻尖几乎相碰。

    “知道了。”裴云庭手隔着被子,在她肩上头轻拍了两下,已然温和,“我也是,睡吧!”

    她方才安然入睡。

    到了第二日,朝堂之上,论功行赏。

    下朝之后,萧止派人唤传裴云庭过去清心殿,这一去裴云庭才知道第二波疫病的事,裴萝和她带去的人几乎全部死在那里,他却一无所知,还以为她早已在打算回程,满怀期待等着见面。

    裴云庭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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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

    萧止一张脸冷峻无波,道:“事情都已过去了,朕今日召你过来,也是希望齐王能够知道自家王妃究竟都付出了些什么,从今往后夫妻之间互相珍惜,和睦度日,回去吧!”

    裴云庭行礼退出,心绪不能平。

    走出宫门,前方一人。

    裴萝握着一把伞,一身白裙,外披了件白色的连帽斗篷,立在飞扬的小雪中,似雪中白茶。

    裴云庭走了两步,她已经快步奔过来,身边的气流带动雪片飞旋。裴萝把伞打在他头顶上方,遮住落下的白。

    裴云庭接过伞,握住她留下余温的伞柄:“怎么过来了?”

    “我在家里等不到你,又没有事,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谁把你扣了!”裴萝解释,“本来想进宫的。”

    “是该进宫,皇后娘娘也很想你。”裴云庭对她道,“既然回来了,得去看看,好让她放心。”

    “那明日我收拾收拾再去。”裴萝蹭了蹭脸,“这些日子里,形容实在是憔悴的很,不能见人。”

    裴云庭心下翻起波澜:“阿萝。”

    裴萝应了一声,他淡然走着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又经历了第二次瘟疫?”

    裴萝沉默,安静地跟着他。她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才道:“不想让你担心。”

    “很难吗?”裴云庭声音微颤。

    裴萝点头:“是有些不易。还好大家都熬过来了。其实我在最难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我想,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你,我们的生活才刚开始,上天一定不会让我就那么死了,果然,我命不该绝。”

    握住他未执伞的手,眸光如水波微微荡漾:“历经生死之后,我总觉得,生命太短如白驹过隙,晃眼已是百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波折意外,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地度过眼下的每一天,每一日都不浪费,每一日都不白过。”

    裴云庭静静看她。

    尖脸尖下巴,一双透亮如黑玉的眼,嵌在雪白干净的脸上,像一只小小的动物,她此刻是柔软的,对着他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他该怎么回报这份信任才好?

    裴云庭道:“我陪你。”

    “好!”裴萝高兴起来,瞅见街边有炒栗子的小摊贩,过去买了一大包,烫的左右手交换拿着走回来,对着手指呼气。

    “这么冷的天,挺不容易的。”裴萝说着,剥开一个热乎乎的栗子。栗子上有刀开好的口子,不难剥,把澄黄焦香的栗子仁喂到裴云庭嘴边。

    裴云庭张嘴吃下,炒的恰到好处,温热着,绵软清甜而不腻,满口栗子香。

    “好吃吗?”

    “好吃,只是……没有你好吃。”某人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后,竟然能当做无事发生,连看也不看她。

    裴萝属实佩服,也跟着厚脸皮道:“那齐王殿下要吃吗?”

    “吃……”

    她戳戳自己的脸,口齿清晰:“我。”

    终是裴云庭先遭不住了。

    “太瘦了,再养几日吧,肥了才更好吃。”他佯装着,脸上漫过一丝薄热。

    裴萝低头看了一眼。

    还好,没怎么扁,一抬起头正对上裴云庭促狭的眼神:“在看什么呢?不小。”他煞有介事道,“太大了也不好,你这……”瞄了她一眼,“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