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长安睡醒过来,老郎中又来了一趟,替长安诊过了脉。
确认长安已无碍,老郎中起身要告辞,长安忙掀开幔帐,喊:“您先别走,再帮大少爷诊诊脉吧。”
老郎中脚步顿住,第一时间却没应声,先去瞧了容渊,见容渊伸出了手,才赶忙搁下了药箱,重新坐了下来。
长安盘腿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郎中瞧,等了好一会儿,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沉思,就是不开口,不禁有些急了,问:“怎么样?”
老郎中斟酌片刻,正要说话,眼珠子却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忽然一颤,闭上了嘴,将视线躲闪开来,低声含糊了道:“……大少爷脉象正常,只是近来肝火有些旺,喝些清火的茶便好了。”
容渊侧回头来,对长安笑了笑,问:“这下不用再担心了吧?”
长安点点头,被容渊摁回去躺好,把脸缩进了被褥里。
容渊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放下床帐,送郎中出去。
才出了房门,老郎中脸色便变了,急忙开了口道:“方才观大少爷脉形如釜中水,突有突无,浮泛无根,散乱不堪,见此脉形,多为……多为热盛阴衰,凶候绝死之脉。”
老郎中看了一眼容渊的脸色,似生怕他生怒,忙加快了语速又道:“但好在观少爷之面色呼吸,全然不似脉象所显,许是有误。”
老郎中羞愧地低下头去,拱手道:“小人思来想去,实在不知是何缘由,恐是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还请少爷再请其他郎中来瞧瞧,以免耽误了病情。”
“有劳,我自会再寻郎中来看。”
容渊神色平淡依旧,仿若全然不将生死看在眼里,只是抬手将老郎中扶起来,道:“此前那味调养用的药烦请提前预备着,连同昨日那味药丸,过几日我着人一道去取。”
容渊回屋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掀开幔帐,发觉长安正睁大着眼睛躺在榻上,眉开眼笑,不知在偷乐什么。
容渊笑了笑,在床沿坐下,俯下身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视线里忽然出现容渊倒转过来的脸,很是新奇,长安刚笑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撑着床铺爬了起来:“大少——”
容渊微微一挑眉。
长安卡壳了一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大少爷”三个字咽了回去,又是“奴”、“我”的磕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我想起来……有十多两银子,还藏在原先睡的那张铺子底下。”
容渊知道骤然让长安改口不容易,长安含含糊糊地把称呼略了过去,他也只当没发觉。
容渊伸手把被褥往上拉了拉,轻声说:“无碍,我即刻便叫人跑一趟,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了过来给你。”
“这些银子……”长安抿了抿唇,小声说:“您拿去吧。”
容渊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地问:“嗯?都送给我了?”
长安点了点头,耳根着微微发红,看了看容渊,声音小小的、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么一点儿,太少了,但是、但是,我以后还有月钱,我也都会攒起来的,都给您。”
长安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微微躲闪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胆怯和害羞。
他怕容渊看不上,忍不住又补充说:“我知道,我的能力太小了,但我今后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长安无意识地攥紧了褥子,忍不住将眼睫垂下,嗫嚅着说:“您别嫌弃。”
容渊一怔,心脏蓦地撞进一团柔软。
容渊原本以为,长安说话犹犹豫豫,是舍不得攒了许久的银子。
因为觉得要还欠容渊的银子,必须得给,可到底是辛辛苦苦攒的,心里舍不得,把自己弄得难过得不得了。
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却一直装作老成、满嘴都是规矩,不肯松口,现在终于露出了些小孩子心性来。
容渊觉得这样的长安可爱极了,便忍不住地想要逗逗他。
可直至此刻,容渊才终于发觉,长安根本没有过犹豫。他不是因为欠容渊的才要还,只是捧着一颗最干净纯粹的心,想把自己唯一有的全都给容渊。也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少,即使已经把所有能给的全部都送给了容渊,却还是担心容渊不喜欢,怕容渊嫌弃。
容渊笑不出来了,他深呼一口气,张开手,将长安整个儿的揽到自己怀里,哑声说:“谢谢长安。”
长安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用谢的。”
“要谢的。”容渊说:“此前我找膳房拿了饭菜,还差几两银子,正愁着该如何办呢,你便给我拿来了,正解燃眉之急了。”
长安眼睛一下就亮了,噌地抬起头来。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也能帮上容渊的忙,也从没真正地被人认可过。容渊的这一声认认真真的“谢谢”,几乎能抵得过他曾经平生所有的欢喜了。
“真的吗?”长安高兴了好一会儿,仍然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
容渊忍不住想去亲长安晶莹透亮的眼睛,便竭力克制着,微微阖上眼,将长安重新揽回怀里,搂得更紧了些,他伸出手,揉了揉长安的后脑勺,柔软的触感盈满手心:“不过有件事,长安是不是忘记了?”
长安愣了半晌,慢慢吞吞地从容渊怀里把自己挪出来,和容渊对视了好一会儿,挠了挠脑袋,发出一声很小声的:“啊?”
容渊笑了,低声道:“我说过的,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容渊瞧着表情依旧很迷茫的长安,缓缓解释道:“今早容老爷已经差人将管家的玉章送过来了,等这几日一应事务都交接过来,以后院里再支取银子,便不再是什么大事了。”
长安整个人呆住,仿佛突然被定在了那儿,周遭的一切都忘了,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消息。
大少爷境遇好转,得容老爷重用,那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但是那都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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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十六岁以后的事情了。
而且长安清楚地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即使大少爷满了十六岁,容老爷也仅是将几间铺子交给大少爷打理,在长安离开容府时,管家大权一直都被牢牢地把控在继主母的手上。
可这一世,事情的发展出现了崭新的变化……
长安心跳得厉害。
他忍不住地想,这些变化是不是意味着……是不是意味着长安的结局也能发生改变,也能够变得不一样?
容渊看着突然变成了木头的长安,听着他过快的心跳声,托着长安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叫了他好几声“长安”。
长安视线聚焦,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吓了一跳,猛然回了神。
容渊也惊了一下,一把将差点弹出去的长安捞了回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容渊忙又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长安被吓得不断起伏的小胸脯。
长安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像是傻了。
容渊无奈,问他:“这是怎么了?”
长安这才回神,连忙摇头。
他不愿意对容渊说谎,但重活了一世的事,长安是万万不敢告诉容渊的,可被容渊这样仔细地瞧着,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点儿什么,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怎么,就是有一点惊讶。”
容渊当然瞧得出长安藏着什么心事,但长安显然不愿意说,容渊也不愿意逼迫他。
容渊没有追问什么,微微笑了笑,问他:“想知道昨晚这院里为什么要闹那一出吗?”
长安立刻集中了精神,连连点头,说:“想!”
容渊揉了一把长安的脑袋,开口说:“因为容老爷是最多疑的性子,听玉苑中失窃,他便不会只查这一处,而府中乱象,也不会只听玉苑这一处乱,但凡只要再查出来点什么,他必然就要怀疑方氏。”
“方氏一旦不再值得信任,容老爷也不会再信任院子其他女人,要再挑一个出来管家,最合适的便只剩下了我。”
长安摸不着头脑,默默思索好了一会儿,愣头愣脑地问:“因为您是容老爷所有孩子里年岁最长的一个吗?”
“是,也不全是。”
容渊伸手将滑下去的被褥拉上来,重新将长安裹起来,才继续道:“一来我无生母,无母家,无处倒腾他这些家产,经我手来管,他是最能放心的;二来我是家里唯一不惧方氏的人;加之我已满了十二,要行冠礼也并非不可。”
容渊说:“总总这些加起来,这府上除了我,他便再找不着第二个能接这个烂摊子的人。”
容渊捏了捏长安的脸蛋,瞧着他微微张大着的嘴,和瞪圆了的眼睛,忍俊不禁,问他:“这么惊讶?”
长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雪白的脸蛋都有些泛红:“嗯嗯!大少爷真厉害!”
容渊却没有被这个马屁拍到,眼睛眯了眯,很煞风景地纠正长安说:“不许再叫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