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惊世之恋
    后面三天,景暄和只是在山庄里闲逛,逗鸟遛狗,偶尔和丫鬟们讲讲话,像是没事人一般。那墨宝她私下已经看了很多次,早已经将字迹熟记于心了。

    她路过了许多亭台楼阁,房屋瓦舍,都不是那字迹,可是景暄和很肯定,她一定是在哪里看过的。

    转过一层影壁,不知怎的便来到了大厅,抬头,只看见“清正”二字。

    景暄和眼睛一亮,如获至宝。

    对,就是这两个字,亏她还在山庄里逛了半天,原来居然漏了最显眼的地方,真是灯下黑啊。

    走近一瞧,待看到题字的人,她的脚步似乎被定住了,居然……是……

    是他……

    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让她嘴唇微张,久久说不出话。

    这么说来,所有线索都可以串在一起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案子的真凶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

    稍晚些时候,景暄和让阿呆将大家都召集到大厅,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说。

    柳幕风似乎很不耐烦,他昨天又出去喝了许多酒,睡到晌午才起来,其实心里是有些不信任景暄和能破案的,只觉得这少年身姿瘦削,像个娘们,实在和那种青天大老爷的形象不同。

    彭雨和洛婷竹倒是一早就到了大厅,他们对案子的结果很感兴趣,柳幕鹤和柳大儒也匆匆而来,只见景暄和站在厅中,背着手,一直盯着“清正”二字,像个雕塑。

    “大家都到了。”景暄和环顾四周,又问:“眠庆呢?”

    柳幕鹤说:“他去帮我处理些事情,晚些才过来。”

    “是吗?”景暄和从容道:“能帮我催催他吗?”

    柳幕鹤有些迟疑,还是说了“好”。

    半柱香后,眠庆跟着几个小厮后面赶了过来。

    景暄和看他来了,清了清嗓子,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结论。

    “眠庆,湖边扮鬼的人,就是你。”

    眠庆脸一红,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只是看向了柳幕鹤。

    “你是扮鬼的人,可是指使你的人,却是我们的柳庄主。”景暄和淡淡道:“这件事涉及柳庄主的隐私,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景某只好得罪了,如果我等下说话直,让庄主难堪了,还请庄主勿怪。”她向柳幕鹤施了一个揖礼。

    柳幕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庄主有隐疾,所以冉蝶夫人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一开始以为是眠庆的,因为‘鬼’在红墙上留下的脚印和眠庆的大小一模一样,如果他和此事没关系,那么他扮鬼干什么?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眠庆一向以柳庄主马首是瞻,庄主也将他当成心腹,如果他真的和冉蝶夫人有一腿,庄主必定不会对他那么亲厚,所以扮鬼也是庄主指使的,那日在宴席边扮鬼,就是想吓退我们查案的锦衣卫,好掩藏害死冉蝶夫人的真凶。”

    “你……在说什么……”柳幕鹤嘴唇嗫嚅,声音有些发颤,“可是无头将军的传说在之前就流传开来了,还有许多丫鬟仆役看看到过,比如今年的上元夜,难道柳某能够未卜先知吗?知道你们要来查案,那么早就扮鬼。”

    “很明显,那一次和这一次扮鬼的目的不同。”景暄和掷地有声道:“那一次,你是想扮鬼恐吓这庄中的一对有情人,让他们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你想让他们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那么放肆,把你当成透明人。”

    柳幕鹤不由得退后了几步,他扶住桌子,还是负隅顽抗道:“景大人,你想说什么……什么有情人?”

    “自然是冉蝶夫人和她的情郎了。”她转头,望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

    “柳大儒,你说是吧。”

    柳兆元从胸膛吐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柳幕风像见了鬼一般,“爹,这怎么可能?”他抓住景暄和的手臂,又失魂落魄地放开,“你说冉蝶喜欢的人是我的爹爹?!”

    景暄和将墨宝拿出,“这是冉蝶夫人情郎给她的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么缱绻的诗句啊,和这大厅牌匾上‘清正’的字迹是不是一模一样?”

    柳幕风颤抖着拿过墨宝,一点一点地比对,是了,字迹完全相同。

    他转过身,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肩膀抖动,“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兆元还是沉默不语。

    “还是我来替他说吧,”景暄和施施然道:“冉蝶和柳幕鹤庄主定下婚约时,二人还没见过面,冉蝶只觉得他很有贤名,是个才子,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在成亲之前,也许是偶然,她遇到了柳大儒,瞬间就被柳大儒的才情所吸引,柳大儒也爱上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亡妻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谁知在暮年时,又遇到了让他动心的女子了呢?”

    景暄和顿了顿,“可是,冉蝶毕竟是他儿子的未婚妻,若是柳大儒和冉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在一起了,那么柳大儒一辈子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比起和冉蝶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柳大儒更不想丢了自己的名声,让自己成为整个顺天府的笑柄。你说是吧,柳大儒。”

    柳兆元的声音很轻,似乎没了力气,“没错,小蝶和我是真心相爱的。”

    柳幕鹤脸色苍白,他总以为这会成为一个永远埋藏的秘密,没想到居然会有见光的一天。

    他总记得那日和冉蝶洞房花烛的日子,灯下的她一袭红色嫁衣,面如芙蓉,却没有笑,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娃娃。柳幕鹤揭开盖头,冉蝶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只是很平静地躺了下去,说:“来吧,请快点,我怕疼。”

    可是柳幕鹤却不能那么做,他受过伤,早就不能行男女之事了。冉蝶见他不动,突然睁开了眼睛,聪慧如她,仿佛看懂了他心中所想,在听到柳幕鹤的解释后,冉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也好,我会好好扮演你妻子的角色,在人前,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她冷冷说。

    柳幕鹤握住冉蝶的手,“小蝶,虽然我不能与你行周公之礼,可是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的那种。”

    冉蝶似乎有些不喜他触碰自己,抽出手,说:“不必了,能来到绿柳山庄,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时,柳幕鹤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来,他懂了。

    每当柳大儒在场时,冉蝶就换了一副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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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在柳幕鹤生病的时候,给他喝药喂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可是当柳大儒愤然离开时,冉蝶就变了一个样子,对他爱答不理。

    柳幕鹤对于男女之情虽然迟钝,却不傻,冉蝶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的爹看呢,想让柳兆元吃醋,让他更在意她。

    后来,他拿着文章去父亲房间想请父亲品评,却见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在亡母手植的合欢花树下,柳兆元紧紧地搂住冉蝶,突然将她压在树前,狂乱地吻她,她在他的热吻下喘息急促,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她的思绪逐渐眩晕,几乎无法呼吸,耳边只听见他说:“说,你不爱我,你说了,我就放手……”

    他的父亲,就这样将他的妻子抱入了房间,二人身影交缠,不一会儿就滚到了床上……

    父亲的房间里还挂着柳幕鹤亡母的画像,可是二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苟合在一起,视那画像于无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幕鹤在之前还以为冉蝶回心转意了,可是事实却是血淋淋的,为什么,她爱的会是他的父亲?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做儿子的怎么能忤逆亲生父亲?柳幕鹤便让自己得力的小厮眠庆在上元之夜扮鬼,好让这对野鸳鸯知道,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是有鬼神在看着他们的。

    这果然震慑住了父亲,那日他将冉蝶带到屋内,关上门说:“我们还是算了吧,也许这世上真有鬼神,我们这样做,我良心实在不安。”

    此时的柳幕鹤正在屋外偷听,心中舒了一口气,他甚至在想,只要他们断了,他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重新接纳冉蝶。

    却听见冉蝶道:“柳兆元,你当我是什么?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的玩物吗?我可是清流人家的女儿,”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尚且平坦的小腹,“再说了,我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你真的要放开我的手,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吗?”

    柳兆元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又不得不说:“小蝶,可是……我们这样做,实在对不起我的亡妻……”

    “你那儿子不过是个病秧子,也许过几年,不,过几个月就翘辫子了,顾忌他干什么?到时候我再替你生个儿子,如何?至于你那短命的亡妻嘛,你怕鬼,我可不怕!”冉蝶眼角逐渐变红,抄起合欢树边的斧子便砍了下去……

    “你干什么!”柳兆元抓住她的手,只见合欢树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劈砍的痕迹。

    “我干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亡妻已经死去很多年了,现在我才是你身边的那人,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活生生地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却去想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怕她的鬼魂吗,我不怕,让她尽管来找我啊!”

    “别说了……”柳兆元紧紧地抱住她,再度吻上了她的嘴唇。

    窗外的柳幕鹤彻底癫狂了。

    他们通奸他可以装作没看见,可是他们却有了孩子!

    他再也不能忍了,这对奸夫淫|妇,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颜面了。

    ……

    柳幕风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冲上来,疯狂地抓住柳幕鹤的衣领,几乎是咆哮道:“哥哥,然后呢?你杀了她,你杀了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