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乐回头。
月光下的阿愚显得格外苍白,他气喘吁吁,额角汗珠顺着脸庞滑落,乌溜溜的眼睛很明亮,仿佛透过罗乐的灵魂,看穿了什么。
罗乐心神一紧,只见身边的小蛇缓缓爬向阿愚,攀上他的腿。他适时接过小蛇,像罗乐以往那样,让小蛇盘上自己的手腕。
王蛇感受到罗乐忽然的紧张,立直身子,围着阿愚绕了两圈,又慢吞吞爬回了罗三坟边。
罗乐心下了然:“阿愚?”
阿愚嗯了一声,走到罗乐身边,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姐姐,你怎么大晚上的来这里?”
罗乐心如擂鼓,但表面还是非常镇定地道:“我怕杂草多,提前来清理清理。”
阿愚嗯了一声,他看了眼罗乐拿着的铲子,紧接着,视线挪到了罗乐鼓鼓囊囊的腰间。
罗乐腰上鼓包是穿越过来那天穿的衣服,洗干净的。建衣冠冢嘛,总得放点贴身衣物进去,正好那身衣服也是原身离开时穿的,比较有意义。
罗乐:……
怕阿愚问她腰上的是什么,率先发问:“我记得我是等你们睡着了才出来的,是我出门的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阿愚接过罗乐手里的铲子,轻轻嗯了一声。
罗乐挠挠头,心想也是,阿愚常年习武,被吵醒也正常,然后又问:“阿柔没醒吧?”
阿愚答:“没……”
他垂眸,轻轻把铲子插进土里,哑声问道:“姐姐,是挖这里吗?”
罗乐喉咙一紧,她想拿过铲子,被阿愚躲了过去。
阿愚:“还是我来吧……”
“你……”
罗乐看着异样的阿愚,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她想,如果是原身,应该更希望送她走后一程的人是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她这个陌生人吧?
罗乐欲言又止,后退两步,默许了阿愚的动作。
月光倾泻,她看到从阿愚脸颊上不断有水滴滑落,是泪水,还是汗水?
罗乐不敢分辨。
直到挖出一个小坑,阿愚才停下来:“这样,够用了吗?”
罗乐点头。
阿愚没听到罗乐回答,回头看她。
罗乐这才意识到,阿愚刚才背对自己,然后清清嗓子:“这样就好,阿愚很棒……”
阿愚嗯了一声,向罗乐伸手。
罗乐注视他良久,阿愚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头微微垂着,没有再看罗乐。罗乐深深吸了口气,将一个包裹递给阿愚。
他接过之后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直接将包裹放进坑里,然后用双手慢慢抓着坑边的泥土洒在坑里。
直到坑填满,阿愚没有弄出一个突兀的小鼓包,而是顺着坟边的坡度,努力让这个坑看着不起眼。
最后,跪了下来,对着几乎看不出埋了东西的地方磕了三次头。
罗乐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双手不自主地微微握成拳。
她知道,阿愚知道了。
阿愚做完这一切,拍拍身上的土,走到罗乐面前,目光清明:“姐姐,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我们回去?”
罗乐都已经想好阿愚要质问了,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刚才做的那些,只是顺心而为。
罗乐忽然意识到,这其实不是阿愚第一次叫她姐姐!
罗乐思绪流转,决定试探一下:“你……今天好像聪明不少?”
阿愚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瞬间被罗乐捕捉到了。
他避开罗乐探究的眼神,结结巴巴道:“是……是吗?可能……晚上……人、人会清醒一点吧……”
罗乐:……
别装,她看得出来!
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阿愚没有进卧房,而是在堂屋磨蹭。
今晚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罗乐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到堂屋找阿愚聊天。
两人见面,阿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自己睡吧。”
罗乐没拒绝:“好。”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
罗乐决定开门见山:“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愚没想到罗乐这么直接,想了想,决定坦白:“一直。”
罗乐:?
她瞪圆了眼,怎么可能!她刚穿越来的那会儿,阿愚傻乎乎的劲不像是装的!
见罗乐这么惊讶,阿愚笑了笑:“我还以为,这是我和姐姐心照不宣的秘密。”
罗乐:?
她疑惑了,什么秘密心照不宣?
阿愚没解释,拍了拍腿:“只是,明天早上要麻烦姐姐了。”
麻烦什么?罗乐有些疑惑,但第二天一早,她就明白了。
阿愚上午起来有些蔫巴巴的。
一个照面,罗乐便发现了他的异样。或者说,这才是正常的阿愚。
罗乐关心道:“今天怎么了?”
阿愚委屈道:“我在衣帽间醒来的……”
罗乐:所以?
他可怜巴巴问罗乐:“阿姐,昨晚我睡相很不好,你才把我赶到衣帽间的吗?”
罗乐:……
他轻轻拉住罗乐的衣角,小心翼翼道:“阿姐,我今晚还能回房睡吗?”
罗乐:……
原来是双重人格吗?
可罗乐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不好说这是晚上的阿愚主动提出来的,安抚道:“能啊,昨晚……兴许是你梦游了吧?”
阿愚疑惑:“梦游?”
罗乐解释:“对,梦游,就是你晚上做梦,自己去衣帽间睡的。”
知道不是阿姐嫌弃自己,阿愚心里的委屈才散了些,然后微微拧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柔忍不住道:“阿兄怎么还会梦游?你看我,我就不会!”
阿愚反驳:“那是你睡在里面,今晚我们换换位置,说不定你也会!”
兄妹俩斗起嘴来,罗乐微微松了口气,要是继续纠结刚才的话题,罗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今日去上坟,姐弟三人都穿着一身黑,吕二娘过来陪她们,就连吕康,也一大早从县里赶了回来。
许久没见吕康,他人瘦了几圈。
吕二娘担心会遇到罗家村的人,人比罗乐紧张不少。
“二姨,你别这样……”罗乐抱着吕二娘胳膊撒娇道,“他们要是欺负我,就让吕大哥帮我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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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二娘听罗乐这孩子气的话,笑了:“胡闹,都是长辈,哪能这样?”
罗乐连连点头:“是嘛,都是长辈,不会不让我给爹娘烧纸磕头的,你别紧张……”
避免多生事端,罗乐领着众人走的是前一晚走的小路,都是爬山下坎的人,走山路并不困难。
吕二娘看到罗三夫妻的坟后,酸着鼻子道:“他罗家人还算有点良心……”
罗乐附和称是,她昨天看到坟前这么清爽,也是这么想的。
放完炮、供完菜、烧完纸、燃完香和烛,罗乐姐弟三人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才离开。
下山时,罗乐远远地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她做梦时见过,是给原身钱袋子的人。
但那人像是怕被她们一行人看到似的,很快躲在树后,除了罗乐,谁也没看到是谁。
吕二娘听罗乐说有人看她们,幽幽叹了口气:“可能是你二伯吧,他是你们家的老好人,心也最善……”
吕康是见过罗大、罗二的,听罗乐描述的身形,摇摇头:“我看应该是罗大伯,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三姨的白事不也是他主持的?”
吕二娘瘪瘪嘴:“哼,那是他心虚!”
罗乐隐约梦见过原身她娘沈氏的白事,将梦里主事的人与刚才的身影做对比之后,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一团巨大的白雾笼罩,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吕康想让她娘对罗大伯放下成见,可那是气死她妹妹的元凶,吕二娘当即和吕康吵了起来。
好在没有外人,罗乐连忙拉过吕二娘,与她同仇敌忾,恶狠狠地说了罗大伯一堆坏话后,吕二娘良心也过不去了:“阿乐……嗯……你也别太仇视你大伯了。”
罗乐佯作天真道:“我都听二姨的。”
吕二娘:……
她白了吕康一眼,忧心地看着‘不谙人情世故’的罗乐,叹气道:“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让外人抓了你的把柄……”
然后又看了一眼阿柔和阿愚,耐心对罗乐道:“两个小的爱学嘴,我们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罗乐笑眯眯道:“好。”
吕康原本对罗乐的做法很不认同,见他娘这样的转变,再看罗乐狐狸似的微笑,悟了!
因着对罗乐的误解,吕康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阿乐,眼看着要立夏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摆摊?宁卓归好几次想来村里找你,都被我拦下了。”
罗乐没想到宁卓归这么惦记着她的烧烤,莞尔道:“快了,我榨完油就去。”
榨油这个词新鲜,吕二娘和吕康都是第一次听说,异口同声问道:“榨油?”
榨油这事,说不上复杂,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工具就能榨油的。
罗乐早就请张启兄弟做好了榨油工具,现在就摆在厨房,吕二娘早发现了。只是这段时间罗乐很忙,她虽然好奇,但每次都忘了问罗乐那是什么。
听罗乐说那是榨油工具,便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见识,如何榨油。
吕康也很好奇,当即决定看完罗乐榨油后再回县城。吕二娘原是不同意的,但听吕康说这是对罗乐非常重要的大事后,觉得有吕康在能让她安心一点,便没赶人离开。
于是,回家的山路上,众人跟着罗乐拐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