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她足尖一挑,从满是枯枝残叶的地面挑起一根如小臂长的树枝握在手里向对方挥去。剑身与树枝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树枝顺着剑侧滑向剑柄,末端用力压着剑身朝一个方向旋转,持剑青年的手腕也被带着旋转半圈达到极限,为了保住手腕不被扭断,他不得不松开剑柄,与此同时青崖正好摸到握剑之处,一举夺下对方的剑,绕过那人,冲向洞里。
她挥枝,夺剑,入洞,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那人震惊。那人眼见拦她不住,抢在她身后大喊:“雇你的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
青崖动作戛然而止,险些在洞里扑倒。
“三倍?你给我钱?”
那人随后奔至,挡在小皇子前面,满脸急切道:“没错,只要你放过他,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青崖终于察觉不对劲。以她有限的处世经验也知道,绑匪劫人应当向想要救人的人要钱,而不是给钱。
难道眼前这青年其实是保护小皇子的?是他把小皇子从流民手中救了出来?真把她当成要刺杀皇子的刺客所以才一露面就拼命?
青崖将计就计,闪身来到小皇子另一侧,双手握剑,剑尖对准躺在地上的小皇子胸口,直刺而下。
她与青年相对而立,中间隔着小皇子。以当前距离,那青年够不着推她,她动作迅猛,青年也来不及拉走小皇子。他大惊失色,几乎想也没想地徒手去握垂直刺下的利剑——当他手指收拢,以为双手必定要废掉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握住的不是剑,而是一截树枝。
青年惊魂未定地握着树枝,感到树枝在触到陵王身体的瞬间停住,这样精准的力度控制,若非早有预谋,绝对难以做到。
“原来你真的是保护他的?不是劫匪?”青崖惊奇道。
她虚晃一剑只为试探青年的反应,在剑刺下瞬间使了一招偷梁换柱,把剑换成树枝,否则,那青年的手指非被削断不可。一个剑客,双手被废,一身功夫也就废了。
眼见对方舍己救人,青崖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相面天赋也有失灵的时候,比如当看不清对方长相,对方还满身杀气时。
青年也豁然明朗:“你不是来刺杀他的?”若真是刺客,方才只要不顾及他的双手,完全可以得手。
“我还以为你是杀人的刺客呢,”青崖扯下自己的面巾,双手托剑还给对方,指着小皇子诚恳道:“这少年我见过,昨日就想救他,可惜后来回去没有找到,只看到官兵围剿流匪,原来他被你带走了,你是谁?”
“我是他的侍卫,叫裴浩。”裴浩接过剑并没有立即收起,警惕问道:“那你是谁?”
“我叫青崖,是住在这山里的人,我家就在附近。”青崖将双手背在身后,表示不再进攻或防御,希望让对方放松。
“昨晚我偶然看到一伙土匪虐待这个小少年,本想救他,奈何土匪人太多,我没能救成,后来又有官兵突袭,场面混乱,我没找到他,就只救了一个药师。对啦,你赶快带他随我回去,让药师给他瞧瞧,那药师似乎医术不错,随身还带有许多药物。”
裴浩依旧处于对青崖敏捷身法的震惊当中,很难相信她只是恰好住在附近的普通人,仍是全身紧张,但听说有药师在她家,就有些动摇。他细细打量眼前女子,但觉此少女语意真诚,不像骗他,如果忽略那身可疑黑衣和方才让他惊心动魄的刺探,就容貌气质而言,甚至是个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想要亲近的少女。
青崖再次强调:“我真的不是刺客,你看,我如果真要害你们,以你的武力,完全拦不住我。”
“……”
裴浩心中刚刚对少女建立起的好感坍塌了一半,显出几分挫败之色,收剑回鞘,问道:“你家在何处?家里有什么人?”
“你随我走就是了,此处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我与姐姐居住,目前还有一个我救回来的药师。”青崖道,“我知道你还怀疑我,不过我刚才瞧了一眼,里面那少年如果不及时救治,随时都会死。这附近又没有其他人家,距离有医馆的城镇更是遥远,你与其带他翻山越岭让他死在半路,不如跟我回家,让暂时住在我家里的那位药师给他医治医治。”
裴浩发现这少女说话当真是口无遮拦,直来直去。他低头看向陵王,在他与少女打斗说话期间,陵王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足见已陷入深度昏迷。他将手指轻轻按在陵王的腕脉上,果然脉象微弱,陵王脸上更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乍一看如同已然闭气。
裴浩不敢耽搁,对青崖郑重抱拳,“恳请姑娘带我们去看大夫,大恩大德,我裴浩愿以命相报!”
青崖也听出小少年气息越发微不可闻,忙道:“好说好说,你快背他出来,跟我走吧。”
裴浩将陵王背在背上走出山洞,走出洞口时他小心翼翼弯着腰,生怕磕碰到背上的人。陵王的手臂从他肩上垂下,掌心被匕首刺穿造成的贯穿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包在手掌上的布条,被搬动时浑身绵柔,比昨晚的样子更加虚弱。
这回青崖看清了,少年眉心的一点红,果然是一粒小小的朱砂痣。
她捡回之前丢下的采药竹篮,在前方引路,裴浩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她身后。青崖瞄了一眼裴浩身上的伤,问:“你还好吗?能背得动他吗?”裴浩咬着牙故作轻松:“可以。”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青崖还是吹哨招来自己的白马,让小少年趴在马背上。
裴浩身上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旁人溅上去的,一看就是曾经历过一场恶战,他方才保护陵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势。青崖不由发问:“你保护的这位是你什么人?”
裴浩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我家公子,前不久被山匪劫走,我是他的侍卫,昨晚才把他从山匪手中救出。”
“哦——”青崖点头,“所以你是皇子侍卫?”
裴浩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拉住白马,“你怎知他是皇子?”
“别停下。”白马与青崖颇有默契,随她口令继续前行,裴浩也下意识跟着往前走,青崖道:“昨晚我与姐姐趴在旁边想救他的时候,听见那些山匪称他是‘陵王’。你放心,我在这山里住了十几年,跟外人少有来往,他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打听一下罢了。”
“原来如此,”裴浩略感抱歉道,“方才以为姑娘是歹人,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我家公子现在危在旦夕,他身份特殊不便让人知晓,姑娘可否替我们保密,在人前称他‘阿远公子’即可?”
原来小皇子叫阿远。
“呃……”青崖为难地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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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决定说出实情,“我姐姐和我一样昨日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至于现在在我家的那个药师,他也认得陵王。”
“他也认得?”裴浩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再次拉住白马缰绳,皱眉愤愤道:“你说的那个药师,难道其实是山匪的同党?是你在官兵剿匪时救出来的人?”
之前他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才明白药师来历。
劫持伤害陵王的就是山匪,如今竟要让他带着陵王去向山匪同党求救?
青崖理解裴浩的气愤与担忧,一边拉着他继续赶路,一边耐心把昨晚的见闻向他细细描述一遍,替长山分辨:“虽是与山匪同行之人,但长山药师和山匪不同,我亲眼所见,要不是他挺身而出,你家阿远公子恐怕昨晚就性命难保。”
裴浩沉默不语,带着前途未卜的茫然,脚步似有千斤重。
红鸾常告诫青崖,人类中多是胆小虚伪之辈,重情重义者凤毛麟角,青崖不甚赞同,迫不及待要把眼前这位愿意空手抓白刃保护他人的裴浩带回去,让姐姐看看是凤毛还是麟角。
可是如果姐姐排斥他们,不允许他们留下怎么办?陵王是皇子,颁布《捉妖令》的就是皇子的父亲,当朝皇帝。姐姐恨屋及乌,也是常理。
姐姐不相信她的相面结论,仅仅靠她口说“陵王看起来是好人”不足以让姐姐把皇帝和皇子区分看待,得有其他更确切的证明才行,须旁敲侧击问问裴浩,小皇子是怎样的人。
青崖还有一项特殊天赋:可以分辨真假话。
每个人在说真话和假话时的语调和神态是不同的,她天生对这种微妙不同极为敏感,就像红鸾能区分不同属性的火灵一样,她能区分真假话,这个辨言天赋与相面天赋不同,不是她自认为有效,而是经红鸾验证认可过的真实有效。
作为半妖,她天生灵力弱,修炼长进缓慢,倒是莫名其妙有一些不伦不类的天赋,比如五感强,身法快,这些不像妖的能力,像凡人中武者的能力,但又远胜于凡人武者。至于辨谎言这个能力就更莫名其妙,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靠灵力还是靠心神直觉实现的。
不过,有用的就是好能力,眼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性情直率,并不擅长拐弯抹角。想来想去不知该怎么问,目光落在竹篮里的仙草上,灵机一动,开口道:“这附近长了一些仙草灵药,我平日常常采摘取用,似乎违反了《禁药令》,阿远公子他是皇子,会不会降罪于我?”
“不会,”裴浩果断道,“就算阿远公子没有受伤,没有被你救助,他知道你取用仙草灵药也不会降罪于你。”
青崖目不转睛盯着裴浩,确定这是真话。
“为什么?《禁药令》不是朝廷推行的吗?”
“朝廷推行的律令也并非人人认可,公子就曾对当前许多律令提出公开质疑,《禁药令》就是其中之一,在京城,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除了《禁药令》,他还质疑什么?”
“还有……比如《徭律》《捉妖令》《连坐制》……”
裴浩一连说出好几个律令名称,但《捉妖令》这一条之后,青崖都没再听进去。
小皇子反对《捉妖令》!
太好了,仅凭这一条,这个阿远她一定要救,姐姐也一定会允许她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