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葶扒过碗,狼吞虎咽的把这粥喝得干干净净。
“这是哪里?”
他既然准备逃亡,原是要远离安淮县,更该远离长安的。
可路上,方晚葶就觉得不对劲。
马车驶过的是一条繁华的街,街边叫卖声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这条街很长。
除了长安,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可他怎么敢去长安?
周稷卿捏袖给她擦拭嘴角。
“别问,晚葶,你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
李玄泽火急火燎的赶去长安。
“父皇,许辰不能娶那个……”
“能娶,”皇帝凝视着手中奏折,头也没抬,“皇后安排的这桩婚事,再合适不过。”
李玄泽解释道:“这其中是有隐情的,其实许辰并不喜欢那个姑娘,是儿臣让他帮忙,他才谎称自己中意那个丫鬟。”
他在父皇面前,反而坦诚一些,父皇一向比母后开明。
皇帝放下折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大臣之间总是盼着两姓联姻来亲上加亲,权上加权,永安侯也不例外。然,永安侯手握兵权之重已是朝野侧目,玄泽,你认为许辰该结怎样一门亲事?”
李玄泽眸色滞住,眼底的光亮一点点黯灭。
他想,有些事,与他记忆中的全然不同。
他记得父皇总和永安侯把酒言欢,亲如一对寻常兄弟。
也记得父皇待许辰不错,每回许辰贪玩不去学堂,不好好练武,父皇总是护着许辰,叫永安侯不能责罚。
在今日之前,李玄泽始终以为,那是视如己出的疼爱。
片刻后,他转身走到三步之外,掀起蔽膝,双膝落地。
膝盖重落在金砖上的声响,回荡在大殿中。
“儿臣认为,许辰当娶他心仪之女,请父皇收回成命!”
让许辰帮这个忙,实属当时无奈之举。
若是因此逼他娶了并不想娶的人,李玄泽如何能心安?
这不是五千两的事。
这是事关许辰的终身之事。
林岁宁若是得知小桃这样胡乱许了人,也未必会欢喜。
这些事儿,必须拨乱反正。
皇帝视若无睹的拿起另一本奏折。
宽阔的御书房中,唯有皇帝翻页的声响,偶尔笔墨搁下的动静。
太监躬身立于旁,低头磨砚,不敢多看一眼陛下的眼色,和跪在那的太子。
直到日落西山,李玄泽依然笔挺的跪在那处。
皇帝重重放下最后一本折子。
语气沉沉。
“快戌时了。”
李玄泽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地上,再次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离座,走到他面前。
“玄泽,做君王,是不该在一些无足轻重的事上仁慈的。”
李玄泽道:“那我便不做君王。”
他忍无可忍了。
母后说,官员欺压良家民女不足以为道。
父皇说,一桩不合心意的婚事无足轻重。
旁人娶谁不想娶谁,那也就罢了,与他无关。
可许辰这事是他惹出来的,他承诺了不会让母后赐婚,哪怕丢了这条命,他也要做到。
皇帝怒目而视。
“李玄泽,你在说什么?把话收回去!”
李玄泽俯身,以额触地。
“据儿臣所知,朝中值得称道的权臣也就那么几位,那几家的闺女,许辰不曾看中任何一位。父皇可以不允他娶权贵之女,未必非得娶林家的丫鬟!如此赐婚,永安侯岂能心服!”
他说完最后一字,戌时到,轰然倒地。
……
林岁宁在屋子里呆得无聊的紧。
只能一直玩猫,把它抱上抱下,逗它玩。
奇怪的是,上一刻还活蹦乱跳的猫,突然愣了下来,恹恹的趴在地上。
“呆呆?”
它没有回头看她,就无精打采的趴着,眼睛半睁半眯。
“怎么了啊?累了吗?”
林岁宁抱它,它不反抗,也不像平时一样配合着缩起腿,方便她抱。
它软若无骨的,好似一滩烂泥,两条小短腿垂挂下来。
林岁宁把它抱到桌上。
“不想玩啦?饿不饿啊?要不要喝点水?”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它。
李玄泽有力无气的“喵”了声,嗓子沙哑得很。
他实在不太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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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一向开明,不会在意些小事,但父皇真正决定要做的事,从无转圜之地。
这样赐婚,永安侯绝不会乐意。
或许父皇也想借此事,试一试永安侯的臣服之心,看他敢不敢拒绝。
总之,他搞砸了。
林岁宁觉得呆呆不对劲,她守着呆呆,说了不少哄人的话,抱着亲亲,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不吃,不喝。
它不睡,也不完全睁开眼,就睁开一条缝,恹恹的,眼里无神。
好似在想心事,好似很难过。
后来她困了,睡一觉醒来,呆呆还是那个姿势,微微睁着一点点
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
“你怎么了呆呆?”林岁宁开始着急了,坐起身来,摸摸它的脑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回想起前几次流鼻血,都是入夜之后,似乎晚上呆呆身子会差一下。
她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抱着呆呆推开门。
“求求你们,给呆呆找个大夫,它肯定是生病了,得找大夫看一看。”
煎蛋大半夜守在门口有点打瞌睡,脑子反应慢,闻言,愣神道:“给猫找大夫?”
林岁宁点点头。
“太子殿下很看重呆呆的,如果呆呆病重了你们也不好交代……”
理是这个理。
煎蛋打起精神:“我这就去。”
不出一炷香的时辰,帽子都没戴周正的大夫被煎蛋拉了来。
大夫哈欠连天,指挥着小厮把猫按住。
李玄泽脑子想累了,眼皮子开始打架,正昏昏欲睡,突然被人按住,四脚朝天。
他猛地睁大眼。
卧槽,这么多人!
干什么!
大夫的手给它上上下下一顿摸。
探到它胯下时,它叫的撕心裂肺,剧烈挣扎起来。
但四肢都被人按住了,半点反抗不了!
大夫见它如此反应,笃定道:“这儿受伤了。”
林岁宁见他这样说,恍然大悟的揉了揉困顿的眼睛。
“怪不得它总把胯夹得很紧,我还以为它年纪小害臊。”
大夫听得发笑。
“猫懂什么害臊,这就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