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姐。”陶聆第三次低声唤她,李鹤薇终于抽离。
“什么事?”她状若自然地回应,拿纸遮挡手机,200关玩五次都通关失败,蛮丢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陶聆瞧在眼里,惊讶之余,些许恍惚。她12岁初识李鹤薇,哥哥陶洋总在耳边念叨,说她样貌好,人品佳,性格也没得挑。暑假被拽着去蒲辰一中看管弦乐表演,二十来人,李鹤薇是小提琴手,只能坐在舞台偏右的角落。然而不起眼的位置并没有掩其光芒,她如众星捧月,熠熠生辉。
当时年少不懂事,直呼姐姐好美,她身边的陶洋更是沉醉其中,挪不开眼。
初中毕业,她跟随哥哥骑三轮车送鱼去餐馆,第一次和李鹤薇近距离接触。因她待人和善,谈吐得体产生好感,接连五十多天早起送鱼,乐此不疲。
后来她们成为大学校友,同专业,一个大一新生,一个研二在公安局实习。某次偶遇,李鹤薇加她q.q,告诉她功课不明白的时候可以随时沟通。那会儿怕麻烦对方,加着q.q三年没说半句话,还是哥哥打来越洋电话炫耀,她才想起如今已经跨专业就职的李鹤薇。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多,两人往来愈发频繁,像寻常人家的姑嫂,李鹤薇对她嘘寒问暖,她会主动亲昵,实习遇到困难时也会找对方倾诉。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过去的消息迟迟不能收到回复,或者被简短的几个字敷衍。
她原以为李鹤薇工作忙,没放在心上,然而事实并非如此。5月初,办完入职手续,培训两周,正式去技术中队报道,身为直属领导的她待自己不冷不热,甚至比不上普通同事。
多次热脸贴冷屁股,她不禁猜测李鹤薇大概想和陶家划清界限。果不其然,7月的第一个周六,休息日,母亲接到她的来电,说是打算去法院申请宣告哥哥失踪,需要户口簿。
她理解李鹤薇的举动,毕竟他们夫妻关系有名无实,但暂时无法接受对方断崖式,类似绝交的做法,只能慢慢去适应。
不过,曾经早出晚归,工作一板一眼,手机仅有自带软件和聊天工具的人,竟然玩起消消乐?
“诶。”李鹤薇瞧她呆愣着,提醒道。
陶聆思绪归位,说正事:“死者小肠、脊髓、肺部组织中检出的硅藻种类和实地水样不一致。”
“呼吸道与其他胃肠器官组织呢?”
陶聆明白她的考虑,认真分析:“虽然硅藻接近三分之二不一致,但能聚为一类。”她们采用微波消解-扫描电镜联用法进行硅藻检验,对数据聚类分析,以此来判断死者是否溺亡,或者溺亡后抛尸。
“小肠和肺部组织有没有检出其他特殊物质?”李鹤薇蹙眉,既然确定溺亡后抛尸,接下来需要缩小范围,不然重案组的调查等同于大海捞针。
陶聆摆头:“目前没有,安姐还在实验室。”安妤是实验室法医,比她大三岁,她们中队平均年龄只有27,拿刘局的话来形容,正是一支年轻,且充满活力的团队。
“嗯。”李鹤薇偏头扫一眼墙面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1。她收回视线,滑动鼠标关电脑,“回去吧,也给安妤说一声。”
“好。”陶聆转身,右脚刚跨出去,背后的人开口,“等一下。”
李鹤薇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她走两步,明显察觉陶聆的情绪百转千回,懒得了解彼此的过往,坦然道,“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先道歉,往事一笔勾销。”
“国庆结束,我会去法院起诉离婚,以后还是同事,相处不必太拘谨。”李鹤薇擅长交际,虽然单身至今,但好歹有三五个交心的朋友。
陶聆咽了咽喉:“好。”
i人?天生话少?还挺会结束话题,李鹤薇不晓得怎么接腔,两人沉默不语,一前一后进实验室。
安妤见她们进来,将手头的硫酸银粉末倒入试管,说:“薇姐,等我半小时,做两个实验。”
在纪律部队工作就是这点不好,总想着无私奉献,李鹤薇提倡适度加班,温声道:“明天做吧,去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李鹤薇目送骑电瓶车的安妤消失在夜色中,她偏头,陶聆推着自行车过来,驻足在身边。
“骑车回家几分钟?”
“十来分钟。”陶聆家住东街,挨着蒲辰最热闹的菜市场。
“行,注意安全。”李鹤薇等她拐出公安局大门,紧随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副驾驶,“师傅,跟着前面的自行车。”
驾驶位的女司机瞅她从出公安局出来,没有多嘴,闷声踩油门。
“不用跟太紧,谢谢。”
女司机忍不住问:“警官,这是在干嘛?”
“同事回家,不放心。”她知道陶聆的结局,但不明确发生在何时何地,深夜11点半踽踽独行,多少有点让人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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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笑呵呵:“你们感情真好。”
“嗯。”李鹤薇没有继续接话,这算哪门子感情好,完成任务,分内事而已。
轿车七拐八弯,穿过逼仄的巷道,最后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附近停稳。她伸出头,目视陶聆抬着自行车往上迈步,昏暗的灯光照亮一楼,二楼,三楼,随即听到关门声。
李鹤薇感慨,个子不高,力气还蛮大。
女司机着急下班,问道:“警官,现在去哪儿?”
她将摇下的玻璃窗复原,脑袋靠着后枕:“帝苑国际。”
***
小车驶离巷道,它身后破败的楼房历经风霜,像夜里苟延残喘的老者,浑身散发着霉旧味,反倒把陶聆的卧室衬得格格不入。将近9平米的空间,收拾得干净整洁,摆放一张1米2的单人床,一个布衣柜,一张书桌,书桌底下两个装满书的纸箱子。视线往左,墙面挂着一副她自己写的卷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行书字体,笔势俊雅流畅,估摸着打小就有练书法的习惯。陶聆坐在书桌前歇两分钟,找着睡衣,轻手轻脚移步去浴室。柳芸出来接水,叫住她:“小聆,刚下班吗?”
陶聆回头,脸颊沾染着红云,太阳穴发胀的疼,好似中暑般:“是,碰到棘手的案子。”
柳芸瞧出异样,俯身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液放在离她不远的塑料高凳上:“待会儿洗完澡喝。”又问,“明天周末,休息吗?”
“不一定。”
“你爸50岁生日,决定在老家办几桌,明晚吃寿面,后天中午正餐。”
“我知道,尽量提前把工作完成。”陶聆实在难受,伸手拿过藿香正气液,戳开瓶盖,小口抿着微苦的药液。
柳芸含糊其辞:“你嫂子有空吗?”
陶聆瞬间皱起眉头:“老陶想她去?”
“这不是没办离婚嘛,说到底她还是我们陶家人。”
“妈,老陶教你这么说?”柳芸土生土长农村人,小学文化,19岁和陶碌海结婚。在她的意识里,丈夫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
“啊,他也没说错。”
“谁说她是陶家人?就算大哥没失踪,她也姓李,明明白白李家人。”陶聆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平生最不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言论。她说完,也清楚柳芸没法向陶碌海交代,按捺住情绪,沉声道,“我去试着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