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蓁和许博分别后匆匆忙忙的往通往刑部的那条宫道上走,到转角处时,前方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
她眉头一舒,焦急地跑上前,可昨夜下了场大雪,如今虽小了些,但宫道之上积雪厚重,柳如蓁又心急,一个没在意把脚歪着了。
马蹄声愈发的清晰,柳如蓁不甘地挣扎起身,抹掉脸上的雪,扶着一旁的宫道,缓慢地走着。
距离不算远,柳如蓁忍着疼痛走到了护卫军所在的地方。只见宋宸坐在马上,似乎在与旁边的士兵说着话。柳如蓁没有惊扰他,而是轻着步子往前走。
士兵有些为难:“殿下,王爷在乱葬岗找的替死鬼您不打算用吗?”
“替死鬼什么的这么麻烦,真人不就在这吗?”
是宋宸的声音。
“多说无益,杀了吧,用弓箭。”
闻言,邓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今日的结果,他就站在雪中,等待着死亡。他的死,若是能救活其余人,那么他很乐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而身处后方的柳如却如被五雷轰顶般,瞪大了双眼。
宋宸这是在说什么?
柳如蓁扶着宫墙止不住颤抖,脚上的疼意根本止不住她拼命往前走的脚步。
“宋宸,宋宸,你在说什么?”
听到柳如蓁的声音,宋宸明显身形一僵。他没有转过身去,也没有回应柳如蓁。只是淡淡命道:“开始吧。”
一声令下,利箭穿过风雪向着邓凝飞来,柳如蓁上前想去挡,但她离得实在是太远了,走了几步立马就被几名侍卫硬生生的扣住双肩。
“邓凝!躲开!”
可邓凝直直地立在那一动不动,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任由飞箭射向自己。他撑不住的跪倒在雪中,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下,晕红了他的白如雪的衣袍。
“放开我,快放开啊!”
视线被阻拦,柳如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邓凝倒在雪中的身影。
面对柳如蓁的恳求,宋宸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把她眼睛捂上,带走。”
一张大手毫不留情地盖在柳如蓁的眼皮上,双眼一黑,邓凝的残影了无痕迹。她看不见眼前路,双臂被钳制,黑暗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担忧。
“宋宸你别杀他,我求求你了,宋宸!”
她没有放弃挣扎,也没有放弃求宋宸。
“宋宸,我求你了,邓凝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去和皇帝认罪,我求你了放了他吧。”
宋宸勒马到了柳如蓁面前:“放开她吧。”
士兵松开手,柳如蓁得以见到光明。此时宋宸正俯看着她,飘雪打落在他的马尾上,一如当年梅林初见,他身上缭绕着寒意与怒气。
她不顾狼狈,不顾疼痛,踉踉跄跄走向宋宸,紧拽着他披风的一角,泪水划过她脸颊,又刺又疼。
柳如蓁知道宋宸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压下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只手,抚在了他佩戴的长剑剑柄上柔声道:“宋宸……我求求你放过他,邓凝是无辜的,我现在就去和皇帝认罪,真要治罪,那就治我一人的罪,该死的那人也是我,你杀了我吧。你别杀他好不好,就按照计划那样救他一次,就一次。”
宋宸紧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微微一松,他没有答,而是撇过脸,选择不去看柳如蓁。
“你的脚歪了?”
柳如蓁一怔,不明白宋宸问这个做什么。可见他冷淡的态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的手也从长剑慢慢移到了宋宸的小臂上。
她压低声音,试着回答除夕那日,宋宸留给她的问题。
“宋宸,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喜欢的人是你。”
闻言宋宸双瞳骤缩,转过头来看着她。眼前人眼眶带泪,目光坚定,不似有假。他信了。
“你先回史馆去,护卫军办事不容得外人插足。”
宋宸抬头,目视前方,一字一句道:“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走。”
“不……”柳如蓁松开被抓的变形的衣角,有些慌乱往后退了几步:“我现在就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宋宸已经心软了。他让她走,无非是为了更好办事。
这时许博也闻声赶了过来,士兵围住了邓凝,他没见到中了箭邓凝,只是看到柳如蓁红着眼挪着步子往回走。许博立马上前去扶柳如蓁,焦急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我们先回史馆。”
许博有些担心地看向宋宸那边:“邓凝呢,他现在安全了吗?”
柳如蓁回头看了一眼宋宸,语气肯定道:“安全了,邓凝他会好好的。天亮了,我们先回史馆吧。”
两人回到史馆后,雪停了,才刚把暖炉里的炭换上,华致远和高晋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两人脸色煞白,官帽歪在一边,这么冷的天,却能见他们脸上有汗珠,表情好似见了鬼一般。
许博起身,皱眉:“你们这是这么了?”
华致远把门一关,喘了几口粗气,捋顺了呼吸,这才开口:“罗正死了,死了,血溅两仪殿。”
柳如蓁和许博不敢相信:“什么?”
余惊之下,高晋颤着声开口:“今日早朝,九殿下走了之后,罗宰相就不知怎么的,把皇帝那些肮脏事说了出来,可还未说多少,就被皇帝命人拿下了,趁群臣还都在惊恐之余,他挣开士兵,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往皇帝方向去……”
高晋声音哽咽着,华致远抹掉脸上的汗,接着高晋的话继续道:“罗正没成功,就差一点,就能走到皇帝面前,他年纪大了,能挣开束缚已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了……”
“进来的那些侍卫反应很快,一剑刺向他,没能让他成功。罗正被拖下去时,两仪殿的地板上全是血痕,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着皇帝当年的干的那些事。皇帝惊魂未定,但还是立马让那些士兵用剑搅烂他的嘴。罗正不肯,一直挣扎,满口都是血,满身都是血。”
罗正死前的惨状还在高晋和华致远脑中不断重复上演。柳如蓁和许博听了他们的叙说后,想到罗正的惨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众人脸上全是惊恐与不忍,他们惊恐的是皇帝狠辣的手段,不忍的是,一朝宰相死相悲惨,死的不明不白。
许博撑着桌子,喃喃道“罗大人这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准备好刺杀皇帝,也准备好了去赴死……”
柳如蓁神思恍惚看着地面,脑中全是罗正浑身是血的身影:“你们还记得我们出宫那几日么,那时罗大人就已经生病了。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一想到还没给好友刘宁报仇血恨,才会如此极端。”
许博缓过神来,拽着华致远问道:“皇帝有说什么吗?文武百官有说什么吗?”
高晋叹息道:“皇帝反应的很快,罗正还没说完刘宁的事就被堵上嘴了,含含糊糊间又说了当年乙卯之变的事,若是敏锐些的大臣心底估计也都能联想到皇帝弑父杀兄的传闻了。”
“行刺天子,众人皆惊,皇帝在侍卫的护卫之下离去后,群臣也就散了。”
短短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宫内风云翻涌,有人身死有人伤,有人欢喜,有人心死。
一朝老臣的死去,也不过帝王一句话而已,
等柳如蓁再见到宋宸时,已是傍晚。宋宸还穿着清早时的衣裳,马尾微乱,脸上沾染了些许污渍,看上去疲惫不已。
罗正的事如今已经传遍庆宫上下,想必宋宸已经知道了。
见宋宸进了直房,柳如蓁坐在桌前,没着急问结果,而是递了一个帕子给他。
“辛苦了,快擦擦脸吧。”
宋宸接过帕子,坐在柳如蓁对面,冷冷地盯着她:“你不问一下邓凝如何?”
柳如蓁淡淡笑道:“我信你。”她小心翼翼,有些不确定道:“我信你,我也知道……你应该没想过要杀邓凝的,只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是吗?”
“柳如蓁你错了。”宋宸嗤笑一声:“他活着对我又没好处,若是放他走,之后被老皇帝知道我在帮你们,岂不是对我很不利?”
柳如蓁背脊一凉:“所以你还是杀了他?!”
“我本来是想杀他的,后面又不想了。让那小子受了点伤,我让他滚到郊外去养伤了,便宜他了。”
宋宸一脸无所谓地说着。柳如蓁听他略带孩子气的言语不由得笑出了声。
宋宸看了她一眼,柳如蓁的笑容很温柔,柔的似乎能化解一切。他能感觉得到,存在于心里的那股戾气似乎淡了许多。
“这次多谢你了,宋宸。”
宋宸拿起帕子擦了擦脸,带着自嘲的意味道:“我可不想被你骂,被你写进史书里,说我谋害臣子与狗皇帝狼狈为奸。”
柳如蓁笑道:“你不是说只要把你写好看一些,其余的怎么写都无所谓吗?”
想到自己夸下的海口,宋宸哑口无言,抿了抿唇,颇有邀功之势:“那这次我救了邓凝,邓凝这人品行和能力还是不错的,我既救了他,也算是为国家保留了一个人才,是件佳事,你们这些史官要给我记下了。”
两人说着玩笑话,气氛恰好之时,却传来一阵叩门声。
“是我。”
宋烨?
宋宸不情愿的起身去开门:“王兄去不若史馆那边候着吧,我们待会便来。”
宋烨会了他的意,知他这个弟弟是不愿意让旁人进去的了,也没多说就往史馆那边去了。
柳如蓁疑惑道:“宋烨怎么来了?是来找你的吗?”
“不,是来找你的。”
宋宸转头,幽幽道:“我们有求与你们四位史官。”
柳如蓁一头雾水的被宋宸扶到了史馆内。宋烨翻着书页,静坐在书案旁,柳如蓁见了也不管宋烨是王爷,急忙大声喝止:“谁允许你随意去翻桌子上的东西的?”
宋烨把书合上,也没怪柳如蓁失礼数,反而有些自惭起身拱手道:“令史大人抱歉了,是宋某之错。”
柳如蓁心想,果然是有求于人的模样。
三人坐下后。宋烨试探性问道:“九弟你与柳大人说了吗?”
柳如蓁看了眼宋宸,宋宸低着头两眼无神地望着地面。柳如蓁知他是在想着罗正刺杀皇帝的事,宋宸自打进门那一刻,似乎就有意回避此事。
罗正有恩于他。宋宸这人虽然性格有古怪,可也是有恩必报之人。刘家是宋宸母家,如今罗正为报仇而赴死,他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王爷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我想让你们几位史官把前朝的真相公诸于世。”宋烨看了眼宋宸:“这也是九弟的意思。”
柳如蓁皱眉:“公诸于世,然后再逼皇帝写罪己诏?”
宋宸从回忆中缓过来,回了柳如蓁的话:“不错,线人来报,今日早朝后皇帝便解了司马徽的禁足。他一出府便偷偷往西洲方向去了。”
“西洲?”
宋烨解释道:“西洲是司马徽的势力范围,早前他便暗中在那里招兵买马,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皇帝对他诸多猜忌,我又与他关系破裂,司马徽权势已失,他不想死,他也舍不得手中的权,司马徽此番去西洲很有可能就是要搞叛乱。”
“如若我没估错,司马徽给宋伯源书信早早就已经到了他手上了吧。”
宋伯源是宋宸的哥哥,柳如蓁之前就觉得这位皇子全身上下除了愚笨自傲,就是丑陋猥琐。看来司马徽是走投无路了才选了这样一位皇子联手,企图扶持个傀儡皇帝,好保他司马家百年屹立不倒。
宋宸冷笑一声:“已经到了。听江全说,那个废物听到司马徽愿意扶持他当皇帝不知有多开心在皇子所和他那废物弟弟胡言乱语了一天了。”
柳如蓁心中仍是有疑惑:“所以你们是想让我们在兵变之时把真相公诸于世,然后逼皇帝写下罪己诏,若他不写你们便不救他?那如果他为了保命写了呢?你们救下他后,该怎么办?”
“他写了也得死。”宋宸开口,言辞中尽是冷漠:“罪己诏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做错事的究竟是谁。他若是不愿意自刎,我可以帮他,在他的赎罪之路上,帮他一把。”
宋宸说这番话时,柳如蓁能明显的感觉到宋烨的不忍心,他就坐在她对面,抿着下唇,没有说话。
虽说是各取所需,皇帝的血也沾不到他手,可毕竟是生父,况且皇帝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宋烨的地方,若不是宋宸将陈年往事告知于他,兵变之时,他应当会选择护住自己的父皇吧。
只是宋烨愿意与他合作,应该不知说了这些东西,更多是有利益上的牵连吧。
宋烨抬起眼来,呼了一口气,对柳如蓁道:“司马徽不是什么压得住性子的人,估计不出五日他便会动手,史官们要什么帮助尽管提。”
柳如蓁想了想:“宋科,还有两位刘家人,让他们做证人,足矣。”
“还有你,宋宸。”
“我?”
柳如蓁点点头。
把伤疤在众人面前解开的的确确是一件很难,也很疼的事。但如果,忍了这次疼痛后,就能让罪有应得之人受到惩罚,那便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宋宸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答应:“天子受危,百官护驾之时,便是他宋鄞身死名裂之时。”
到了第二日,馆内的史官都到齐后,柳如蓁用简短的言辞将昨日之事向他们叙述了一遍。
三位史官没有人反对,反而很支持,尤其是许博。柳如蓁说完后,许博立马翻箱倒柜,将从雪梅轩拿回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华致远也与他一起翻找起来。
相比之下,高晋就显得冷静许多,柳如蓁担心他心中有所顾虑,走上前问道:“高伯伯,其实您可以拒绝的,毕竟高婕妤还在后宫之中……”
高晋摇摇头,叹了一声,终究还是道:“婕妤她……早就想摆脱圣上了。”
听到高晋这么说,柳如蓁倒也不吃惊,毕竟谁都不想当替身,即便那人很爱你,心中难免会有芥蒂,因为每个替身都清楚,自己永远比不上已经死去的、离开的人。
“嗯,伯伯若是有什么需要,与我说便是了。”
宫廷的另一边,钦安宫内,皇帝因受了惊吓染了病,此刻正靠在床边,喝着贤妃亲手喂的汤药。
“咳咳——”
刚喂进的汤药又被皇帝吐了出来,贤妃捏起帕子,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着,见皇帝咳嗽不止,她又替他顺了顺背,柔声道:“圣上忍着些,要把药喝进去身子才会好。”
皇帝虚弱地应了声。才不过几日,他两颊便凹陷下去,近日入睡也极其困难,好不容易入了梦,又全是一些有人来找他索命的噩梦。
服侍皇帝睡下后,贤妃也回到宫中,命人把司马徽送进宫里的毒药藏好。
她爱了皇帝这么多年,虽有不舍但对她来说,权力与一生的荣华富贵比爱情更加的重要。
眼下皇帝已经对司马家动了杀意,若她哥哥一死,宋烨当了皇帝,为了防止太后干政,外戚干政,遗诏之中,必然会杀母留子这一条。
若不先下手为强,丧命的便是自己。
*
雪梅轩中,宋宸和宋烨在商议着兵变的事。根据探子的线报,四日之后的清晨,便是兵变之时。
具体的事宜已经商议了差不多了,两人说好了,一个要皇帝的命,一个要皇位。
“九弟放心,到时我会将人全部撤走,罪己诏,由你拿出来,父皇的生与死,也由你决定。”
宋宸敲着桌面思索,宋烨见他不答,继续问道:“九弟在想什么?”
“我在想,等你当上皇帝后,要向你邀什么功才好?”
见他思索的认真,又说的直接,宋烨愣了半晌,才道:“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此次能成功。”
宋宸抿了一口杯里的温茶,看着眼前的宋烨笑了一声。果然是众人眼中,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他简直和宋鄞一模一样,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出来。
既想做某事,却又想要维护好自己的声名。不过就这么看来,宋烨还是强些,至少他人性还未泯,不会为了夺权而卖国亦或是谋杀忠良。
“喏。”宋宸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愿我们成功。”
*
三日后的凌晨,宋科和刘寻安被送往史馆。
柳如蓁和几位史官从昨夜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要让百官都信服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们得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与证人。
不过有了史馆谢新允死于权臣和罗正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诬蔑天子”的前戏,百官对这位天子,多多少少都持有些疑心,尤其是一些老臣,对当年之事有怀疑却又不敢多说,于是便藏在心底,如今又被近来之事一点一点的拨开,他们会成为最先站在皇帝对立面的那一批人。
宋科和刘寻安得知今日的计划后,除了感到快要洗冤欢喜,也感到紧张都来问道:“到时我们该说些什么吗?”
柳如蓁抱着待会要用的书卷对他们说:“往日所历,心中所想,实在想不出说什么,畅所欲言便好。”
许博也认同地点点头:“放心,人在做天在看,皇帝他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整理好要用的东西后,柳如蓁一行人便在史馆内等待着宋宸的通知。
此刻天还未亮,司马徽的叛军军队已经浩浩荡荡来到了元京附近。
城门守卫已经将叛军临城的消息传到了宫中,皇帝连吃了几日的有毒汤药,此刻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两眼空空地望着金黄的床帘。
皇后刚才还来钦安宫看了一眼,但立马就被宋烨派人送回了永宁殿中,并嘱咐她不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殿门半步。皇后似乎也预感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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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对宋烨说了一句“你们当心些。”后便离去了。
叛军的消息是宋宸和皇帝说的。皇帝听后,似是回光返照般全身忽而有了力气,嘴里不断的再骂着司马徽。
见他这幅惨状,宋宸叹了一声,补充道:“父皇,您的儿子宋伯源前几日已经离京去和司马徽汇合了,估计现在也正在来的路上,等着您将江山拱手相让呢。”
皇帝一听自己的儿子要谋逆,顿时吐了一口血出来。宋宸用桌上的帕子胡乱给他擦了一番,将他扶起来靠在床边。
宋宸故作担忧道:“父皇,您怎么病的这么重啊?”
皇帝气若游丝道:“药……药有问题……是贤妃,那个贱女人。”
“宸儿,护卫军的一半权力如今在你手中,快,快去拦住司马徽。”
说着他一只手缓缓的握上宋宸的手,两眼含泪的看着宋宸。
若不是宋宸打心底就厌恶眼前的男人,或许他会对眼前病弱的父亲,动起怜悯之心。
他笑了一声,回皇帝道:“好,只要你肯写罪己诏,我和王兄就救你。”
皇帝一脸惊恐:“你在说什么?”
“宋鄞你自己干的那些破事你不清楚吗?”
宋宸站起身来指着窗外:“听到了吗?外边已经乱成一团了,百官得知有叛军入城此刻已经进宫准备护驾了。你往昔的那些破事,不久后就会被世人所知。”
皇帝全身都在颤抖,指着宋宸,骂了一句:“你这个逆子!”
“哦?宋鄞你错了。我不是你儿子。”宋宸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凑上前:“我的生父是付温,我的生母是刘芸。”
*
群臣收到护驾君主的命令后,在天亮之前便赶到了两仪殿前。宋烨此时正带着军队前往宫外清剿叛军。
君臣待在广场上,面面相觑。
站在广场前的并非是哪位皇子,也并非是护卫的将军而是几位史官还有两个脸生之人。
人群中,一位文官率先发言问道:“四位史官站在这,阻拦我们作甚?”
柳如蓁清了清嗓,对群臣开口道:“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想必诸位大人心中都有所思索。何为君主?下官学识浅薄,但下官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不爱自己国家,为了权力卖国求荣之人,是不配为君主的,即便当了天子,亦是德不配位。”
话音刚落,有人出言辱骂,有人低头思索,有人持着肯定的态度,等着下话。
柳如蓁给许博他们递了个眼色。几日会意之后,便将手中的一些证据分发下去,给群臣们依次传阅。
那些证据包括了一些隐于世的史料、卷宗的内容、证词等。里面详细描述了皇帝和司马徽的罪行。
一些臣子读过后脸色变了又变。一些对当年之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老臣此时站了出来,为冤死了付家,刘家说话。
人们想起不久前罗正惨死的模样。人只有在无可奈何之时,才会做出极端之事。那时的朝堂之上,群臣还是有疑而不敢有言,大部分臣子都是一头雾水的。
但是眼下他们逐渐拨开了迷雾,见到了历史的真相,是那么残酷,那么无情。
宋科此时站了出来,将自己身份亮明,并把当年东宫所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御史台的老臣仲元为他做了证明,让宋科的话给为人所信服。
宋科讲完后,天已经亮了。
此时,宋宸快步走来,把皇帝写好的罪己诏展开:“刘家毁于天子之手,付家未叛国,乃满门忠烈,太子也未曾勾结北姜,可却死于当年还是王爷的皇帝,至于弑父杀兄,的确是天子所为!”
众臣看着那份皇帝亲笔所写的罪己诏,皆不约而同地跪服在地,低着头,私底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然而心中的疑惑早已消除。
此刻罪己诏已出,天子向世人赔罪,就算是存疑之人,也得心服口服。
寒风中,许博把刘寻安推了出去,他脸上的疤痕骇人,却有好些老臣一眼便认出,他是刘宁之子,当年随付温奔赴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军。
将当年沙场之上发生的事和皇帝对刘家做的恶事说尽后。刘寻安一个大男子,此刻竟红了眼,哽咽地开口,抬头望向被云遮掩的日头,缓缓开口:“将军,父亲,还有那些枉死的人啊……你们沉冤昭雪了。”
其声悲壮,仅仅一言,却充斥着无尽的心酸。在场之人无不掩面哀叹。
柳如蓁双眼含着泪,也望向远方的天空,轻声说道:“你们名垂千古了……”
元京之外,因提前预知了司马徽会带领叛军前往元京,宋烨早就在周围布置好了,就等他们落网。
领兵的司马徽和宋伯源完全没料到,中了埋伏。
不到两个时辰,宋烨便平息了叛乱。宫中此时,也传来了消息——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不久后消息便传遍了元京上下。对外宣称,皇帝写下罪己诏后心中懊悔,加上疾病缠身,当日便逝去了。然而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谁也不清楚。
天子是谁,对于老百姓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他是一位好君主便好。
但换了位君王,于臣子而言,意义非凡。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柳如蓁此刻,也明白的这个道理了。
一日结束,四位史官精疲力竭瘫坐在史馆中,心累却也欣喜,往后再也不用做帝王的傀儡,而是光明正大的做历史的喉舌了。
“诶,我们这也算是,没有辜负谢大人和宰相大人的期望了。”华致远一改平日嘴毒的语气,发出感慨。
他又拍拍许博的肩膀:“过几日我们去给太子扫个墓吧。”
许博抹了一把眼皮:“好,再去看看付温。”
高晋整理着书卷,疑惑道:“是冢吗?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看着高晋的身影,颇有几分谢新允的影子,柳如蓁心头一动,眼眶灼热,泪水顷刻划过脸颊。
一旁的许博吸了吸鼻子,笑开来:“我私底下偷偷给他们建的。估计到时新皇登基,会重新给付家立个墓碑,也会给谢大人和宰相大人一个完整的葬礼。”
……
宋鄞走得突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宋烨清剿叛军有功,且品行学识年龄在众皇子中,是最合适的。
在朝臣商议后,与皇后的支持之下,宋烨被推上了皇位。而贤妃受到司马徽的牵连,且德不配位,宋烨念在母子之情的份上,将她送往了寺庙。
他如愿的登上皇位,手里没沾染一丝无辜之人的血。
为了稳住臣心,巩固皇位,宋烨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葬先帝,以表孝意,第二件事就是清剿叛军的有功直之与为逝者沉冤昭雪之人论功行赏,第三件事便是厚葬逝者,以正人心。
这也是他当初答应柳如蓁和宋宸的。
柳如蓁要得不多,第一是为柳家正名,为自己正名。第二是希望天子将柳府归还。第三是她想辞任令史之位,做一名修撰,转让高晋担任令史一职。
这几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宋烨答应的很是爽快。
宋宸听完柳如蓁的述说后,认真想了想:“他答应的爽快,那我要提个大的。”
柳如蓁见他想得如此认真,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想要他赏你什么?”
“封我为王。”
“到时及冠后便做个富贵闲散的王爷。”
对于宋宸来说,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的确好过被困在庆宫之中。可柳如蓁笑着问道:“那你想去选哪里为封地啊?”
宋宸看着柳如蓁:“我打算留在京中,不去封地。”
柳如蓁不解道:“为什么呢?去封地不是更好吗?远离元京远离权力中心。”
宋宸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柳如蓁见他不对劲,沉着声道:“殿下这是有什么瞒着我吗?”刚问完,就见眼前人脸一红,语气不自然道:“圣上说……给我们赐婚……我想着若是去了封地,你在京中为官很不方便的……”
这样想来的确很不方便。
“等等。赐婚?!”柳如蓁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是你想圣上求的?还是圣上自己提出的?”
“求的……”
“所以我今日来,也是问你的意见……”
“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宋宸眼神炯炯地望着柳如蓁,等待着她的答案。
柳如蓁心里也不知何时喜欢上了宋宸,或是梅林初见,或是在他生辰那日,亦或是林间木屋,那几日的闲静时光里。
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有时不知何时表达出心中的想法。但那日雪地里,她没有骗他,也没有想过要骗他。
柳如蓁迎上宋宸灼热的目光,手抚上他发烫的脸:“宋宸,那日我没骗你,一字一句皆属实。”
“所以,我愿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