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鱼的诅咒(16)
    最后一层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有些许空旷。

    姚未摸黑在地上行走,伸出手在空中试探,很快,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上手一摸,跟一堵墙似的。

    她顺着这东西往旁边走,走了许久没摸到别的东西或是墙壁,姚未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所有小珠子,捧在手心里,微微照亮一小片地方,模模糊糊的。

    利用这点微光,姚未趴在眼前的墙上仔细观察,发现这竟然也是一层透明的玻璃一样的东西,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盛满了水。

    姚未瞬间收起光珠。

    盛水就有极大可能盛别的东西。

    看这体积,还是个大家伙。

    姚未往侧边走,走了有一段距离,碰到硬物,似乎也是一堵墙,她伸手抚摸,光滑的,或许是玻璃。

    又是一个水箱。

    这里也许是澜波夫人豢养怪物的地方,阿丽加应该就在此处。可没有光亮,她也不能发出声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姚未思索着,在原地打转,忽然间,背部撞到了什么东西,不是坚硬的死物,是原本那片地方没有的。

    对方和她一样,撞到的一瞬间弹开。

    是一个人。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双方都没有动弹,甚至屏住呼吸来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猜测快速在脑海中闪过,澜波夫人的宴会所有人都要去,侍者也守在那里,虽然数量未知,但如果是他们的话,现在这种情况不会如此安静,更不可能是澜波夫人本人。

    这艘船上还有别的外来者?

    姚未伸出手向前摸过去,摸到一张脸,对方和她差不多高,也许还要高一些,皮肤并不光滑,在被碰到的瞬间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没有躲开。

    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姚未顺着此人的头肩往下,拉住一只手,带出去很远,走到楼梯下的狭小空间。

    “法拉,是你吗?”姚未问道。

    在停下之前,姚未一直在回忆,如果还有一个人,一个特殊的人,会是谁呢?

    她在孚达的记忆里看见过,在阿丽加的记忆里看见过,路嘉奶奶也记得,可船上根本没有的人——她应该趁着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好好数一下的,一百多个人,少了一两个,凭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

    在登船排队的时候,她也没看见苍老的孚达。

    法拉发出细微的讶异声:“你是谁?”

    “一个外人。”姚未没有松开她的手,“法拉,你是来找阿丽加的吗?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你和孚达是怎么来到船上的?”

    一股脑发出一连串问题,对着黑暗,姚未感觉像是对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在说话。

    沉默良久,法拉深深叹气,说道:“阿丽加,她就在刚刚你站立的地方。”

    “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和孚达一样,被捞上船的。”

    姚未敏锐地意识到,距离一切的起源更近了,距离结束,也不远了。

    她掏出几颗记忆珠,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法拉,告诉我,钟声敲响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随着珠子同时被捏碎,法拉的话语和不同视角的记忆同时揭开那晚的帷幕。

    -

    出海过程中遇到风浪,海天骤然陷入暗夜,所有人都被卷入海水,漂流很久。

    直到一声船鸣出现,巨大的船只带着身后明亮的白昼乘风破浪,船上投下数只筏艇,众人得救。

    船上没有人露面,未做停留便要离开,众人目送船尾缓缓驶离,留下一条宽宽的水路,鱼儿在上面跳跃。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撒下渔网,满载而归,看样子其中甚至有一只一人高的鱼,只是这鱼挣扎得太厉害,数人合力将其制服,来不及看它的样子,用渔网紧紧缠绕,带回岛上。

    生死线上走一遭,回来的人们聚集在守护钟楼下,祈祷,分鱼,展示荣耀。

    最大的鱼留到最后。

    钓上来鱼的那个人欢欢喜喜上前揭开渔网,鱼已经不怎么挣扎了。

    渔网展开一半,所有人惊呆在原地。

    一条人鱼。

    那人呆滞过后迅速将其更紧地缠绕起来。

    钟声敲响,宏声浩荡。

    越来越多的人闻声赶到,最终,一个年轻的男孩将不祥的人鱼亲手杀死。

    但是男孩跟魔怔了一样,推开自己的亲人向海边跑去。

    -

    法拉在看到人鱼的那一刹那,便有了不同的想法,趁众人惊慌之时,趁乱跑回家。

    院门是锁上的,她还是打开了门,进去找一圈,去邻居家,没有人,去孚达家里,一言不发把阿丽加拉走,带到地窖。

    等她慌慌张张跑回钟楼下,村民已经准备好把渔网里的人鱼烧死。

    路嘉作为村长,亲手将火把递给法拉。

    “被诅咒的祭司,去吧,去祭慰先祖。亲手揭开你的诅咒吧,法拉。”

    法拉拿起火把,沉默着将那个软趴趴的身体点燃,这条人鱼与她记忆里的不同,或许也只有她知道——不同。

    火光在法拉瞳中闪耀,照得她的眼下皱纹浅淡,照得她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

    那也是一把火,只是烧得更旺。

    作为一个孤儿,被岛上的村民同时抚养长大的孩子,法拉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守护全岛的祭司。

    当人鱼出现的时候,她本该亲手将厄运终结,可她没有。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夜里,她独自一人,面对火焰,站在那里,任由眼中火光跳跃。

    仿佛透过火焰,她与一双眼睛对视。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火焰,好温暖。

    岛上总是阴冷的,出太阳也不会热起来。

    靠近火焰,引火上身,她却没有丝毫烧灼感,当灰飞烟灭,当烟消云散,当天光乍泄,余烬之中,她怀抱一个幼小的婴儿,跪坐于地。

    来自深海的吟唱自口中流转,她的眼睛,深墨如海。

    邪祟除去之后,按照习俗,祭司要和村长一同前往山顶,祭拜先祖。

    可当路嘉看到家中摇哄婴孩的法拉时,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如同她们二人亲如一家的情感纽带。

    法拉没有挽留。

    她不喜欢上山。

    山上什么都没有。

    -

    孚达在海边坐了许久,直到明月高悬。

    他回到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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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避开钟楼。

    阿丽加走了,他想去寻,寻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没有寻到。

    但他看到了朵奇,一个跟阿丽加总是黏在一起玩的同龄女孩,她还喜欢出海,所以孚达也很喜欢和她玩。

    见到她,孚达才仿佛重获生机。

    “朵奇。”他笑着走上前,一如既往,“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

    ……

    孚达是后悔带上那个小胖孩的。胆小又聒噪。

    他们看到了白色的卡车,只是下山时迷了路。

    一路争吵着下山时,孚达看到林子里站着一个奇怪的女孩,他不敢仔细看,小伙伴都像是没看见一样,他也装作没看见,好在那个女孩没跟上,向山上走去。

    下山后,他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还想要去找阿丽加,但阿丽加仍然不在,他又看到了邻居朵奇。

    “朵奇。”他说,一如既往,“怎么样,现在还害怕吗?”

    朵奇睨他一眼:“大人不让小孩去看,我就没去。你知道的,我不信那些东西。”

    “不是,我是说昨天晚上上山,差点回不来,你都要哭鼻子了吧?”他笑。

    朵奇皱眉瞪他:“上山?你还想上山?不怕你爸打死你!”

    孚达不笑了。

    他笑不出来了。

    右手隐隐作痛,他举起手,看到鲜血淋漓的手掌,小拇指没有了。

    再一抬头,朵奇不见了,他恍然环顾,不知道是自己在转圈还是景物在围着他转,天空变成暗红色。

    一睁眼,幽暗山林中,三个孩子躺在一个横沟里,孚达在最下方,被朵奇的胳膊和小胖孩的腿压着。

    他费力将二人移开,坐起身,摇晃呼唤同伴。

    没有任何回应。

    他双手合拢,感受到十根手指的存在,稍稍安下心来,想要继续唤醒同伴,一伸手,摸到一个粗粗的长长的滑溜溜的东西。

    一阵凉麻从脊椎爬遍全身。

    孚达缓缓抬头,看到漆黑天幕中一个红色的,环形的月亮。

    不,那不是天空,也不是月亮……

    “啊——”

    凄厉的惨叫在山林里回荡,孚达狼狈踉跄地在长长的山沟里奔跑。

    他不知道这条沟有多长,尽头是哪里,他期望快点看到尽头,又祈祷不要那么早到头。

    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他向前摔去,面部朝地,他闭上眼。

    他停滞空中,腰上缠绕什么软乎乎但有力的东西。

    他回首,看见红环,挣扎起来,被放到地上。解脱的那一瞬间,孚达抄起地上绊倒他的东西向对方没收回的触手砸去。

    触手瑟缩。

    孚达回身还想跑,却发现借着月光,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长沟的尽头。

    他很难爬上去。

    沟中有大大小小的石头,他搬起一块不大不小的,向没有前进的怪物跑过去。

    噗叽——

    一摊液体浇了他满身。

    烧灼感很快遍布,他睁不开眼,向前盲投石块,不知道砸中没有。

    他被一股力量扑倒在地,被一滩液体覆盖住,那黏稠的液体在他身上蠕动,像是被火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