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宫那日,四位修撰在史馆中与柳如蓁碰面后,就一同坐着皇帝为他们备好的车马,出发前往瑶光寺。
瑶光寺坐落在长宁山上,在元京西边的郊外。
曾经的瑶光寺乃元京最盛的祈福之地,人来人往,香火不断。然而,打自宋定宁死于寺中后,香客也逐渐减少,寺中愈发愈冷清。
宋定宁死后才过三旬,瑶光寺已是人走庙空,从此荒废。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众人抵达长宁山下。
“瑶光寺在山顶之上,诸位,我们可能要徒步走上去了……”高晋说着,担忧地看向谢新允:“大人……”
谢新允摆摆手:“不必担心我还能走,都到这了,岂有不上去瞧瞧的理由?”
包括柳如蓁在内的四人都知他是劝不动的人,于是便一同上了山。车夫和马车留在了山下,几个侍卫跟着她们一行人上了山。
将才在山脚下抬头仰望时,并不觉得这山有多高多陡,以为很快便能走到。
可真正走上了才发现,山虽不高,但这山路却不好走,曲折蜿蜒,上山的石梯也因也年久失修走起来磕磕绊绊的。
花了将近半时辰,这才走到了山顶。此间是一大片无人的荒地,秋风扫过,卷起光秃的土地上的尘沙,打到柳如蓁的裙摆上。
前方不远处就是瑶光寺,黄墙红瓦,半隐深山,多年的风沙磨洗并没有让其恢宏被岁月腐蚀,反而为其添上别样的神秘与肃穆……
可到了寺庙门口,敞开木门后,许博和华致远已经迈入门槛,柳如蓁却停住脚步,没有再向前。谢新允和高晋也停在她旁边。
“谢大人可还好?”
谢新允没有正面回她,而是问道:“令史大人为何不进?”
柳如蓁低首笑道:“两位大人不也是止步于此吗?”
高晋指了指木门下的墙角,皱眉不解道:“荒废如此旧的寺庙,门前竟无杂草?”
的确,柳如蓁也是因此才停了下来。这门前的杂草,还没有她第一次去雪梅轩时,那殿门前的多。
“这寺庙有人打理。”柳如蓁抬头看向庙门:“门也不算旧,上面的红漆应该才刷没几年。”
谢新允摸着长须点头:“还是谨慎些为好,先进去吧。”
硕大的瑶光寺,此刻只有几人在空旷的寺中,显得极为冷清。
剩余的史料上记载,宋定宁死于瑶光寺的西客房中。寺中的客房都建造在藏经楼侧旁。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此处。
打开客房的门,一股难闻的木头味伴着久积的灰尘扑面来。
门是华致远开的,柳如蓁比较靠后,幸免一难。
“咳咳咳。”华致远捂着口鼻咳嗽,灰尘入鼻,吸入肺中极其难受。
许博重重拍着他背道:“哟!你没事吧?华致远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柳如蓁和谢新允还有高晋绕过正在拌嘴的二人先进了屋中。
这个客房还算大,五个人在屋中也不会感到拥挤。柳如蓁吩咐侍卫守在门口后,五人便在屋中四处摸索。
既是自刎而死,那应该有血渍残留。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屋内都是木制品,血若是溅到上面,在难以清洗的情况下,说不定能够保留下来。
“宋定宁当时自刎在这间屋子那处呢?”
“……”
四周皆静,无人回应柳如蓁这一问,而是心照不宣地望向屋外。
门外的侍卫还在,他们亦是皇帝派来的眼线。柳如蓁提及宋定宁却丝毫不避讳,四位修撰的听后心里皆一咯噔。
许博连忙走来打手势示意她噤声,低语道:“小声些!跟我去那边……”
柳如蓁张了口本想解释,却见许博转身就走了,想着是发现了什么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屋内的墙角处,华致远正蹲在地上,睁大双眼看着墙角的一处,还将鼻子凑过去闻闻,他起身压低声音:“应该是血渍。”
柳如蓁蹲下身,墙与地的衔接处,有一小片不规则的发黑污渍,若是不留心恐怕很难察觉那是血渍,她转首抬眸:“自刎在脖颈,血渍不可能这么少。”
高晋此时也走了过来:“那边柜子的靠墙处也有血渍。”
许博和华致远两个修撰较为年轻便主动上前,合力将柜子移了开来。
将才他们发现的那块血渍果然只是冰山一角,柜子后边藏有一大片喷溅的黑红。这么多年过去了,血渍早已凝固发黑,鲜血喷溅的骇人惨状,仿佛当年宋定宁持剑架在脖子上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柳如蓁缓步走上前,抬起手,轻轻触碰着染墙的血污。
许博一面拍着身上的灰一面走来:“应该就是在这吧……”他将后面半句“宋定宁就是在这自刎的”咽了下去。
“东宫太子温如玉,高风亮节怀天下。这是当年百姓们对定宁太子的评价。”谢新允的苍老的声音在柳如蓁身后响起,一字一句感情起伏跌宕,就像是专门说给她听得那般。
“哼,我才不信定宁太子……”华致远欲脱口而出时,被高晋点了点手臂,意识到这不是该口出狂言的时候,撇了撇嘴作罢。
这木柜,应该是皇帝为了掩盖血迹才摆在这的吧。可若真有意要掩盖,为什么不在墙上重刷上一层汉白玉的涂料呢?
几位修撰也发现了这怪异之处。
“按圣上风格,的确不会处理的如此不周全。”谢新允一思,又道:“将木柜摆在墙边的,或许另有其人。”
五人又在瑶光寺中考察了一番各殿的分布。见侍卫没像将才那般跟得那么紧,许博小声道:“当年皇帝将遗诏公之于世之后,定宁就自刎于瑶光寺中。消息传到宫中时,无人知他为何要走上如此绝路,一时间都是众说纷纭。”
“直到后来,还是司马徽站出来解释了,说是定宁仍愧疚鸠慈战役中与叛徒付温暗通沟渠,所以畏罪自尽了。”
鸠慈战役付家叛国,此事交予北寺狱审理,最终证据确凿付家被定为国贼,宋定宁也被废了太子位。司马徽当年的那般说辞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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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有理,且说得通。
只不过,就不知这满朝上下,有谁是完全信了的,有谁又是心中存疑了。
邓凝送过来的那些卷宗抄本。柳如蓁在出宫前就已经看完了,只是卷宗上没那么详细。许博说出的这番话,应当是结合了当年宋定宁自刎后朝中局势。
许博问道:“畏罪之尽我是不信的,华致远你信么?”
华致远翻了个白眼:“啧,史馆同事这么多年,你看我这样子是信的吗?”
显然大家都是不信的,怎么就偏偏那么巧?
可苦于他们都没证据,谁都不知道那日的瑶光寺里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个在场的人,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信又能如何,柳如蓁叹气,随着他们走入廊庑:“话说各位大人们有去寻过那些僧人吗?他们知道有透露出些什么吗?”
闻言,谢新允和高晋相视一看。两人的眉心渐渐拧紧。
察觉异样,柳如蓁回头看了一眼后道:“无事,那些侍卫还在后边远远的,听不到我们交谈。”
许博和华致远入史馆较晚,只是听他们提起过。但具体详情却不太清楚,此时也好奇地竖起耳来。
谢新允长吁一声,眼含悲悯望着前方,柳如蓁随着他视线看去,那是孤独矗立在山中的佛塔,落日余晖毫不吝啬地低吻在塔尖上,萧瑟秋风拂过廊庑外的参天古树,让人觉得悲凉至极。
“那些僧人散去后,大多都去了城内的兰若寺,我和高晋还有你父亲曾去拜访过。但……”
“他们其实从瑶光寺后出来没多久就因鼠圆寂了。”高晋接着谢新允的话:“瑶光寺内发生的诡异事,其实也就是鼠灾。”
听着的三人都震惊地瞪大双目,没承想过竟是这样的祸事。
成百上千的老鼠在短时间内聚集在瑶光寺,它们偷吃着寺人们粮食,啃食着寺庙中建筑,又或者是去咬人,咬来上山烧香的香客,咬垂垂老矣的高僧,它们窜行在庄严的寺院里,滚入雪白的米缸中,爬上僧人的被窝里,它们无恶不作。
僧人受不了鼠灾成片,无奈只能弃寺离去,那些得了鼠疫的僧人只好等待着生命的凋零。
他们渡世人一生积善,最终却救不了自己。
望着溶金般的夕阳,总人皆沉默不语,心中有所思忖。
柳如蓁心想:宋定宁死后,这突如其来的鼠患,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起初她还在想,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些僧人。不过这样一看,僧人中应该没有皇帝急着要杀之人。若鼠灾真与他有关,应该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华致远回过头,发现那些跟着的侍卫全都消失了立马脱口而出道:“怎么就这么巧?那些老鼠凭空出现的?哼,该不会有人专门放到寺庙中的吧。”
大家都知他话里话外暗指的是谁。
此时天色向晚,高晋心思较细,担心要是再晚些下山就难了,于是开口道:“今天就到这了,我们先下山去,我记得前方有客栈可以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