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落入海中，姚未与头顶红色圆环的生物近距离相望。
长长的触手向她伸来，即将触碰到时，姚未伸手抓住了它。
对方似乎没想到姚未会这么做，向后骤缩，姚未双手用力，将触手在自己的手上缠一圈，狠狠向后拽。
怪物的身体没有动弹，触手被拉长了一些。与之相比，姚未的体型实在是太小太小。
漂浮在海水中不好发力，好在那怪物似乎并没有要跟她缠斗的意思，其他的触手没有伸上前，只想抽回被拉住的那一根。其实如果它想，姚未的力气根本奈何不了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它没有强硬地收回。
确定了对方的意图后，姚未松开手，触手瞬间收回。
没有了触手的牵引，姚未自己保持在水中，她能感觉到那怪物头顶的光圈更亮了。
像是之前它只是半合着眼看她，现在它完全睁开了眼睛。
姚未不知道它的眼睛在哪，她一直盯着那个红色的环。
海水的流动变快了。
渐渐地，姚未无法保持平衡，被海水包裹旋转着推向深处。
……
当她再次浮出海面，在海浪的拍打下起起伏伏，漂流到熟悉的地方，还未靠近，便听到一声船鸣。
“嘟唔——”
船开了。
04
天阴。
姚未在小巷中醒来，摸摸头发，发饰还在。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栋公寓楼下，进入一楼，敲敲紧闭的玻璃窗。
一张面容慈祥的脸从窗内探出来。
“谁啊？”
姚未露出礼貌的微笑：“上午好啊，路嘉奶奶。我是不小心迷路到岛上的，现在没有地方可去，您这里可以让我暂时待一会儿吗？”
老人笑起来，露出不剩几颗牙齿的牙龈，眼角的微笑纹更深：“哦，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谁告诉你的吗？来，孩子，快进来。”
路嘉奶奶缓缓起身，取下一串钥匙，打开她房间的门，让姚未进屋：“来，进屋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姚未：“Rainbow，您可以叫我斯洛塔（彩虹）。”
路嘉闻言点头：“哦，斯洛塔，真是个好名字。”
等两人坐下后，路嘉才问道：“你是迷路来的，你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姚未：“来过几次，待的时间都不长。”
路嘉点头，似乎是在思索：“哦，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你本地话说得真好。”
姚未笑意更深：“我的名字就是我自己取的，你们不常用事物名词直接作名字吧。”
路嘉：“嗯，是不怎么用。”
“那您印象中，有谁是这么取名字的吗？”
“哎呀，还不就是法拉家的孩子！”
说到这，路嘉闭上眼睛摇头叹气。
姚未自行倒两杯水，一杯给路嘉，路嘉连连说道：“唉，你看我，怎么能让你给我倒。”
姚未：“没关系奶奶。您刚才说的法拉是？”
路嘉又是一阵叹息，目光向上不知道在看哪里，思绪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眼前。
“法拉，是个好姑娘，唉，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她自小就没亲人，靠村子里的人接济长这么大，本来我都打算给她介绍一个好人家，也让她能有个像样的家，结果，唉，这孩子打小就有想法，没人管嘛！不知道从哪抱来一个闺女，非说那是她的孩子，要养她！她自己也就才能养活她自己啊！”
说到激动处，路嘉奶奶连连拍桌子，常年劳作的粗厚手掌一下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具哗哗响。
“这下可好，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平白无故带着一个刚出生的，不知道哪来的孩子，还跟中了邪一样说那是她自己的孩子，谁还敢叫她进门？这不，十几年了，还是独自一个人拉扯那小闺女。那小孩还是个哑巴！”
提起来，路嘉连连叹气，不住摇头。
姚未适时开口：“那个孩子，就是您刚才提到的，特殊名字的孩子吗？”
路嘉这才像是刚想起来：“啊对对，我差点忘了。她就叫‘珍珠’。”
“阿丽加？”
“阿丽加。”
姚未沉吟片刻：“那，法拉是什么时候带回来阿丽加的？”
“什么时候……”路嘉陷入沉思，好一阵才说道：“这我还真记不太清了，那孩子，”路嘉伸手在空中比了一个高度，“有十来岁了吧，这么高。”
姚未紧紧盯着路嘉：“也就是说，十年多前的事了。”
“嗯，对。”
“那个时候，您多大？”
“我？我比法拉大40岁呢！”
“您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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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想了想：“70、80？嗨呀记不清了，人老了记性就是差，总觉着日子也过得快了不少。我跟你说啊，之前村子里还是木头和草搭的屋子呢，你看现在，都是钢筋水泥了。时间可真快啊，一眨眼的事……”
姚未附和回应，端起水杯小抿一口。
“您记得利吉亚吗？”
提起利吉亚，路嘉又笑出来：“哈哈哈，当然，我记性还没差到这地步。她跟卡斯卡洛就住在楼上，哎呦，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啊。当初还是我给接生的呢！”
“是么，”姚未放下水杯，双臂撑在桌沿，“那利吉亚比阿丽加小多少岁？”
这个问题似乎真的把路嘉给难倒了，她眉头紧皱，不断思考着。
“小……小多少岁……嘶，好像没小几岁吧？不对不对……”
路嘉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结，思考，但总想不出一个确切的思路来，甚至到最后，看起来有些痛苦。
她颤巍巍地双手抱头，不住喃喃：“到底……是多少来着……好像……哎呦……”
“路嘉。”姚未出声。
路嘉停下来，眼神迷茫地看向姚未。
“我什么都没说。”姚未对她说。
路嘉的眼睛亮了一下：“啊，对对，我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利吉亚？啊，她是个好孩子……”
顺着这个话题，路嘉又回忆了许多，有现在，有过去，但始终没再提起阿丽加。
最后，姚未问她：“您这里有什么关于岛屿的书吗？介绍一些岛历啊，民俗啊，传说什么的。”
“有，有。我给你找，不少呢。”
路嘉颤巍巍起身，到书柜前翻找。
“啊，找到了。”
路嘉抽出一本泛黄的旧书，对姚未说道：“这个，是简化版的岛历。”
姚未收下后，她又去到另一边，边找边嘀咕：“我记得是在这里，岛上的志异传说，还有风俗传统……是这个。”
路嘉前前后后拿了四五本书给姚未，随后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
“我看你也没地方住，这样，你就暂且住在我这里吧，这些书你什么时候看完了，或者什么时候要走了，再还给我。”
姚未：“嗯，谢谢您。”
路嘉摆摆手：“嗐，跟我说这些。你能来跟我聊聊天就好。”
姚未笑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