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寻常的热力已灼烧不到你,你也少了许多对寒冷的畏怯。在未来的一些天里,夜间的明亮单人时光已经超越了你前往漫宿的长远梦乡。
有的时候你关注着之前承诺夏油杰的礼物,有时你沉浸于其他事情。
金、银、汞,炼金术的根基,现在你对金属们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2月的第一天,你终于熄灭了燃烧了持续近半月的烈火,而在烧焦的余烬中,你拾起了一块通体深色的金属,出门右转的水池里,你洗净了其上的碳灰和焦油,露出深黑色的光洁表面。
它有钥匙的形状。
古朴,小巧,在阳光下是深紫色。
次日,你在其上镶嵌了一些源自漫宿因此成本为0的闪亮小石头,又为它雕刻上一些无意义的花纹,仅仅只是为了美观。坚固无匹的合金在你手中乖巧如面团,任你塑造其形。
在最后一次抛光后,它能在月光下反射出钴蓝的辉光。
于光中,你想到一个问题。
你并未给看起来贵重的小装饰一个能配得上它的包装。
2月3日,你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溜了出去,跑到买卖小物件的礼品店里购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礼品盒与袋。
你出门打算找个角落临时组装时,偶遇了出门的五条悟。
你对他打招呼:“真难相信,盒子和袋子竟然分开来收费。”
幸好现在你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
“你是手工失败随便买点东西凑数,结果才发现包装很烂所以临时出来买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幸灾乐祸。
五条悟的眼睛里有期待。
他也挺会想的。
你从口袋里先取出自己的刀,如今刀柄上有了宝石和黄金点缀,在那之后,你在同一个口袋中翻找出已经被体温捂暖的钥匙。
闪烁着光的饰品静静在你摊开的掌心。
匠人总会对自己的作品骄傲,你也一样。你以为,即便是曾经皇室使用的珍品,镶嵌上古国无与伦比的遗珠,珍贵的各类金属,也换不来你铸造的装饰物。
因此语调即便含蓄也不免显露出一丝得意:“好看吗?我做的。”
他在你把东西草率地安置进新购买的外包装以后,才勉强对你评价:“不可能,你从来没做过这些。”
这是夸奖,所以你对他扬了扬手里的礼品袋,对他说:“多谢。”
“……我怎么就没有?”
“今年新学的。”五条的生日虽然只在两个月前,但那也是去年的事情了:“托硝子前辈的福,我发现咒力比锤子好用。”
五条悟心情大约是不好,嘴巴也厉害起来:“也是,虽然你很弱,但是你细致啊。”
“是是是,最强。”你头也没回地敷衍。
大概中间过去了几十秒,他的声音突然在你右边响起,活泼而庄严,像小孩子讨要玩具一样:“我也要。”
你用起了刚才那套句式:“虽然我很弱,但我可以拒绝你哇。”
“你居然记仇!”
“难道这不是两分钟内新鲜热乎的事吗?”你的记性已经大好了,就算仍然糟糕,也不见得会忘掉他刚说过的话:“你看,你生日的时候夏油前辈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发挥。现在,在大家用餐的时候,你就这样跟着我出来了,好像我们有什么秘密一样。”
“……”五条的视线过于灼热,似乎你说了惹怒他的话。不过确实,你对他使出了友情无敌这一招,而他的挚友-嗯,疑似也对你有些兴趣。
“你很过分。”他丢下一句话,就高傲的迈开腿一个人走到前头去了。
有五条悟为你开道,在重回餐厅时自动门还没合上,但你们的距离随着他的脚步拉开。在他不情愿搭理你的时候,疏离感与距离就又和他高高的背影一样浅显易见了。
等你回到隔间,发现他已经在夏油杰身旁坐下。
“铃木,你怎么才回来,我刚才还以为五条前辈去找你了,结果你现在才回来。比前辈慢好多!”如果说在场还有谁没意识到你在与前辈的人际关系上较之前有了变化,那就只能是灰原。
现在,他自曝了这点。
一脸纯良,实际心思也少有的少年如今已罕见,你摸了摸他光滑的黑头发,对大家说:“家里孩子不是很聪明,大家见谅。”
然后你解释:“给礼物装个袋,否则太草率了。一点手工制品,夏油前辈生日快乐。”
小巧的袋子被你托起,里头装着同样小巧的盒子,它现在连同你的手心一起递到它未来主人的面前,供他拿取。
夏油杰坐在两个同期之间,先抬头看了看你,你正对他微笑,又低头看了你的礼物--不出意外这是今日最迟的一份。先前,在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早早地都拿出了东西。
在他用手指勾住礼品袋的绳子时,你小声说:“我觉得你会喜欢它的,我做得很好看。”他的手因为你的话而轻颤。
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行程在餐后就到此为止,因为下午还有任务安排。被指明的人除了要回医务室报道的硝子还有五条悟--过生日的这位被夜蛾老师很好心地剔除出去。
灰原意犹未尽:“啊,也是,快到咒灵增生的时节了。还是要以任务为重。下午我和七海也要去千叶见习,如果有时间傍晚我想去看看清水溪!”
“任务结束赶紧回高专。”七海拎了拎同期的衣领,让他少活跃些。转而问你:“铃木,你要去什么地方?”
说到见习,从去年你就一直在二年级的学生后头转悠,而现在,他们兵分三路,高专的安排无意略过了你。
“对哦铃木你下午没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你刻意忽视了灰原的邀请,意图选择最优越的路径。
你说:“和硝子前辈的车一起回高专,然后在房间里睡觉。”
这不是故意偷懒,而是事实如此--你前段时间休息很少。如今成品出炉,冶金技术也有了显著提升,你对控火的技法以及金属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是时候休整一番。
但说出来确实显得你懒散。一出口便被批判:“太过分了,你都好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出任务了铃木!五年同窗情在哪里?”
五条悟也指责你:“偷懒的家伙。”
太早了,离正经的五年还有四年半呢。你想这么吐槽灰原,不过硝子在你准备开口前就建议:“正好夏油下午也没事情。我的意思是不如你们在城里逛一逛?”
……
这提议来得突然而且没什么缘由,并且第一时间遭到了【勤快的五条悟】的反对:“太懒散了,还不如让她跟在我后面锻炼。”
“你确定那是锻炼吗?五条。”
给了你很多锻炼机会(其实没有)的前辈振振有词:“怎么不算呢!”
灰原脑袋耷拉下来,嘴巴里念念:“没人听我的意见吗?”
他有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还有一个圆溜溜的发型,你见着他西瓜一样的后脑勺就想伸手去拍一拍,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你告诉灰原:“下次一定。”
现下的情况如此,但所有人中,只有同样闲来无事的夏油杰征询了你的意见:“星夏,你觉得--我是说,你想出去逛一逛吗?”
于是这一刻,其他的人都成了背景音。
你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你有什么地方推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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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除了一个小插曲。
今天夏油杰生日,而且他又是一年级的你们的前辈,因此两种反对的声音最后都是针对你。
五条悟没把你怎么样,但你能想象他大约也愿意严刑拷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去任务?”
答案很简单:“你没问我,夏油前辈问了。”
“不问你就不答?”他在倒吸一口气以后就一直憋着它,看张大的眼睛和皱缩的面中,五条悟应该想起了不太美好的事情。最后五条悟背过身子,你能见到他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截苍白后颈,他的声音冷静如燧石:“差点忘了,你是要主动交互的NPC。”
讽刺意味连灰原都能听出来。
生气的前辈朝幸运的挚友招了招手:“走了,杰,生日快乐。”任性地没和硝子说话。
紧接着来的是同样邀请了你的灰原,他坐着眼睛往上看的样子认真而可爱:“铃木,那我呢?我可是认真邀请了你两次!”
这个好说:“单纯因为不爱任务。五条前辈毕竟是我的领导,如果他开口我就不好拒绝了。但是你……”
灰原:“铃木,你变了!你以前可积极了。”
“最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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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累。”你说话的时候表情都没变。
他们没人相信。连硝子都……她对你眨眼睛,然后微笑。
不管怎么说,最终都只剩下你和夏油杰两人。硝子出于好心帮他带走了一堆礼品,你们轻装出行。
你向他坦言:“前段时间我真的很辛苦。虽然白天也没做什么……”主要集中在无人的深夜。
“夜里没睡好吗?”
“没什么时间睡觉。正好承诺了你的礼物,我又研究了点新的东西。”对夏油杰,你总是可以多说一些:“你听说过盗火术吗?这段时间我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
他对你摇了摇头,站在你身侧的影子遮住太阳:“你现在确实像个女巫。”
“嘘,我就是。”太聪明也不是好事,你也只是偶尔想要说说生活的艰难,现在说过了,话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是去哪里的路?”
他偏过来看你,你的身体被他往自己的方向揽住,撞进了他的臂弯。夏油杰的身上有股苦修一样的苦涩味道,但很暖和,也像焚烧的炉火。
“刚才有辆自行车很快。”他这样对你说,低头时你们目光相接:“去浅草寺,我想求个签,我身上有硬币。”
夏油杰松开手,眼中黯淡紫色的星辰明灭,直到他转开眼,你们又自然回到了并排走的距离。
他或许吃准了你也不爱计较的性格,你想。不过也没就刚才他的突然举动多说什么,你若无其事:“这多不好意思,万一抽两个凶。”
30分钟后……
“呃--”你手执单字一个凶的签文,上面写有【高山千万重】,你领悟了一下其中含义:歧路在前,行道艰难。简单讲:晦气。
“嗯……”夏油杰也面露难色。你好奇去瞧他手上的签文,凶【波深必误身】。
你抑制住了微笑,帮他现代语解签:“前辈,你人没了。”
夏油杰的声音温柔而困倦,他抽走了你手上的凶笺:“看起来我并没有因为生日这天而被眷顾。怪我,星夏,我去帮你把凶系在栏杆上,不用带回高专。”
“根据吉兆带回家,凶笺树上挂的原则,全日本最凶的地方就在这市中心了。”你主动挽住他的胳膊,阻拦守序少年准备按习俗来的行动:“前辈,你是咒术师,应该更相信科学才对。”
他被你逗笑,低眉看你:“咒灵都存在了,还科学吗?”
“在电力被命名之前,大地就开始雷鸣。只不过以前的人认为轰鸣源自神明的怨忿与降罚。”你举了一个小例子证明观点:“现在的我们能使用咒力,性质或许也和远古巫祝大抵相同呢?现在我们管他们叫做封建迷信了。”
夏油杰哑然失笑:“你是无神论者?我以为你有信仰。”
“有的,不过就和高专和总监部一样,他们管用我才信他们。”说起你的实用主义,你从不害臊。
对夏油杰伸出手,你等待他主动把东西交付给你:“所以交给我吧,我知道它们应该怎样处置。”
这一次,他没有迟疑,把两张折在一起的签文交给你。
比上次好不少,也算一种新年新气象。
你没松开拉扯他腕部的手,带着他从人潮汹汹的地方一路走到商业街最边缘的一颗古树旁,这里不复摩肩接踵,冷清许多。
接下来的片刻之内,你向他展示了一个事业有成且未来可期的旅客会如何厚待自己的命运。
--在流溢虹彩的火光中,刻有你和他的凶兆的签文连灰烬也没有剩下,你还用指尖的火焰去烫他袖口,然后息止流炎,轻握住他的手。
这就是你的态度:“不幸的灾厄被我放火烧掉了,现在我们再去抽两个大吉。”
“……还可以这样的吗?”
“你不是说你带了硬币?只要100圆够,当然可以。除非你想光抽不付钱。”
“倒也没有那样。”夏油杰可以说年少老成,但他终究还是少年人。现在,他的眼睛里多了纵容和更细腻的某样东西,你认为他期待你再多说些什么。
森林里的狼之类的生物受到那样特异清辉的影响,会对着月亮嚎叫,你也没忍住,低头凝眸泥土和上头覆盖的青苔以及绿芽,对他说了一句话:“也未必完全是那种原因,我是说信仰,如果有那么仁爱的神明,那我以前的生活,我看到的苦难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