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也许有人。
女孩看了姚未一眼,跑进屋里,姚未犹豫一瞬,也跟上去。
屋子摆设十分简陋,看得出在里面生活的人日子过得清贫,但好在收拾得十分干净。
女孩跑进里屋,床上有一个高壮的女人在睡觉,女孩站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人摇醒。
姚未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按道理,对方也说着海岛话,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的地窖里。
女人皱眉睁眼,从床上坐起来,操着口音浓重的话嘟哝着:“怎么了,阿丽加?”
阿丽加转身指向姚未,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女人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往门口看,目露疑惑:“什么?你又看见什么了?”
姚未高高举起准备打招呼的手顿住了,措好的辞也卡在喉咙里。
这个人没看见她。
阿丽加放下手,静静看着姚未。
女人见状叹一口气,从床上下来,朝外面走去,经过姚未身边,走出卧室门后,拿起一块印着花纹的布在空中挥舞拍打,一边动作一边口念念有词。
像是某种驱祟仪式。
姚未站屋里看着,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唯一的正常人,现在倒像是,她才是一个怪物。
女孩从身后走上前,握住她垂下的手,四目相对。
姚未决定留下来多待一会儿。
仪式结束后,女人简单收拾一下,对阿丽加说自己要出去,让她好好在家待着,要么就去找朋友玩,晚上如果自己回来得晚,就睡在别人家。
阿丽加点点头。
女人走后,阿丽加打开地窖的门,牵着姚未下去。
来到紧闭的门前,由于有光照,所以姚未看到门上有一个钥匙孔,阿丽加指指钥匙孔,摆摆手。
姚未问道:“钥匙,在哪里?”
阿丽加摇头。
姚未看着她,略微思索,又问道:“你进去过吗?”
阿丽加摇头。
“你能带我出去吗?”
阿丽加点头,笑起来,蹦蹦跳跳地拉她出去,关上地窖门,从衣服里掏出脖子上挂的钥匙把院门锁好,来到邻居家。
阿丽加站在邻居家院子外敲门,院里的女人看见她,说道:“阿丽加,朵奇跟她爸爸出海去了。”
于是阿丽加又拉姚未来到稍远的一家门外。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坐在门口玩竹编的小玩意儿,他看见阿丽加,主动站起来打招呼:
“阿丽加!”
男孩跑过来,俯身在阿丽加耳边低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后山看见了什么。”
闻言阿丽加皱起眉,对男孩严肃地摇头。
黑瘦高挑的男孩和他手里的竹竿一样,看起来一折就断,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我知道,我偷偷去的。”
他小心地瞟阿丽加,问道:“你真的不好奇山上有什么?”
阿丽加还是摇头,作势要离开。
男孩拦住她,轻声说:“求你了,听听吧。我只能跟你说了。”
男孩说话比之前那个男人标准许多,而且似乎是为了照顾阿丽加,他的语速也不快,姚未连蒙带猜能听个大概。
阿丽加看一眼姚未,像是在征求意见,姚未对她一笑,表示愿意听。
阿丽加点头同意,男孩兴奋地把她拉进院子里,语速稍微加快了些:“太好了。今天大人都去出海了,家里没人,你坐这。”
阿丽加在桌前坐下,男孩想要坐他旁边,被她推开,示意姚未坐下,男孩见状摸摸脑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乖乖坐到桌对面。
“之前不是一直说,后山禁止上吗,可是我看到过他们几个大人上去过,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趁他们离开,偷偷跑上去了。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了山上有一排这——么大的卡车,排着队往山那边跑,那车灯可亮了,一排亮灯的白色大卡车,沿着山路——山上竟然有山路!绝对是经常走的。我本来想跟过去的,结果一个不注意,掉坑里了,天快亮才爬出来,等我出来,就迷路了,之前看见的山路也没有了。我差点回不来!”
男孩手舞足蹈地描述着,用词简单,姚未大致听懂了。
得去山上看看。
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都是一些他自己的见闻,阿丽加听得兴致缺缺,但男孩说起来没完没了,还喜欢同样的事反复讲,阿丽加要走,他就按着人不让走,拿了些好吃的出来叫她继续当听众。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阿丽加都要睡着了。
突然间,外面传来钟声,声音飘扬厚重。阿丽加一个激灵站起来,男孩也猛然住嘴。
屋子里的三个人一起走出去。
“怎么回事?钟怎么响了?”男孩不知道在向谁发问。
“阿丽加,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都不要去,知道吗?”
阿丽加忧心地拉住他的胳膊,男孩摸摸她的脑袋:“我就过去看看,很快回来。你千万不要出这个院子的门。”
说完,男孩松开阿丽加的手向村子里面跑去。
阿丽加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她满目忧愁地回到屋子里,在原来的座位上坐下。
姚未在她旁边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问问题阿丽加也无法回答,姚未只好将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拍拍。
阿丽加始终很低落,时不时望向屋外。
姚未在屋子里环顾,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里屋没有门,用一块黑色的布跟外面隔开。
她一早就注意到这里,只是尽管只有阿丽加能看见她,她也不好擅自进去。
现在,那块布吸引着她。
看看仍在低头沮丧的阿丽加,姚未无声地来到门前,抬手掀开那块布。
是简单的卧室。
姚未离得很近但没有进去,伸头往里看,没什么特别的。
她把帘子放下,视线完全被黑布填充。
姚未转身,与抱着酒箱的利吉亚对视,背景是还没收拾好的酒馆。
“我说,要活到死亡之前。”
面对姚未的讶异,利吉亚重复了自己的话。
姚未再次转身,掀开黑布,却发现布帘四个角都被牢牢钉在墙上。
“那个老人呢?”姚未第三次转身,问利吉亚。
利吉亚指向门口:“刚才出去了,你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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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能给我一下吗?”
“当然。”
姚未打开酒馆后门,后面是一个小院。
利吉亚跟上来:“哇,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姚未抬脚出门,撂下一句:“你也会知道的。”
院子门只是关着,姚未打开径直进去,离房屋门还剩一些距离,来到与水井平行的地方,她停下脚步。
没盖石板。
她仔细回想,那个男孩家里没有水井,阿丽加家有,邻居家有没有记不清了,但有水缸。
上次进老人屋子里时,内外屋子是用门隔开的,没有帘子。
姚未来到井边。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进去,看不到水平面在哪。
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姚未恍然间有一种要跳进去的冲动,她止住了。
“Lainbow!你在干什么?”
利吉亚一把将姚未拉远。
“为什么随便到别人家?”
此时此刻,姚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回到过去,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就会知道如何离开。
“回去。”姚未没有理会利吉亚,自言自语着拍打屋门。
“我要回去。”
利吉亚见状有些傻眼,她试图阻止姚未:“我知道你想要回家,可是我们这边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系,你不要打扰别人,我跟你一起想办法,你不属于这里,惩罚不会落到你身上……”
“你怎么知道不会?”
姚未停下来,问利吉亚。
“我来到这里就是一种惩罚。”
利吉亚:“那,你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挑断了某根绷紧的弦。
姚未紧紧抱住脑袋,说着母语:“我不知道。我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的,我不记得我是从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知道你们的结局,可是我不知道我的结局,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一旦我去做,就会不一样,也许应该什么都不做……”
她越说越崩溃,像是把这段时间积压的焦虑不安都与泪水一起涌出来,和满天的雨水一同倾泻。
利吉亚听不懂她的话,但被她的情绪感染,一把抱住她,轻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巨大的情绪如同那天将姚未拍进深海的海浪,使她的大脑陷入混沌,但很快,浪花落下,水融入水中,情绪如同潮水退却,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冷却,泪水干涸在潮湿的雨中。
姚未直起身,离开利吉亚的怀抱,面色冷静,好像几分钟前哭诉的不是她。
“……Lainbow?”利吉亚带着一丝生疏地试探着叫她。
“我的死亡暂时降临了。”姚未流利地说,不带半点口音。
“什么?”
姚未没有回话,来到井边,不带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啊——”
利吉亚惊叫出声,踉跄着跑过去,趴在井口,颤颤巍巍地呼喊:“Lainbow……Lainbow!”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微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