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在那根山羊榉木上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几乎不吃不喝不睡的那种。陈守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需要吃饭,并且多次提醒魔杖制作人睡觉的话,他休息的时间还会更少——即使这样,他这一周睡觉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个小时。陈守熹好几次怀疑,这个魔杖制作人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倒在工作台上,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陈守熹就一直被关在这间小小的魔杖店里无所事事(尝试逃离)。就在两周之前,如果有人问陈守熹在她无聊到几点的时候,是否愿意阅读一本只能看懂一半的英文书籍打消时间,她的回答一定是“不”。可是现在,她几乎已经读完了那本《魔杖制作**:**装饰与养护》。她甚至还学会了几个新词——有的时候,她可以根据上下文猜出一个词的意思。
在这期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尝试逃离。可是巴德比她一开始认为中的要谨慎得多。只要她站起身,试图接近魔杖店的门,巴德就会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陈守熹根本没有机会。
在她来到魔杖店的第八天,陈守熹看着巴德用魔杖控制着魔法胶布完成最后一处连接,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憔悴的笑容。
“山羊榉木,搭配龙的神经...”魔杖制作人有气无力地将刚刚完成的作品递给眼前的小女孩,“我想它是你的绝配...能够得到黑魔王的器重,你一定有着超出常人的智慧,这一向是山羊榉木所欣赏的...”
陈守熹接过巴德手中的魔杖,心情复杂地打量着这个精致的艺术品。即使不论这根魔杖所蕴含的魔法力量,她也能够感觉到山羊榉木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它就好像博物馆里的经典,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试试吧...”巴德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守熹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这个年迈的魔杖制作人失望,她不想让这个老人一个星期以来的心血付之一炬。可如果这根魔杖真的选择了她,她就会被送到伏地魔身边了...
陈守熹挥动了魔杖。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能够感觉到,巴德眼中的光彩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就像一个濒死的病人被抽走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魔杖制作人瘫倒在工作台前的木椅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嘿...”陈守熹慌乱地叫了一声,巴德没有任何反应。
她冲到魔杖制作人身前,喊着他的名字,轻轻地摇晃着,想要唤醒他。
巴德一动不动地摊在木椅上,他对陈守熹的回应就好像无数根陈守熹曾经尝试过的魔杖一样。
陈守熹感到一阵古怪的,像电流一般的感觉从头到脚弥漫开来。有那么几秒钟,她被固定在了原地,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和耳旁的嗡鸣。
她思考了片刻,伸手去探巴德的鼻息。
一阵微弱的,温暖的气息沿着陈守熹的手指传遍了她的全身。
陈守熹很高兴这时候坐在她眼前的不是一具尸体。
她行动了起来——小女孩快速抓起桌上的一只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用不完全正确的英语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尤其是“巴德”的拼写,陈守熹只听过这个名字的发音):
巴德在他的魔杖店里晕过去了。
接着,她跑到窗口的猫头鹰旁边,把信挂在它的腿上。巴德的老伙计很配合,并没有因为要求它送信的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拒绝。陈守熹沉声说:“去找巴德的朋友。住得离这里最近的朋友。”
她不确定猫头鹰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但是这只毛发凌乱的鸟在陈守熹说完之后就扑扇了两下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不等它飞远,陈守熹就冲到了工作台旁边的柜子前,她一阵翻找之后从一层里拿出了二十几枚加隆放在口袋里——那大概是这层抽屉里的一半。
接着,她推开了魔杖店的大门,走上了翻倒巷的街道。秋季的寒风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大衣,陈守熹感到阵阵寒意。她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凭着本能选择沿着一个看起来更繁华的方向走——魔杖店的附近有些荒凉,隔着很远才有一家店铺。
小巷两旁的建筑都是陈旧的砖瓦房屋,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和苔藓,好像这些店铺很久没有被收拾过。几个挂在房梁上的招牌随着风摇摆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街道被污秽的水洼和垃圾堆积所覆盖,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
陈守熹顾不上关心这里的肮脏,只是迈着急促的步伐,快速地向前走。她尽量不去看街道两旁商店的橱窗——那里摆着的诡异的东西让她感到不适。
前方不远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无所事事地倚在墙边,一只手藏在皮夹克里面。他带着一顶扭曲的巫师帽,一只眼睛被一块黑色的布遮住。陈守熹注意到他正在眯着仅剩的那只眼睛注视着自己。陈守熹被看得头皮发麻,但是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她不想折返回魔杖店,就只能硬着头皮向这个青年的方向走去。
“Kom, leio ......”忽然,一阵诡异的呢喃传入陈守熹的耳中。
她猛地停住脚步,环顾四周。她身边的几个店面都紧紧地关着,她视野中的唯一一个人就是那个一直盯着她的青年。
“leio mig saela......”那个诡异的声音仍在继续。
陈守熹后退了一步——现在,她开始犹豫了。也许她该回到魔杖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可是随着她的后退,诡异的低语并没有消失。
陈守熹看了一眼她的右边,那里是一家破旧的书店。店铺的门口悬挂着一个枯木枝头上的羽毛。橱窗里透着微弱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几个陈守熹不认识的咒语符文。
陈守熹想起巴德的魔杖店里的保护措施,大胆地猜测这里面也是安全的。她抬手推开了书店的大门。
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面对着大门,焦急地交谈着什么。见到陈守熹出现,他们立刻停止了对话,都把目光投向她。
他们看起来很惊讶陈守熹的出现——大概是因为她的年龄。
“我现在不接待客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很快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对陈守熹说道。
“呃...”陈守熹犹豫着是否要请求他们让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在她走进这家书店之后,耳边的呢喃就消失了。
另一个男人看着陈守熹,忽然脸上的神色一变:“是你!那张字条是你写的!”
相比起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身材瘦弱男人,他看起来十分强壮。
“什...什么?”陈守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和那张纸条上的一样...巴德怎么样了?”
“他...他...”陈守熹仍然处在震惊之中,重复了好几遍“他”之后才强作镇定地挤出一句话,“他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
“——先过去吧!”一开始说话的,瘦弱男人打断了强壮男人对陈守熹的问询。他一手抓住陈守熹,另一只手抓住强壮男人,还不等陈守熹反应过来,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变形、扭曲...
刹那之后,她站在摊在椅子上的巴德身前,她的胃部剧烈地翻腾着,强烈的恶心感让她从口中吐出了这天早上的食物。呕吐物溅在地板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然后强壮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瘦弱男人甚至没有看她,两个人就一同围到了巴德身边。
陈守熹的呕吐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胃里不剩一点儿东西。一阵疲惫感瞬间袭来,她弯着腰,扶着一旁的货架,才让自己没有摔倒。
她感觉恼火得要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逃离这里的机会,结果自己又阴差阳错地被带了回来...现在要想在巴德的两个朋友眼皮子底下逃离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转过头看向在书店里遇到的两个人——这时候她才有时间认真地观察两个人的相貌。那个身材瘦弱的男人皮肤苍白,眼窝深陷。他穿着一套褪色的黑袍,下摆有几处修补的痕迹。这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则给人一种冷酷、不可侵犯的感觉。他的面庞被浓密的黑色胡须所覆盖,显得威猛而粗犷。锐利的眼睛闪烁着一抹冷酷的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一切。
两个人观察了一会儿,瘦弱男人抽出魔杖,指着巴德,低声吟唱着什么。
强壮男人站在旁边,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咒语结束:“怎么样?探查咒有用吗?还是我去叫医生?”
瘦弱男人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奇怪...他好像只是睡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如果只是睡着了,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早就该醒了...”
瘦弱男人没有回答。他皱了皱眉头,之后转向陈守熹:“小女孩,我恐怕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回答。”
陈守熹认命地点点头。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巴德晕倒的时候,你在他身边,是吗?”
“是的。”
“让我们从头开始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魔杖店?”
“我...我来买魔杖。”
陈守熹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这并没有让瘦弱男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见过一个人晕倒,又有陌生人询问的时候不可能十分淡定。
“你一个人?”
陈守熹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瘦弱男人和强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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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了一眼,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有所怀疑。
“你来到这里之后,魔杖店里还有其他人吗?除了你和巴德之外?”
陈守熹摇了摇头。
“在你进来的时候,巴德看起来怎么样?”
“他...”陈守熹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他看起来有点儿累。”
“然后呢?他做了什么?”
“他在做一根魔杖。”
“在你进来之后,他仍然在继续?”
陈守熹紧张极了,她本能地避开瘦弱男人的目光,只是点头。
“所以说,他没有想把一根已经做好的魔杖卖给你,而是临时完成一根新的魔杖?”瘦弱男人喃喃地说,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不怎么像是在提问,反而像是自言自语。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工作台上的那根山羊榉木魔杖上面:“是这根吗?”
在陈守熹点头之后,他拿起了摆在桌上的精致的魔杖。山羊榉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被瘦弱男人握在手里,手握之处和他的手型恰到好处地吻合,好像人与魔杖融为一体。随着瘦弱男人右手的轻轻一动,几点微弱的光芒在杖尖亮起。
强壮男人的目光瞬间被这跟魔杖吸引了:“真是出色的魔杖啊...”
瘦弱男人默默地点点头,又好奇地看向陈守熹,似乎是想要从这个女孩身上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什么能够让巴德另眼相看,为她制作一根格外精致的魔杖的原因...
“巴德怎么样了?”
正当几人沉默之时,伴随着一声巨响,魔杖店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迅捷的身影。他看起来与书店里的两个人年龄相仿,面容坚毅,眼神锐利,身上的长袍看起来比之前两个人的都要精致,身上透着一种自信和威严。
他的侧后方站着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微低着头,神色恭敬。
“哦,你居然亲自来了,佩特拉——巴德的情况...我不太确定。”瘦弱男人说。
那个被叫做“佩特拉”的男人给医生使了一个眼色,医生便走到巴德身边,开始对他的检查。
佩特拉和两个书店里的男人交谈起来,他们时不时地看向陈守熹。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讲述完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三个人终于转向陈守熹。
“小女孩,我很感谢你寄出的那封信——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巴德出事了。”佩特拉走到陈守熹身前,微笑地对她说。他显然比先前那个瘦弱男人更有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他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友好,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任。
他又聊天似的对陈守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才把话题引到巴德的昏迷身上。
但是很可惜,陈守熹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是被伏地魔带来的,无论佩特拉怎么问,她都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来买魔杖的,巴德是自己晕过去的。
佩特拉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尝试引导陈守熹,却被走过来的医生打断:“他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太累了。我刚刚给他施了‘安眠咒’,这可以让他恢复得快一些,但恐怕他最少需要睡十个小时,一个星期以内都不能工作...”
“太累了...”佩特拉重复着医生的话,如有所思,接着他又露出了笑容,对医生说,“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医生向佩特拉微微俯身,接着走出了魔杖店。
接着,佩特拉转向书店的两个男人:“我们得给巴德找个地方休息——最好是我那里。他的魔杖店也得关几天。”
书店的两个男人点点头。
“这事可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巫师因为太累了而突然晕过去...”强壮男人忽然开口。
“巴德这几天都没给我回信。”
“什么?你的信他也没回...”
两人又看向佩特拉,眼神锐利的男巫默默摇了摇头。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佩特拉才开口:“现在,我们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了,只能等巴德醒来——你们帮我把巴德带到我那去吧,我给他准备一个房间——还有你。”他忽然转向陈守熹:“我很抱歉,但是你恐怕不能立刻离开。”
陈守熹张了张嘴,想要分辩,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让我想想...该怎么安置你...也许我该联系一下你的父母?”
“他们不在英国。”
“你现在和谁住?”
陈守熹不说话,只是摇头。
佩特拉抿了抿嘴:“嘿,小女孩,我并没有恶意。我还得感谢你呢——是你帮了巴德。我只是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放心吧,我们不会欺负你的...”
陈守熹仍然沉默着,直到佩特拉停止劝说,带着陈守熹和巴德离开魔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