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鱼的诅咒(8)
    在下坠途中,姚未再度出现恍惚感,正如穿越长廊。

    直到很久以后,噗咚落水。

    姚未在水里转个圈,脑袋浮出水面,井外是橘红色的天空,和横在井外的辘轳。

    她四肢撑着井壁,向上爬,没一会儿便来到地面。

    太阳完全落山,只留半边晚霞,院子里空无一人。

    姚未快步向后山走去。

    来到山中树林,日光近乎隐没,地面累积的厚厚落叶残枝踩上去沙沙作响。林中有风,吹干身体的水分带来凉意,这让她精神始终保持高敏感状态。

    上山没有路,只能凭感觉往上爬,渐渐地,地势越来越陡。

    当夜晚彻底降临,明月高悬,周围愈发安静,脚步声也愈发明显。

    姚未停下来,仔细分辨着。

    左前方有脚步声,不止一个,小跑着,有些慌乱,步履不重。

    身影渐近,姚未站着不动,没人看见她。

    是三个年轻孩子。

    “……都怪你,现在好了,找不到下山的路,咱们要绕死在这里了!”

    “什么呀,要不是你非要跟着那群车,咱们会迷路吗?”

    “好了别吵了!小声点,再引来什么野兽!”

    “孚达你不是说你来过,知道路吗?”

    “我可是趁着大人都在钟楼下不在家才偷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哎呀我知道,一定是这边!”

    三人吵吵嚷嚷经过姚未身边,借着月色,姚未看到了白天那个瘦高的男孩。

    姚未顺着他们走来的方向往山上去。

    到了山顶,地势反而平坦,像是被巨刃削过。

    她朝对面山下望去。

    层层茂密的树林遮挡一切视野,植被和山另一边较为稀疏的落叶阔叶林完全不同,是紧密的常绿阔叶林,站在山上除了树顶什么都看不到。

    姚未迈步下山,即将进入树林,掀起下垂的藤蔓,抬脚跨过第一排一棵树凸起的树根时停住。

    她抬头,与一只眼睛对视。

    金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幽幽泛光,如同一个金黄色的圆环。

    姚未收回脚,收回掀开如同帘子的藤蔓的手,透过藤蔓间的缝隙,不漏一丝光线的林间如同一块漆黑的幕布。

    她转身,目光与酒馆中抱着酒箱的利吉亚相接。

    “我说,要活到死亡之前。”

    姚未上前,与利吉亚的距离不超过五十厘米。

    “你说,要活到死亡之前。”

    “对啊。”利吉亚瞪大眼睛,不解。

    “也就是说,哪怕到最后一天,你仍然会保持乐观,对吗?”

    利吉亚:“当然了,改变不了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为此担心呢,明天的死期明天去死就好了,今天还得好好活着。不过,你说话怎么这么流利了?”

    姚未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接着说道:“你对我的名字,有没有感到耳熟?”

    利吉亚放下箱子,认真对待两人的对话:“你的名字,Lainbow?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发音方式跟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姚未接着问道:“告诉我,这里的传说。”

    利吉亚双手叉腰,瘪嘴看她:“你好奇怪哦。不过,我们这里的传说还真不少,卡斯卡洛对这些很了解,她们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知道的都比我们多,你回去可以问问她。”

    -

    “传说?啊,原来你会说我们这里的话。”

    卡斯卡洛对姚未突然的改变很是惊喜,但并未多问。

    “你想知道什么呢?”

    姚未沉吟片刻,说道:“就从阿洛卡路丝开始吧。”

    “哦,你还知道这个。看来你跟我们的确很有缘分。让我想想,阿洛卡路丝——”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这座岛上的人还很少,人们生活在山下的平地,靠捕鱼为生。

    捕鱼就要出海,出海就会遇到风浪,人们自然会祈求神明的保佑,渐渐地,便有了海神的传说。

    一开始,传说只是传说,是人们的精神依托,直到有一次,一支船队在海上遭遇风暴,甚至遇上了海洋旋涡,几乎是没什么生存希望了,但后来,所有人如数回到了岸上。

    具生还的人回忆,他们在漩涡中看到了神奇的海洋生物,将他们拢到一起,送到水面,他们在漩涡中才不至于失散和窒息。后来他们在风暴中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已经漂到了岸边或是近海。

    从那以后,人们就真的信奉起海神,还给祂取了个名字,阿洛卡路丝,意为海洋的明珠。

    没有人看到过阿洛卡路丝的真容,所以关于祂的样子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鲸鱼,有人说是章鱼,还有人说是水母……时间过了很久,陆续有人说在近海礁石群见到过人鱼,慢慢地,阿洛卡路丝是人鱼的说法深入人心。

    卡斯卡洛讲完,忍不住叹口气,补充道:“原本阿洛卡路丝究竟是什么样,还都只是人们的想象,尽管人鱼的形象很多人相信,也都明白只是给自己心中的神明一个比较好的模样罢了。可是后来,人们真的见到了人鱼,因为好奇,没有把她放回大海,所以……”

    所以遭受到了海神的惩罚。

    姚未接着问道:“海神的惩罚,具体是什么?”

    卡斯卡洛摇头:“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当初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姚未:“那活着的人呢?是怎么逃过惩罚的?”

    听到她这么问,卡斯卡洛像是卡住的钟表上那根秒针,反复停顿,却动弹不得。

    “活着……的人……”

    姚未穷追不舍:“如果知道惩罚的人都死了,那活着的人怎么知道会有惩罚?”

    “因为死里逃生,所以没有遭受惩罚,但是对于惩罚的具体内容,没有人知道了。时间过去太久了。”卡斯卡洛像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急声这样说道。

    “是么。”姚未说,“这确实是个可以理解的说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人就这样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那么,这么久过去了,大家还出海吗?”

    -

    姚未每天来到码头,眺望海面。

    当雨越下越大,海浪越涌越高,游轮到了。

    她第一个上了船。

    经过走廊来到第一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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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窗户是面朝大海的。

    晚宴上,姚未毫不犹豫打开餐盘罩,里面是一只烤鹅,她不紧不慢吃起来。

    礼物互换环节,姚未坐到了那个高挑的男人身边,拿过对方的盒子,将自己的盒子塞到他手中。

    一打开,是一个尖锐的发饰,菱形的宝石切割得很长,简直就像一把小锥子。

    姚未将发饰戴到头上。

    餐厅天花板传来熟悉的女声:

    “我亲爱的朋友们,非常高兴见到你们现在都出现在这里,希望你们在船上还适应。今晚,我将在音乐厅带来独家音乐会,由我亲自献唱!希望能够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一些色彩,或者,给乏味的生活一点启示。那么,我们晚上见。”

    在场的人全体起立,如同被丝线勾拽的木偶,低头沉默,像是祷告,像是默哀。

    姚未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径直离开,头上鲜红的宝石如同一把微型利剑,刺破乌云。

    她来到二层走廊,一间一间屋子推门进去,随后来到三楼。

    三楼上来的偏厅和连接的走廊都没有开主灯,只有间隔很远的壁挂蜡烛闪烁微弱的光。

    姚未沿着蜡烛燃烧的方向走去,尽头是一间大门,厚重的两开镂金大门紧闭。

    从中间推开两扇金属门,响亮的音乐声飘扬而出。

    这是一间音乐厅,座无虚席,满堂黑色套子里装着的人,正中央是聚光灯追打的舞台,乐手们严肃地演奏音乐,为身着火红礼服戴着面罩的女人伴奏。

    音乐会开始了。

    似乎无人在意姚未的突然闯入,一切都在沉浸继续,姚未沿台阶向下,走到第三排时,女人忽然靠近。

    带面罩的女人双脚还在原地,上身却一瞬间放大拉长来到姚未面前和她鼻尖相触,女人双臂高举,环绕姚未身旁,口中发出长长的一串高音,姚未甚至能看见对方的悬雍垂在随着发力而颤动。

    女人唱完这一句,右手一挥,右边靠走廊的位置出现一个空位,姚未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坐下,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歪头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饰。

    女人的身体恢复正常,此时音乐流畅地转换,她唱起了另一首歌。

    因为完全听得懂,姚未也安静地欣赏着歌词的内容。

    歌词讲的是一个在海底的美人鱼,原本生活得多么自由幸福,有一次她救了一艘海上遇难的轮船,却因此被船上的人抓起来,带到实验室。她被关在玻璃水箱里,被仪器扫描研究,被抽取血液骨髓,她十分痛苦。

    痛苦凝结成一颗珍珠,一颗黑色的代表复仇的珍珠,一颗被下了诅咒,将会毁掉整个实验室包括里面所有罪恶的人类的珍珠。

    最后,歌词一直在重复“毁灭”与“爆炸”,还提到“人鱼燃烧的血液”和“月圆的雨夜”。

    最后一个音完成,红衣女人大手一挥,从天花板炸开巨大的礼花,纷纷扬扬的彩带落到身上全部成了雨水。

    雨一直下。

    红衣女人张开双臂,仰天大笑,随后扯动裙摆,如同挥舞斗篷一样,动作结束,她消失在雨幕中的火焰里。

    姚未望着天花板落下的雨水,模糊的雨线中,圆圆的顶灯如同一轮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