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诗酒年华
    翌日。

    景暄和将丰臣吉光一行押解到了诏狱,打算先晾着他几天,磨磨他的锐气,到时候审问的时候也轻松些。闲来无事,她和阿呆去集市上闲逛,远远的,却看见汪常青和一女子走在街上,这女子看起来很眼熟,不是大学士的千金徐芃敏吗?

    汪常青看到景暄和,远远地就和她打招呼,他施了一礼,道:“恩公,好久不见。”

    徐芃敏还未见过景暄和,汪常青向她介绍了一下,徐芃敏才发现,眼前的郎君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她还是以丫鬟如意的身份和汪常青出来闲逛,所以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景暄和的态度很恭敬。景暄和听汪常青叫徐芃敏“如意”,心下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不过她一向看破不说破,只是微微对徐芃敏一笑。

    徐芃敏想起今天早上,她刚刚睡醒,吉祥就跑来通报道:“小姐,学士府外有个人一直站着。”

    “谁啊?”她那时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说。

    吉祥说:“就是上次送您回来的书生,不知今天他怎么过来了,小姐你要不要出去见见他?”

    徐芃敏来了兴致,一下子没了瞌睡,不知怎的,她并不排斥见到那个书生,相反还有些隐隐的期待,本来以为他们二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今日他却主动找上门来。

    徐芃敏找吉祥要了一身素衣,头发也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了一只木簪子,便出门了。

    汪常青见到徐芃敏来,很是开心,快步朝她走来,说:“如意,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就是想碰碰运气,不知你什么时候出来,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

    徐芃敏心想:傻子,若是她一天都不出来,难道他还要等自己一天吗?

    “你等我做什么?”徐芃敏歪着头说。

    “是这样的,上次我们路过了一家糕点铺,我看到你往里面多看了几眼,就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吃,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但是那日天色不早了,你急匆匆地回了府里,没有吃到那糕点,实在是可惜。我今天又没事,就去买了那铺子最著名的桂花糕,你看看,喜不喜欢?”

    徐芃敏有些动容,她那日不过是嫌铺子排队实在太长,所以才没有买的,没想到却落在这书生的眼中,想必他今日定是起了个大早,排了几个时辰才买到的。没想到这书生看起来潇洒旷达的样子,心思却很细腻。

    糕点用油纸包好,徐芃敏打开了糕点,尝了一口,果真是好吃。

    “你今日还要做工吗?徐家小姐有没有再亏待你?”汪常青问。

    “徐小姐还是那样,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我在她手下没少受磋磨。”徐芃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就是想让这书生可怜她,如果他觉得她可怜,会不会对她更好?

    “这徐小姐也忒跋扈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若是缺衣少食,我一定会帮你。”汪常青眼中升起怜惜,又有些吞吞吐吐的,“本来还想约你出去逛一逛,看来是不成了……”

    “今日徐小姐正好放我一天假,可以去逛逛。”徐芃敏突然说。

    汪常青心中欢喜,乌黑的眼睛也亮亮的,“好,你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和我说。”

    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路过一个卖簪子的铺子,汪常青停下,为徐芃敏选了一个芙蓉色并蒂莲珠花,给她戴上,显得她眉目如画,如空谷幽兰一般。

    “真好看,掌柜的,我们要了。”汪常青说着便掏出银两。

    徐芃敏喜欢倒是喜欢,看了眼价钱,道:“你这书生,送我这么贵的做什么?”

    “你喜欢这珠花吗?”

    徐芃敏点头。

    “喜欢,那就不算贵。”汪常青含笑道,给了掌柜钱。

    “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徐芃敏走近他一步,问。

    “我……我……”看着她美丽的眸子,汪常青的脸红得像苹果,心跳得飞快,不敢去看她。他从没有和姑娘表白的经历,平时侃侃而谈全都派不上用场,他不想在如意面前出丑,只觉得若就这样说了,实在是草率。

    余光却见景暄和路过,赶忙去和恩公打招呼。

    ……

    景暄和望了眼汪常青,又瞧了眼徐芃敏,只觉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关系。只是以她女子的心思来看,一个姑娘答应和男子单独逛街,心里肯定是不排斥他的。

    “恩公,上次匆匆一见,只是口头表示了感谢,如今我在城里学堂做了教书先生,赚了一些钱,恩公若是无事,何不与我们一起吃一顿饭,也算是在下聊表心意?”

    “方便吗?”景暄和自是不想做电灯泡。

    “当然方便!”汪常青说。

    四人就这样来到了鹤鸣酒楼,景暄和心想,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万灵安的地方,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摇摇头,赶走了遐思,算了,万灵安左不过就是在内阁处理朝政,还能干什么。

    店小二将他们迎了进去,看到景暄和的脸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说不上来。

    他们选了二楼的雅座,用屏风与外面隔开,还有姑娘弹曲儿唱歌,好不风雅。

    “恩公,如意,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做东。”汪常青开心地说。

    徐芃敏对小二说:“如今是春夏之交,蔬菜和水果都开始上市了,春笋一定长得极好,来一盘清炒笋子,油焖茄子,再来一条鲤鱼吧,做成鲜汤,味道一定是极好。”

    什么季节吃什么东西,这正和景暄和的理念不谋而合,她不由得欣赏道:“如意姑娘真是个妙人,想必也是个饕客吧,这个季节,来一碗莲子粥,清热解暑,哦还有,如今是吃荠菜的时节,再来一盘荠菜饺子,一定很不错。”

    “我算什么饕客,只是对吃有些研究罢了,还希望景大人不要觉得我好吃才是,景大人一看就是个美食家,如今的时节,吃荠菜真是极好的!”徐芃敏很少在“吃”这个方面被人夸奖,父亲母亲总说她是大家闺秀,不能经常和人谈美食,否则正经人家的公子还以为她是个好吃鬼呢。可这毕竟是徐芃敏的爱好,平常只能压抑着,如今被景暄和赞赏,对这年轻人的好感不由得增加了许多。

    “这有什么?食色性也,若是不能依着性子而活,大大方方地享受美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景暄和微笑道。

    徐芃敏莞尔一笑,“景大人说话太对我的脾性了,来来来,我敬大人一杯。”举起酒杯就仰头喝下。

    “如意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我就喜欢你直爽的性子。”景暄和也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女中豪杰?还没人这样夸过我呢,景大人真是好眼光!”徐芃敏声音都大了几分。

    鲤鱼汤来了,景暄和给众人都舀了一碗,快意道:“大家来喝一碗鲤鱼汤,好菜吃一遍,快活似神仙!”

    后来,景暄和和徐芃敏坐在窗边,开始对饮,一杯又一杯,二人脸颊越来越红,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心中甚是舒畅,好像所有烦恼都忘掉了。

    ……

    万灵安正在内阁处理公文,如今朝廷正在进行盐税改革,这改革可是头一件的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明太祖时期推行了盐课制度,对盐进行征税,随之而来的“开中法”规定商人可以通过粮食等物资向朝廷换取盐引,也就是允许卖盐的凭证,盐税逐渐成了国家财政的重要来源,这本是好事。可是如今盐商权力膨胀,再加上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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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贪污,使得官府与盐商勾结,造成盐业市场混乱。更有甚者,官府随意抬高盐引的价格,又增加盐税,盐商为了不亏钱,便让这负担加到了平头百姓的身上,近几个月不光顺天府,全国食盐价格都飙升,百姓们怨声载道,让这盐课制度备受诟病。

    朝堂中的声音分为了三派,一派是保守派,他们主张无为而治,保持现状,理由是盐课制度是太祖定下的规矩,祖宗之法不可废,若是轻易改换制度,只怕人心惶惶,百姓更要囤盐,让食盐价格愈发高涨,到时候可不好收场了。

    一派是激进派,他们主张限制盐引的数量,打击私盐买卖,减轻税负,他们认为如此做法虽然让市场暂时动荡,长此以往却会带来有利的影响,只要挺过了一段时间的混乱,到时候便是光明坦途了。另一派是折中派,就像墙头草一般,哪一派追随者更多,便支持哪一派。

    按理说事情到此还是可控的,可越到后来,却变了味道。东林党人逐渐靠向了激进派,而阉党却团结在保守派一边,好好的盐课辩论,又变成了党争——若是有东林党人赞同保守派,其他东林党便说他归顺了阉党,没有文人骨气,若是阉党成员赞同激进派,阉党内部也会说他投靠士族,对魏公公不忠心。

    他正思索如何处理此事,突然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皱了皱眉,心想景暄和怎么和徐芃敏混到一起了,她喝醉了,若是闹了笑话可不好。

    万灵安想起自己在21世纪,偶尔一天,景暄和她的同僚聚餐,带上了他,她那时破获了一桩大案,心情激动,喝醉了酒,站在天台上唱《大风歌》,五音不全的,还说自己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要提前庆祝一番。

    那个样子,真是鬼见愁。

    这样想着,便起身,拿起了披风,前往鹤鸣酒楼。

    刚走到半路,却见一个青衣书生正扶着徐芃敏,万灵安的记忆很好,看过画像,知道那书生差点在“学生杀师案”被当成凶手处死了,好像叫……汪常青。

    徐芃敏喝得双颊酡红,看到万灵安,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突然就搂住了汪常青的臂膀,好像示威一般,汪常青自然不知万灵安的底细,只觉得眼前之人面容俊美,雍容华贵,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难道这神仙一般的公子便是如意姑娘的心上人?而她与自己亲近,只是为了气这公子?

    这样想着,心中顿时酸涩无比。

    万灵安只是朝二人点点头,问他们景大人在哪里,汪常青指指酒楼的二层,只见景暄和正趴在栏杆边唱歌,看来又发酒疯了,她的随从正拿着帕子帮她擦汗,眼神爱惜无比,而景暄和脑袋一歪,靠在那人身上。

    万灵安不由得握住手指,只觉得那随从看她分明不是下属看上司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速度极快,转眼便上了楼。

    ……

    汪常青将徐芃敏送到徐府门口,吉祥又在门口张望,看到徐芃敏的样子,“呀”了一声,心想小姐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高兴成这样?

    她从汪常青手中接过徐芃敏,说了声“谢谢汪公子”。

    “今天太痛快了,我真想告诉他,老娘也不是没人要的!”徐芃敏哈哈大笑道。

    汪常青却离开了几步,朝她施了一个礼,道:“看来姑娘心中还是有那人,是我错了,在下必定不会再缠着如意姑娘,请姑娘见谅。”

    说完转身便走了。

    徐芃敏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看着汪常青离去的背影又有些愧疚。

    她只是不想输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想让万灵安知道,自己没了他照样过得很快活,不是没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