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和稳定了一下心绪,朗声道:“微臣已经将杀人凶手凌詹云捉拿归案,他是河边村的村民,也是当年通惠河船难的遗孤。”
朱懿德沉吟了一下:“朕似乎记得这起船难,当初在顺天府闹得沸沸扬扬,先皇为此处罚了许多人,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这船自南直隶而来,到顺天府做生意,那日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这船撞上了礁石,又因为水手贪杯,沉沉睡去,最后竟让五十多人都魂归通惠河。”
“陛下圣明,这起船难影响巨大,当初有五十一人因此身亡,只留下两个幸存者,便是凌詹云和他的妹妹凌瑶雪。”
景暄和顿了顿,又道:“臣发现,杀人嫌犯凌詹云精神似乎不振,只要受刺激就会举止疯癫,他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可是那妹妹却在几年前为情自杀了,凌詹云的痴症愈发严重,有次竟在睡梦中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她要他帮忙杀人,凌詹云就照做了。”
“证据呢?”朱懿德问。
景暄和将装有手绢的木盒呈了上去,朱懿德刚要打开,景暄和却说:“陛下且慢,这手绢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恐怕会污了万岁爷的眼睛,是他妹妹留下的,臣一直在想,鬼魂又怎会留下真的手绢呢,还带有女人的香气,凌詹云看到这手绢,情难自抑,才将这手绢弄脏了。”
朱懿德好似猜到了上面有什么,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朕知道了,等下会让太监们核查。”
景暄和继续说:“手绢上绣着一只鸣蝉,臣已将此手绢给顺天府有名的绣娘看过,是用的苏绣的滚针绣法,顺天府会这种绣法的人寥寥无几,除宫中的绣娘外,只有兰心绣房的张娘子会这种绣法了,而臣的手下问过张娘子,她并未给欧阳夫人绣衣裙。臣曾在欧阳夫人袖子上看到绣球花,也是出自这种绣法,实在是无巧不成书啊。”
欧阳明允擦了擦额头的汗,道:“陛下,臣挂念爱妻,今年曾为她买了许多新衣,也许是顺天府外的其他人所绣也未可知啊。”
“欧阳大人说的有道理,只是每个成衣铺都有账目,若欧阳大人非说是出自成衣铺,何不将那带有紫色绣球花的衣裙拿出,去那里对上一对,欧阳大人敢吗?”
欧阳明允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
“夫君,你不必替我隐瞒了,这手绢确实是我绣的。”欧阳夫人垂下脑袋,眼睫颤抖。
景暄和说:“欧阳夫人,你并不姓‘林’,而是姓‘凌’,你便是凌詹云的妹妹凌瑶雪吧。”
此语一出,众人大惊。
这女子弱质纤纤,柔弱无骨,看起来很有教养,怎会是一个杀人犯的妹妹?
欧阳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景暄和,只是平静道:“凌詹云是个疯子,他的话又怎能尽信?手绢是妾身的没错,可是这手绢只是妾身在外面游玩时无意中弄掉的,不知为何竟被凌詹云给捡走了,其余的,妾身一概不知,还请圣上明鉴!”
景暄和望了她一眼,没想到倒是个难啃的骨头。
“欧阳夫人,手绢你可以说不是关键证物,可臣手上还有另一件证据。”景暄和不慌不忙地说。
“景爱卿,是什么?”朱懿德抢先问,这案子倒是有趣,给无聊的紫禁城增添了不少乐子。
景暄和从口袋中拿出七颗珍珠,道:“都说鲛人之泪会化作珍珠,还是最值钱的那种珍珠,欧阳夫人为了让鲛女之事更可信,便给了凌詹云这些珠子,想要他悄悄放在案发现场的石头上,臣已经向陛下确认过,这是珍贵无比的南珠,也是今年端午时陛下赏赐给三品以上大员的礼物,每人都有十颗,若要证明这珠子不是夫人的,很简单,只用夫人拿出那十颗珍珠,便一目了然了。欧阳夫人可别又说这是你遗失的,大家都不傻,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
欧阳夫人咬了咬嘴唇,见瞒不过了,便抬头望向朱懿德:“陛下,妾身的确是凌瑶雪。”
深吸一口气,“凌詹云是妾身的哥哥不假,可是他罔顾人伦,居然痴恋自己的妹妹,妾身本一忍再忍,可是他却变本加厉,无奈只能对哥哥说妾身有一钟意之人,准备嫁做人妇,可是哥哥却不依不饶,非要去找他,那人是妾身编造出来的,凭空也变不出,于是几年前,妾身实在受不了哥哥的纠缠了,便跳入了通惠河中。
上天垂怜,竟让妾身不死,飘到了远处,后来妾身上了岸,竟遇到了贬谪归来的欧阳大人,他在妾身幼时就救过妾身的命,所以妾身以为是上天命定的缘分,便嫁给了欧阳大人为妻。”
她的眼泪簌簌留下,泪花落到了地上,绽出浅白的痕迹。
“可凌詹云毕竟是妾身的哥哥,一母同胞总是放心不下,所以妾身才留下手绢和珍珠给他,当个念想,可是,妾身实在没有指使他杀人啊!”
景暄和心想:但凡世间之人,只要能活,又怎会选择去死呢?这妇人负隅顽抗,她也能够理解。
不过指使他人杀人本就难以找到证据,古代又不像现代有摄像头的手段,若是两个人关起门说的事情,旁人想要知晓简直比登天还难。
朱懿德点头,对景暄和说:“欧阳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景大人还有其他证据么?”
这倒让景暄和有些为难了,她本以为凌瑶雪见到这两样证物便会招供,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
事到如今,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圣上,臣请带嫌犯凌詹云上殿!”景暄和拱手道。
“可是……他不是个疯子么?”朱懿德有些犹豫。
魏福忠似是笑了:“主子万岁爷,奴才今儿个可真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了,疯子的证词也算数的话,那他要说这紫禁城是他家的,该怎么是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万灵安突然道:“陛下有所不知,凌詹云并不是一直都是疯癫,只要他神智清楚时,所说的话便能作为呈堂证供,何不请宫中几名有经验的太医过来,判断他的精神状态?”
景暄和补充道:“若凌詹云的证词与其他证据相符合,?或者能与另外的证据形成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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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链,?那么这样的证词是可以被采纳的。?”
“首辅大人与景爱卿说的不错,这倒是个办法。”朱懿德同意了,便依他们说的做了。
魏福忠似是被驳了面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凌瑶雪只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个哥哥,就是她的冤孽,她本来已经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他为什么又要来打扰,要她丢脸?她恨不得父母从来没有生出这样一个哥哥!
凌詹云戴着镣铐,被锦衣卫押到了大殿之上。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柔弱的身影上,“妹妹……妹妹……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顾不得其他人在这,甚至顾不得当今圣上也在这,他的眼里心里全都只有一人。
然而,被他叫做“妹妹”的凌瑶雪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木然地跪在殿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拢。
“快拜见陛下!”景暄和提醒他。
凌詹云看到凌瑶雪的神态,心下似乎明白了,他的唇色越来越白,只是跪了下来:“草民叩见陛下!”
“太医们,你们可知,现在他的状态是好还是坏啊?”
几名老太医围了过去,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说:“禀陛下,凌詹云目前的精神状态良好,请景大人问话吧。”
景暄和走近了他,道:“凌公子,今日你和我说过,是你妹妹指使你杀人的,可否在大殿之上,再说一次,让大家都听清楚?”
凌詹云从跪下后,目光就一直黏在身旁的倩影上,她没有看他一眼,想必是恨极了他吧。
凌詹云突然趴跪在地上,“禀陛下,是草民自己要杀他们三人,与妹妹无关!”
“你说什么?”景暄和瞪大了眼睛。
“确实如此,草民倾慕妹妹,情难自抑,犯了人伦大防,实在是罪该万死,可我妹妹是无辜的,她看我日子拮据,便给了我珍珠解燃眉之急,又递给我手绢作为念想,从头到尾,都是我痴心妄想,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杀人动机,草民平生最讨厌抛弃女子之人,因为当初草民以为妹妹便是因为被抛弃而自杀的,所以便杀了这些该死之人,草民不后悔!后来又将证物藏于邻人家里,没想到却被景大人识破了。陛下要杀要剐,草民绝无二话!”
他声音不大,却响彻整个大殿。
此时没有人说话,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楚。
凌瑶雪眉头抬了抬,眼神一瞥,余光望向了他。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看他,只见他目光清明,完全不像是个疯子。
她突然笑了,“何必呢,哥哥,你是想让我欠你人情么……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对我这么多年的伤害了?你想一个人去死,那我偏偏就不如你的意。”
凌詹云一怔,想去拉凌瑶雪的袖子,她却将手一抬,自动略过了他的触摸。
“别碰我!你让我感到恶心。”
她几乎是从齿缝间吐出这几个字,却让所有人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