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见沈熙竹幽深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池羡岁胡乱摸着脸,狐疑道。
沈熙竹否认:“没有。”
“你说如果每扇门都砍一刀,会不会只有正确的那扇门会斩不断。”
池羡岁沉吟思索半晌,慢条斯理道。
沈熙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迟疑片刻后答道:“也许。”
沈熙竹倏忽间以剑抵在他脖颈,眸光锋利,斟字酌句道,“你作为池氏推举出来的未来族长,也会手无缚鸡之力啊。”
池羡岁被迫微仰头,他垂眸与她的视线相交,旋而嗤笑一声,云淡风轻道,“我胆子小,不敢在这种深山密林里轻易暴露自己的异能。”
话毕,他双指夹住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剑锋,缓缓往一旁移开。
池羡岁又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实验室的入口吧。”
沈熙竹仍冷眸相对,默不作声。
“好啦,我来开路。”池羡岁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懒洋洋又夹杂一丝委屈道,“免得你又会觉得我躲闲偷懒。”
“你可要站远些哦。”
池羡岁凝神比划着稀奇古怪的手势,沈熙竹一眼认出那是池家独树一帜的召唤手势。
虚空似乎被撕裂出好几道裂痕,几柄耀目的长剑凭空而出,环在池羡岁身周,锋芒毕露地游走,杀气浓厚。
而后,沈熙竹只觉一阵闪亮强烈的光晃着她的眼,剑影无踪。
沈熙竹还未来得及睁眼,池羡岁一把拉过她的手向仅剩的那扇门跑去,刚一进门,门就蓦然阖上,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们摔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在地上滑动摩擦。
池羡岁下意识护住了她的头,他的手背在地上狠狠摩擦,擦出血痕。
沈熙竹嘴唇翕张,被池羡岁捂住了嘴。
“嘘,这个点巡逻的人很多。”
沈熙竹点头示意明白,向下瞥了一眼他的手,池羡岁识趣地松开。
“谢谢你带我进来,现在各走各的路。”
话毕,沈熙竹起势要去探查实验室内部情况。
“先别走,这安全些,再过半小时,他们会撤离,休息一小时后换班的人才接着巡逻。”
黑暗无光处,池羡岁的声音有些无力,尾音带着颤意。
沈熙竹思忖再三,决定先留下来。
她仔细观察了他们待的地方,似乎是废弃的杂物间,里面布满了灰尘。
神经紧绷下,沈熙竹听到了热流涌动的声音,她在黑暗中摸索靠近池羡岁,试探道,“你还好吗?”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好在这时外面走廊的光渗透了丝缕进入这间杂物室,室内有了微弱的光线。
池羡岁不知何时晕了过去,而先前沈熙竹听到的热流涌动声是他腹部那个血窟窿流出的。
池羡岁的手始终按压在腹部出血处,沈熙竹搞不清他从哪儿来的伤,要是任由血流淌,到时他俩被发现后都得死在这儿。
沈熙竹蹑手蹑脚翻找着杂物室里可用的东西,她窸窸窣窣找了半天,找到了绷带和布条。
沈熙竹微微卷起池羡岁的衣物至伤口之上,然后一圈一圈绕着他的腰腹缠绷带,在这节骨眼上,她也顾不得自己与他靠得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还有彼此错乱的心跳声,此刻震耳欲聋。
她一心想着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竟未注意自己的力道大了些。
在缠绕最后一圈时,池羡岁陡然痛醒了过来,沈熙竹专注于替他包扎,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得一惊。
池羡岁拦截住她手上的动作,他的额头渗出汗,脸上流露出病态的苍白,嘴唇些许干裂,有气无力道:“很疼,你别包扎了……”
他又道:“反正伤口会自愈……”
但会留下可怖的疤痕,还可能留下无可挽回的后遗症。
沈熙竹盯着将要包好的伤口,她突然回想起替他包扎时,无意间瞥见他腰腹部竟然还有数道已愈合好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留下了弯曲歪扭的疤痕。
他可是将要继任的池氏族长,他的族人应该会想尽办法去除他身上的疤痕,不能有任何残缺留存在他身上。
那些疤痕仿佛在告诉沈熙竹它们都是自愈的,没有进行人为处理。
她一眼断定那些伤都是异能造成的,任其自愈不人为干预的话,他会时不时遭受疼痛的折磨。
这时,沈熙竹想起来宿梧城时带了一盒玉珀,她原想递至他手上,见他那副艰难模样,她只得亲手喂到他的嘴边,“它能疗愈,可以减缓疼痛。”
两人四目相对,沈熙竹难得舒缓了语气,迟疑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池羡岁也没想藏着掖着,颤声道:“没控制好剑。”
池氏未来的族长,竟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剑失控捅向了他自己。
被自己的异能伤到,比外人的异能伤害更强烈,难怪他伤势这么严重。
异能反噬了他自己。
“你控制不了……”
沈熙竹话还未说完,池羡岁再次晕倒,倒在了她身上,他的头搁在她肩颈。
沈熙竹双眉紧蹙,有些头疼。
现在外面巡逻的人已经撤离了,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探查的机会流失。
思索一番后,沈熙竹将他倚靠在墙边,施了术法隐藏他的气息。
然而,沈熙竹欲起身离开时,池羡岁牵住她的手,淡淡道,“别走……”
他再用力一扯,眨眼间将沈熙竹拥入怀里,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他阖眼,一只手抚住她的头,轻轻按着她的头向自己贴近,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
他的唇凑近她耳边,柔弱道:“外面很危险。”
沈熙竹的耳朵泛起痒意,蓦地,她勾唇一笑。
“你还不动手吗?”
沈熙竹猝然睁开双眼,琥珀浅瞳泛起光泽,她的话语没有丝缕情感的涟漪。
她接着道:“要和我比谁的刀更快更锋利吗?”
池羡岁握刀的手悬在她背后,他一时间呆愣住。
他感受到背后冒着寒意,沈熙竹用意念操纵着一把刀,刀尖直逼他的脖颈。
“让我猜猜,是要用沾染了你异能的刀杀了我吗?”
沈熙竹仿佛失去了理智,兴奋道。
沈熙竹呼吸之间将他压制在身下,探出一只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她撩了撩头发,不露愠色,淡淡道,“陪你玩了一程,观察出我什么了?够你回去交代了吗?”
池羡岁有能力反抗,可他竟莫名失神,主动放弃抵抗,短刀自他手里滑落,“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她腾出另一只手,斩断了幻境,旋即,两人回到了刚才那片森林。
果不其然,实验室的门缓缓出现,门上缠绕着些藤蔓植物。
“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体验一下幻境里的实验室呢,这么迫不及待要杀我?”
沈熙竹松开了手,冷淡道。
池羡岁的脖颈留下一圈乌青,他轻轻触碰,痛到失声,但他眼底没有丝毫愤怒。
沉默良久,他冲她粲然一笑,气定神闲道:“很聪明啊,亲爱的代理人。”
沈熙竹淡定回道:“和我明牌了?”
当初在许漾那封遗书上留下青竹图腾的就是池羡岁。
她不明白,池羡岁是怎么知道的她身上的图腾。
话毕,沈熙竹觉得没必要和他做无用的纠缠,冷眸道:“告诉我实验室的密码。”
池羡岁喑哑无言。
“池羡岁,你得愿赌服输。”
池羡岁气笑:“赌?”
沈熙竹回答:“你的行为不就是在下赌吗?”
“我确实不知道实验室大门的密码。”
池羡岁扯着笑意,漫不经心道。
“不必,录你的指纹也一样。”
沈熙竹将他从地上一把拉起,向门那边走过去,成功录入了池羡岁的指纹。
沈熙竹洞察秋毫,池家前前后后背地里给这所实验室投下大额资金,本来实验室投资方不少,而池家每年几乎稳占了所有投资的三分之一。
池家作为光鲜亮丽的大家族,是被明令禁止私自给“十二镜”实验室投放资金的。
池家竟明知故犯,看来近几年宿梧城的管控松懈了很多。
沈熙竹心想。
作为实验室高层人员,池羡岁就算真的不知晓密码也可扫描指纹。
门缓缓打开,在沈熙竹一只脚踏进去时,她将身上那盒玉珀扔给了池羡岁,回眸认真道:“你的伤口很深,犯疼的时候就含一颗玉珀。”
“我就不奉陪了,池大少爷。”
实验室的门在他眼前阖上,他没追上去。
他从未见过玉珀,很新奇,垂眸用手指摩挲起那个小盒子。
—
阔别多年的重逢,竟是刀剑相向。
今晚池羡岁莫名其妙的出现,不得不让沈熙竹怀疑他是不是居心叵测。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信任他。
那只野兽是他故意吸引来的,就连她无意间斩灭的那扇门也在他的安排之中,目的就是让她推论出十二扇门中有一扇正确通往实验室的门,将她的错误思维越带越偏。
池羡岁示弱躲在她身后时,就对她施下了先前那个实验室幻境的术法。
而池羡岁今夜出现的目的,无非就是在幻境中杀了她,然后回去向家族交差复命。
让沈熙竹好奇的是,池羡岁有好几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够对她下死手,但他却并未出手。
池羡岁的异能误伤了自己,是今夜唯一的意料之外。
或许是这个缘故,他错失了杀她的良机。
不过既然池家并没有大动干戈与沈熙竹摊在明面上敌对,看来也是对她那位顶头上司有所顾忌的。
而那天的不速之客,也就是沈熙竹的顶头上司,被世人称为“Y”。
沈熙竹今夜想先摸清实验室内部复杂的结构就折返回山脚下的酒店歇息去。
现实总是骨感的,沈熙竹原想进实验室一探究竟,然而里面的布局和机关复杂到她寸步难行。
她只得摸索到关押那些“非常人”的地方,乌烟瘴气的,里面有无数间如地狱般的牢笼。
一到这个点,他们都会被强制要求睡觉,反抗不服从的也会被注射药物进入睡眠。
整个关押他们的地方鸦雀无声,沈熙竹靠近铁门,每扇门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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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房间挨个儿找很费劲,但她还是环视了一圈一楼的所有房间。
乍然,她止步,而后逼近某个房间。
沈熙竹眼神犀利,低声问:“还要装睡吗?”
房里人背过身,紧张地阖眼,不发出声响。
“我能够救你出去。”
那个孩子浑身颤抖,犹豫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向门口靠近,颤声道,“求您救救我。”
那个孩子仍心有余悸,对她半信半疑,但眼下只得放手一搏。
“你放心我会救你,在此之前,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您请问……”
“你认识一个叫秦闻煜的人吗?”
那个孩子思索道:“是那个会预知的大哥哥吗?”
沈熙竹舒颜回道:“对,你知道他被关在哪个房间?”
“我只知道他前段时间从我们这儿被带走,还被单独关押起来了,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沈熙竹若有所思,缄默了一会儿。
“姐姐,你真的会救我?”
那个孩子不安道。
沈熙竹在门外墙壁一隅画了一道符文,此符文闪过一丝金光后顷刻间消失。
沈熙竹叮嘱道:“你听好,我在你门外角落画了一道符,明天你们活动期间,记得时刻注意那个圆圈,一旦圈内符文显现出来了就赶紧顺着它指引的方向逃。”
“我教你一道咒语,自由活动时,你靠近门外那道符文轻声念出来,切记别被人发现你在念咒语。”
“带着大家一起逃出去,你们会自由的。”
那个小孩不解念咒的作用,但连连点头,努力将她的一字一句印刻在脑海里。
“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沈熙竹宽慰道:“我一直在,不会有意外。”
—
沈熙竹回到山下订的酒店里,她刚沐浴完换上浴衣,沐浴露的香气自浴室弥漫向整个房间,水滴沿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流淌。
她撑在阳台边上,习惯性地摸身上的玉珀却始终没摸到,她想起来自己将那盒玉珀给池羡岁了。
一别经年,宿梧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时变化,事事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回忆里的陈年旧事。
与此同时,池羡岁拖着伤回到了他在宿梧城的独栋小别墅。
他躺在沙发上,手置于额头,仰望着天花板,心神不宁。
在困意席卷他之前,池羡岁的父亲打来了电话。
池羡岁猛地坐起来,迟疑道:“父亲,我……”
“羡岁,暂时杀不了她也无所谓,只要在她行动时略使绊子阻碍她就行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极具威严,他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话。
“这点小事能做到吧,羡岁?”
池羡岁扶额,揉着眉心,应付道:“知道了,父亲。”
挂断后,他身子微微前倾,拿出那盒玉珀直勾勾盯着。
阻碍她的行动不过是缓兵之计,池家不会轻易放过“Y”手下的代理人。
几年前,池家财产近一半转移到桂城和宿梧城,池羡岁也是那时候被父亲从“远方”送回来的。
虽然他还未正式接手这两地的产业,但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刚回来时,池羡岁就被父亲手下的人送到了实验室,并代表池家作为该实验室的高层录入了指纹。
但他无心这些研究,况且也被提醒过实验室的危险,因此也就懒得听和记实验室的密码。
他敷衍地看了看实验室每日的安排表。
池羡岁对实验室的事漠不关心,只是问了父亲的人一句:“这里做的什么研究?”
他父亲手下的人含糊其辞地说是做些提高异能方面的研究。
他“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实验室,自此以后再也没去过实验室。
想到这里,池羡岁想起沈熙竹不顾一切也要去实验室,于是拨通他手下人的电话。
“那个实验室每天到底在做些什么?”
电话那端支支吾吾,像串通好了口供一样,跟他父亲手下的人回答得如出一辙。
池羡岁极力压抑着怒火,语气有些烦闷:“搞清楚,你是我的人,不是我父亲的人。”
电话那头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了池羡岁渐浓的愠色,心提到了嗓子眼,向他如实招来。
那个实验室不过是借着研究异能的名头做着惨绝人寰的实验,简直不将实验体当人看。
他们身上到处都是扎针后的眼孔,青一块紫一块的全身被插满了管子,有无数失败品倒在了实验台上,长眠不起,半成功的实验品则日夜遭受剥离异能的痛苦。
抑或是为了激发他们潜在的爆发力,研究人员不惜只吊着他们一口气,生命垂危之际,他们精神崩溃,反抗的信仰崩塌后,本能的求生欲逼迫他们自己服输求饶。
他们心服口服地接受实验,注射特定的药物后他们更容易为实验室所操纵。
每隔一段时间实验室工作人员会带回去大量活生生的人,而周期性的实验结束后,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而这样一所实验室,背后有庞大的势力以及大家族支持,难以动摇它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