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馆是紫禁城一个特殊的存在,里面有莘莘学子进行翻译的工作,因大明与外邦交集日益增多,四夷馆便应运而生了,《明实录》中记载,“因四夷来朝,言语文字不通,故设四夷馆。”
四夷馆中负责教授暹罗语的先生张仲是个古板的老头,平日里不苟言笑,他手下有数十个学生,其中裴瑾云是他的得意弟子,如今他们在翻译一篇暹罗的著作《三界经》,里面包罗万象,引用了三十多部佛教经典,几乎汇集了当时所有的佛教知识,只是里面的文字比较晦涩,所以大家都有一些拿不准的段落。
如今暹罗使团觐见,鸿胪寺的官员忙着张罗,他们这次住在会同馆中,门前一大早就聚集了许多官员,生怕出乱子。
张仲本想带着裴瑾云去拜访暹罗使团,顺便让他们看一下不确定的翻译准不准确,谁知却被鸿胪寺的人给拦住了,他们说今日使团要带着“四眼佛”朝见,是大事,这佛像又有点邪门,所以必须多个心眼,要拜访使团也要等今天之后了。
于是张仲与裴瑾云只能悻悻而归。
今日顺天府十分热闹,百姓们自动地站到了主街的两边,都想看看那传言中的“四眼佛”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它虽有“诅咒”的奇闻轶事,名气却很大,还有“圣像”之称,特别是信佛之人,都想亲眼见到这佛像才觉得不枉此生。
“兄弟,你也是专门来看‘四眼佛’的吗?”其中一位路人等得无聊,问身边的人道。
“是啊,听说暹罗使团里还有暹罗大王子查库莱,他奉国王之名出使大明,也被视作暹罗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呢,由此可见,他们对待此次的出使很重视呢。”
“谁说不是呢?暹罗是大明的属国,都说郑和七次下西洋,曾经有四次都到了暹罗呢。如今他们进贡‘四眼佛’给大明,足以见得他们的诚意。”
有人不解,“你们都说‘四眼佛’,难道是说他有四只眼睛吗?”
“是啊,这佛像的样子十分奇异,这四只眼睛分别能看到前世、今生、轮回与未来,听起来很玄乎,又有一些人因为这佛像而死,所以诅咒之说也甚嚣尘上了。”
“不就是一座佛像么?怎么和死人有关系?”路人中有好奇的不由得问了。
“兄台,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四眼佛本是十五年前天竺的高僧天鸾大师所造,他花费了毕生心血,在佛像几近建成的那晚,在佛寺仰天长笑,放声高歌,第二日的建成大典上,却发现那佛像缺了一根手指,好像被人硬生生折断了。”
“哦?那大师岂不是很难受?”
“何止啊?天鸾大师一向追求完美,这佛像又是他呕心沥血完成的,一怒之下竟吐了血,第二日就被人发现死在了那佛像前,所以说,他到死也没有见到‘四眼佛’的完成,如今的佛像,也是缺了一根手指,实在是明珠蒙尘啊。”
“那还真是可惜呢,可是这传说和‘诅咒杀人’又有什么关联呢?”
“大师如此钟爱这佛像,可是古话说得好,‘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毕生所爱却未见圆满,自然会生出怨念,后来,人们便说天鸾大师的鬼魂附在这佛像上了,曾经有小沙弥说,在无人之时,会听到诡异的歌声,好像是天鸾大师去世那晚的歌呢。”
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瘆人?是听起来有些邪门啊。那弄断佛像手指的人也太可恶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找到是谁做的了吗?”
“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却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天鸾大师生前曾最看中一位徒弟,那徒弟天资聪慧,大师恨不得将平生所学全部传给那徒弟,可是他却动了凡心,不管不顾地钟爱一女子,爱得如痴如狂,甚至为了那女子想还俗,二人还偷偷生下了孩子,天鸾大师为了不让徒弟越错越远,便施压让女子自杀了,徒弟骤然痛失所爱,便发誓要报复大师,所以大家都猜测,佛像的手指就是他的徒弟弄断的——既然师父毁掉了徒弟最爱的东西,徒弟也要让师父痛苦难安……这样一对师徒,简直是孽缘啊孽缘!”
“这徒弟后来的下场呢?是什么?”大家越听越有兴趣。
“天鸾大师死后,徒弟与女子纠缠的消息也泄露了出去,天竺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百姓,全都认为是徒弟将大师气死的,群情激奋,甚至冲到寺庙将这徒弟揪了出来,徒弟受不了攻讦,便在‘四眼佛’前自焚身亡了,在他死前发出诅咒,只要这佛像经过的地方,便会死人,只要是阳光照射的地方,诅咒就永远也不灭。”
“啧啧啧,没想到这‘四眼佛’还有这么多故事啊,倒让我更有兴趣了。”
众人翘首以盼,皆是等待这传奇佛像的到来。
……
正午时分,暹罗使团终于进城了。
还未见人,便听见象的吼声,五只硕大无比的巨象踩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城门,使团之人皆穿着华丽而色彩鲜艳的传统服饰,为首的一人更是衣着华美,身披金丝披肩,头戴冠冕,想必便是暹罗的王子查库莱了,他身旁还有一美丽的女子,只是蒙着面,充满异域风情。
听人说,这女子便是王子的王妃,名叫“麦娜尔”,来自西域,也是西域王的女儿,一名出色的美人。
二人并肩坐于轿中,查库莱偶尔还和女子耳语几句,女子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皆是向后张望,想见见这“四眼佛”的真容,可惜的是,佛像被巨大的红布给盖住,四角都扎得很紧,不留一丝缝隙。这佛像很高,足足有十尺,投下长长的阴影,众人仰着头,虽看不见真容,也不由得升起肃穆的感觉。
人群中有人眼尖,“咦,你看,这佛像的红布上怎么好像在滴血啊?”
“怎么可能,你眼睛花了吧。”
“真的,就在佛像手掌的地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涔涔的血迹流淌下来,滴到路上,被车子碾过,汇成了一条血道……
“是诅咒啊,佛像的诅咒应验了!”人群中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人流顿时四散开来,有人摔倒,还有人被挤得眼冒金星,晕倒了过去,更可怕的是,大象受到了刺激,不受控制地狂奔,有人躲闪不及,甚至被大象给踩成了重伤。
一时间,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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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本来秩序井然的顺天府大街,立马就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
最后有十人死于踩踏,更别提难以计数的受伤的平民。
***
官差们将“四眼佛”封锁了起来,原来佛像的手上居然被人放上了三只断掌!
怪就怪在这里,这三只断掌居然来自三个不同的人,这三人中有男有女,可佛像上只有断手,却没有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不知那些人是遇害了,还是只被人切去了手。
龙颜大怒,圣上立即下令,派人查找京城最近有无失踪的人口,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好好的佛像怎会有断掌呢?
查库莱询问了仆人,他们都表示,佛像被蒙上红布前是干干净净的,在进顺天府城门之前他们还检查过,并无异常,那么那三只断掌,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
事情到这里本还受控,可是徐大学士的夫人却在这时失踪了,于是人人都怀疑,这三只断掌中有没有她的?
东厂厂公魏福忠接过了差事,借查案之名亲自带人去徐家搜查,竟发现了徐大学士贪污的证据,被写成册子,放在隐秘的佛堂后面,魏福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徐学士下狱,上了大刑,谁知刑罚进行到一半,徐学士竟然疯了,当众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徐家被抄,顺天府一时间人人自危。
毕竟徐府可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如此的家族,都能在短短几天迅速衰败,更何谈其他人呢?
徐昶的学士府也罢,汪常青的状元府也罢,一时之间,都从车水马龙变成了门可罗雀。
是夜大雨,景暄和打着伞,去敲状元府的门。
因为徐芃敏已嫁给了汪常青,所以逃过一劫,可是景暄和知道,突逢变故,她心中一定是悲愤难耐。
丫鬟吉祥将景暄和引到徐芃敏的房间门前,却见汪常青正在拍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沿着下颚,滴下水来。
“敏敏,开门啊。”汪常青眼中焦急道。
“汪大人,她发生何事了?”景暄和立在门前,收了伞说。
汪常青摇摇头,“她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三夜了,不吃饭也不睡觉,还透过门缝给我塞了一份和离书,我知道她是不想连累我,可是我又怎是怕被连累的人?她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说我若敢进去,她就自尽,所以我只敢站在门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是怕你仕途到此就结束了,一辈子也许都因为徐家的事情得不到升迁,你辛辛苦苦考中的状元,她不想你就此前途尽毁。”景暄和叹了口气,“汪大人,你知道她的顾虑吗?”
房间内影子一闪,烛光跳动,景暄和知道,徐芃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景大人,求你,帮我劝她。”汪常青向她施了一礼。
景暄和抬眸,问房内:“敏敏,我能进来吗?”
房间内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透过模糊的窗纸,景暄和知道,这是她表示了同意。
推门而入,只见徐芃敏坐在床边,目光怔忪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