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鱼的诅咒(17)
    那天晚上,在钟声二次响起后,阿丽加将姚未推开,让她快跑,她自己则紧张地待在水池中。

    许久,也许等到外面太阳升起,也许太阳不会升起,她仍旧孤单一人。

    阿丽加向水下潜去,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游了很久,久到她开始感觉自己是在向上游,渐渐地,眼前出现光亮,阿丽加快速向前游去。

    直到脑袋露出水面,阿丽加才发觉自己刚才竟然真的是在向上游。

    她仍然在一个水池中,但周围的环境并不简陋,可以说,这是一个上百平方的水池间,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金属材质,镶嵌着弯曲的灯带。

    霎时间,整个天花板亮起来,明如白昼,阿丽加被刺眼的光逼得睁不开眼,拿胳膊挡住光线,耳朵听到金属门自动开合的声音。

    待到适应环境,只见眼前出现几个浑身白色防护服严实包裹的人,为首那人按下手中的按钮,水池底部开始变化,池水晃动起来,水下一大团阴影在缓缓展开。

    几根管子伸出来缠绕住阿丽加,尖部刺入她的身体,疼痛感使她抽搐,但做出动作只会使她更痛,她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阴影紧紧包裹,力量迅速流逝……

    阿丽加再一睁眼,身上的痛感和伤口都已消失,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暗室,空旷,只点了几盏小夜灯,人眼视线极为有限,但在她眼中,一片绿色的环境里一切事物都清晰可见。

    她看见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密封水箱,斜前方是被扔在地上的一个生命物,另一处,一个熟悉的人靠在墙角。

    -

    法拉在钟楼下点燃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不知不觉,来到海边,她呆坐一块石头上,望向海面,望向脚下的海水。

    当初,就是在这里,一条遍体鳞伤的胳膊从水里攀上来,尖锐的手爪紧紧抓住石块,紧接着,血肉模糊的人鱼奄奄一息露出水面。

    法拉是第一个上前的人,第一个看见她,也是最后一个看见她。

    法拉抬头,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海上明月下方,海平面缓缓驶来一个影子,法拉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影子。

    是一艘船。

    一艘邮轮。

    好眼熟的邮轮。

    法拉眼睁睁看邮轮在岛上唯一的简陋码头靠岸,从上面下来一群人,他们身着白制服,看见法拉就上前来将她带走,带上船,她大喊,挣扎,很快便在那群人手中失去知觉。

    再度睁开双眼,法拉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暗室,只有几盏昏暗的小夜灯照明。

    她看到高大的水箱里盛满水,水中似有物体,她还看到自己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一条,或是一团……物体。

    皮肉被炙烤的味道传来,法拉竟有些饿。

    -

    孚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他醒过来,全身的皮肉都在发疼。

    他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竟发现自己的双腿上的肉因为受伤溃烂又愈合,已经连在一起,不可分离。

    他绝望地想要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和喉咙也被那液体侵蚀。

    眼前一片黑,只有几个微弱的光点,他的视力也受到影响。

    -

    法拉看到眼前的东西动起来,支起上身,却不动了,在地上发抖。她鼓起勇气上前去。

    手掌拍拍这个人的肩膀,法拉惊奇地发现对方身上竟没有一块好肉。

    她看到眼前的人抬头,看向她,随后止不住地颤抖,抓住她的衣服,费力地要表达些什么,却只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最后,这人不断捶砸地面,甚至以头抢地。

    是在哭吗?

    法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恍然间,她发现这里竟然亮起来,亮了许多,有什么绿色的光在散发。

    她朝最亮的地方看过去,一个透明的水箱,里面盛满绿油油的水,水中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

    阿丽加看到水箱外的两人互动,十分焦急,她想要发出一点声音来引起注意,但水箱上方被封住,她在水中很难发声。

    她越是焦急,身边的水亮得越快,没一会儿,法拉看到了她。

    法拉向她走来,隔着玻璃于她手掌相贴,法拉说了什么,她听不到。

    阿丽加看见地上那人转身,也看到了自己,她微微一愣,认出那是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眼眶里滚落,法拉看见阿丽加这个样子心痛不已,阿丽加打着手语,拜托法拉照顾一下孚达。

    -

    法拉犹豫着走上前,来到那人身旁,对方拉过她一只手,缓缓在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法拉只觉得脑袋被敲懵了。

    她想拉孚达起来,却发现对方的双腿紧紧合并在一起,仔细看,两条腿之间不是一条缝隙,而是一层不薄的皮肉。

    眼眶止不住发酸发热。

    作为唯一一个大人,法拉安抚好两个孩子,独自寻找出口。

    法拉来到外面,发现自己之前是在某个大型研究所的地下层,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室外,看见建筑顶端的白色圆球。

    这才是她们要祭拜的东西。

    站在山顶,向山的另一边,山脚下,海岸边,白色的球体,祭拜。

    村子里会有人出生,也会有人死去,总量总是保持一致。

    只有特定的人知道,那些人不是死了,是被带走了。

    被白色的灵车带走,带到山的另一边。

    作为祭司,法拉有权翻看各种资料,她知道先祖是怎么来到岛上的。

    海难并非意外。

    研究所的警报响起,有人带着武器出现,法拉再次被带回地下室,她看到孚达在抵抗。

    这孩子总是这样。

    他咬了一个人的手,生生撕下一块肉,那人揍了他一顿,直接掰断他一根手指,扔到地上,拿脚碾了碾。

    其他人离开后,孚达在地上扭动爬行,捡起自己的手指,紧紧握住,怪异地哭泣。

    法拉靠墙坐下,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这间屋子在晃动,只一会儿,随后恢复平静。

    门依旧没有上锁,法拉再次摸出去。

    外面的环境发生改变,她好像来到一艘船上,顺着楼梯往上去,是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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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排身穿白制服的人走过,法拉躲起来,看到为首那个人戴着白手套。是被孚达咬过的那个人。

    她在船上转了许久,直到船泊岸边。她看见村民全部身穿寿衣上船。

    法拉随身躲进一间屋子,发现里面竟全是黑罩袍,与寿衣无异,她悄悄换上,顺手带出去一套。

    再次回到地下室,这里没有光亮了,法拉心中一惊,手中的衣物落地,她谨慎地在黑暗中摸索,凭记忆来到水箱前。

    突然,她撞到了什么。

    -

    姚未沉默良久。

    【二号主要人物相关记忆进度:80%;三号主要人物相关记忆进度:80%;海岛往事进度:85%;奖励:限时·无尽感知——您可以在半小时内感知到所处地的一切事物。】

    她闭上眼睛,在船上搜寻阿丽加的位置。

    顶层,阿丽加在被仪器扫描,周围是数只彩色圆环,她身上流淌出可见的力量,正在被输送给那些怪物。

    怪物膨大起来。

    姚未搜寻孚达的位置。

    顶层没有;中层没有;地下层也没有。

    她睁开眼。

    “怎么会?”

    难道在船底?

    姚未再次感知,看到攀附船底的庞然大物。

    仍然没有孚达。

    等一下——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穿白制服的人从地下层不紧不慢地离开,他胸前的铭牌上刻着:“Osaccir”。

    姚未试着唤起屏幕:“感知的范围可以再扩大吗?”

    【不可以。】

    “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换。”

    【……】

    【限时缩短至十分钟,范围扩大到附近海域。】

    “可以。”

    姚未闭上眼睛,在海域搜寻,直到范围的边界,即将看到岸,终于,她发现了孚达的踪迹。

    下一秒,一张渔网将孚达捕获,捞出水面。

    姚未用尽力气想要看清岸上的事物,可感知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她即将放弃时,隐隐约约听到岸边传来的交谈声。

    好熟悉,但想不起来。

    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姚未等待着。

    直到孚达被丢回海里,渔网在水的浮力下散开,孚达挣脱束缚,顺着岸游走。

    时间到了。

    现在,姚未要先去找到阿丽加,她法拉在地下层不要随意走动,并告知,孚达还会回来,回来穿上黑罩袍。

    姚未向顶层走去,她的上一项奖励还没有使用。伸手取下头上的发饰握在手中,很快,尖锐的宝石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

    距离顶层还有半层楼梯,一排白制服挡在面前。

    脚步不停,来到中间那人前方,手起刀落,匕首刺进脖子,大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其他人见状围上来,姚未根本不用掏出匕首,刀刃自行缩短,离开脖子,姚未反手一劈,刀刃瞬间刺出,将另一人封喉。

    解决掉两个人不过一瞬间,两具尸体倒地的刹那变成瘪了气的人偶娃娃。

    姚未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剩下几人,一脚踹开房门,一大团黑色物体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