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双手插兜,给气笑了。
“你当叫狗呢?”
宋卿伊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子,背在了身后。
她就是突发奇想,试一试能不能召唤出点什么奇珍异兽。
凌曜在原地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还是走了过来。
“去哪儿?你家?”
宋卿伊:……
“我帮你打个车吧,你住哪儿?”
凌曜“啧”了一声:“这就赶我回去?好歹给口饭吃吧?”
宋卿伊心想,他一直跟着自己,就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啊。
那还说不是小狗。
小狗才这么干。
她掏出了手机,凌曜也凑了过来。
“那吃个饭再回去吧,想吃什么?”
凌曜刚张嘴,宋卿伊三连发堵回去了。
“不可以说随便、都行、你喜欢。”
凌曜:……
“去穗园吧。”
穗园就是平日里他们仨的食堂。
就是沈亦骁说煎焗排骨加了紫苏叶、手作云吞汤清味浓、干炒牛河端上来还要冒着烟且粉的边缘微微焦的那一家顶级私房菜。
宋卿伊每想到一道菜,眼睛就亮了几分。
“好啊好啊嘶溜嘶溜。”
她点头如捣蒜,赶紧打车。
屏幕在点亮的瞬间,正中央出现了一个白苹果。
“……”
“……”
她的手机,也没电了。
凌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卿伊尴尬地收起了手机:“要不咱们锻炼一下下,走路过去?”
凌曜:“……不然?把我招过来想我背你吗?”
“……”
她作势要爬上他的背,凌曜一蹿蹿出三米远。
“你想得美!”
再次动身时,两人位置又颠倒了一番。
她又变成了跟在了他身后。
宋卿伊无声地咧咧嘴角,用伞点着地,迈开脚步。
路面上大部分是银灰色的长方形地砖,但每隔三个灰色就会出现一个红色。
她垫起脚尖,朝着红色一格格蹦着走。
像是在打通关游戏,她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
只要踩着红砖走出红山北路,就等于安全地走出这个副本。
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举动,但是她喜欢。
悄悄挂在树梢上的月光,细碎的银光洒满地上。
走在前面的凌曜像是后脑勺长了个摄像头。
“你别拄着伞走路啊,像盲人。”
宋卿伊悄悄地将伞换了个地方。
“也别挂在肩上啊,像孙悟空。”
“……”
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嘴,要不是长在这么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上,迟早要被翠果撕烂。
“那给你拎着。”
她倒是想看看要怎么拿才是标准姿势。
凌曜回到她旁边,唰一下伞打开,撑在头顶。
宋卿伊愣了愣,也气笑了。
“请问,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这是在遮什么?”
遮羞吗??
凌曜吊着一双死鱼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遮月光。”
月光?
正如凌曜所说,她的伞是透明的。
月华如洗,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洒在二人脸上的时候,就像是朦胧的轻纱。
也像一个朦胧的梦。
宋卿伊偏过头去看他。
凌曜把卫衣帽子薅下去了,端端正正地戴着鸭舌帽。
雕塑一般的侧脸,确实是有几丝红晕爬上脸颊。
他企图用发育不良的伞柄挡着宋卿伊的视线。
欲盖弥彰。
宋卿伊伸出手指抵住那细幼的不锈钢,往旁边一拨,那张脸被迫露出全貌。
一览无遗。
这人,晒月光都能把脸晒红。
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不会吧。
不会吧?
凌曜连月光都过敏??
不愧是保护动物,连过敏原都匪夷所思。
她心里还在啧啧称奇,凌曜突然开口。
“好看吗?”
“还……还行。”
“那能看路了吗?”
“?”
“你踩在灰色砖上了。”
“啊?哦……”
宋卿伊身形一扭,像跳跳虎一样重新蹦回去红砖上。
这砖红得,跟他的脸差不多一个颜色呢。
转了两个弯,又蹦了一会儿,始终还在这附近打转。
她要是个牛筋丸,这会儿都变得又Q又弹了。
宋卿伊揉了揉自己的腿,终于忍不住了。
“凌曜,我们现在在去哪儿?”
“穗园。”他硬邦邦地回答。
宋卿伊扒拉了一下脑海里的3D地图。
如果说学校在中间,那么走到红山北路,就是走到了西南方向。
穗园在学校的西北。
他们此刻正在正西方向的大路上,左转就可以了。
现在右转的话……不就等于兜了一个圈回到原点吗??
“可是,去穗园不是应该左转吗?”她迟疑地开口。
“你认路?”
“……”
宋卿伊这才觉得大事不妙了。
“你不认路?”
凌曜略过了这个问题,自顾自地指派任务:
“哦,不早说,我就觉得这儿像鬼打墙。那你带路吧。”
宋卿伊无语问苍天。
“你会从学校去穗园吗?”
“嗯。”
“那你也会从学校去华翼商都。”
“嗯。”
“但是不知道怎么从华翼商都去穗园。”
凌曜义正词严:“我们现在是从红山北路去穗园,这不一样。”
她脑子里的弦,跟她的腿一样,都快断了。
凌曜……
是个路痴啊???
所以才巴巴地跟在她后面。
路痴本人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路痴,只是把引路人的角色交给了宋卿伊。
两个人心怀鬼胎,到了穗园。
这会儿正是大家扎堆吃晚饭的时候,大厅摆的一水儿八仙桌,基本坐满了人。
从一阵阵的喧闹中穿梭而过,凌曜领着她走到了包厢,门口挂了个小木牌匾,平面凹字,用簪花小楷写着“秋分”。
服务员进来递菜牌,但只拿了一本给宋卿伊。
她接过来,心里哇了一声。
这儿连菜牌都是不规则形状的,像立体裁纸作品一样,翻到“清蒸龙趸”会有一条镂空的鱼缓缓立起来;“白切鸡”那一页是只胖嘟嘟鸡,尾翎还会随着翻页小幅度摆动。
精致得让人心都化了。
凌曜:“看看想吃什么?”
她顾着看剪纸,眼睛亮晶晶的。
凌曜:…算了,这么问了也是白问。
“烧鸡吃吗?”
“吃啊…”
她回答得平淡,但咽下的口水早就出卖了她。
凌曜对着服务员下单:“半只烧鸡,今天有什么炖汤?”
“海底椰、霸王花、鹧鸪这三款。”
“海底椰吧。再加个炒花蟹,剥了壳再上。”
凌曜看着宋卿伊翻来覆去地玩菜单,又补了一句:“上汤娃娃菜,还有…”
“等等,等下还有人来?”宋卿伊终于将自己从菜单里拔了出来。
“没有啊。”
“那够了,别点那么多。”
她赶快把菜单合上,还给服务员。
因为她发现,她哪一页多看两眼,那一页的剪纸小动物的名字就会从凌曜嘴里吐出来,变成服务员笔下的一道菜。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活阎王,翻的都是它们遍体鳞伤的遗照。
服务员复述了一遍,又仔细地问道:“烧鸡不加香茅,炖汤的其中一盅无花果换成雪梨,炒花蟹的黄酒换成普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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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上汤娃娃菜不要皮蛋,对吗?”
“嗯。”
最后服务员替他们把水壶座到茶几上烧点开水,就出去了。
宋卿伊好奇:“你…刚刚那些都不能吃吗?”
“有些是不能吃,有些是不想吃。”
“……”
他长了这么一张嘴,到现在还没有嘎掉,真是奇迹。
但转念一想,跟他一起吃饭真好。
五分不能吃,五分不想吃,根本不用做决定,全都是天注定的。
天秤座选择困难星人狂喜。
凌曜一脸“你笑什么你能好到哪儿去”的表情,问她:
“你没有忌口吗?”
宋卿伊回答得很正经:“我还好,就芒果不能碰。不过水果放在菜里炒,我觉得味道怪怪的。”
她觉得水果沾了油腥味,就会失去清新的果香味。
所以什么咕噜肉啊菠萝炒饭,她都不怎么吃。
凌曜在角落的斗柜里翻到两个充电器,说是沈亦骁他们放在这儿的。
刚好每人一个,给手机充上电。
没一会儿凌曜的手机就像爱乐团附体,微信响完扣扣响,扣扣响完短信响。
宋卿伊听得咋舌:他人缘真好。
凌曜挑挑拣拣地看完,开始回信息,没打两个字沈亦骁的电话就进来了。
“曜啊哔哩吧啦叽叽哇哇…”
“问一下他哐哐哒哒嘛哩嘛轰…”
里面的“哐哐哒哒”好像是何乐苗的声音,宋卿伊伸长了脖子偷听。
凌曜干脆放下手机,开了免提。
宋卿伊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把脖子缩回来,隔着大半张桌子盯着屏幕看。
来电显示的照片是沈亦骁踢完球躺在草坪上的侧脸。
很有艺术感,甚至正经得有点OOC。
就连来电称呼,都只是一个单字“骁”。
没有什么煞笔垃圾蠢儿子之类的恶搞名称。
温暖得很意外。
宋卿伊看着通话时长跳着秒,思绪满天飞。
不知道自己在他的手机备注里面叫什么名字呢。
是尹卿卿?还是宋卿伊?
又或者只是简单的一个“同桌”二字。
“我在吃了。”
凌曜突然瞟了她一眼,拉长了调子:
“啊,是啊,在跟——”
宋卿伊正准备拿茶壶,闻言慌张朝他摆手,做着口型。
“不、要、提、我!”
凌曜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对着电话里说:
“跟熟人。”
“骗你干嘛。”
宋卿伊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眸。
其实熟人这个词,真的挺暧昧的。
熟悉的人,会直接称为“朋友”,附带一系列介绍。
只有不熟的人,才会称为“熟人”,连姓名也不配拥有。
她一边想,一边往碗里倒开水,心不在焉地把手伸进去涮。
指尖刚碰到水面,她“嘶”一声把手缩回来,吹两下捏着耳垂。
“对,晚上吧,没事挂了。”
凌曜火速挂了电话。
“没事吧?烫点肉给自己加菜呢?”
嘴上不饶人,但凌曜把面前的两套餐具都烫了一遍。
他又将剩下的开水冲到紫砂壶里,一瞬间碧螺春的味道充盈了室内。
宋卿伊素手芊芊,替凌曜倒了一杯茶。
茶水是恰到好处的七分满。
宋卿伊抿着嘴,依旧提着茶壶。
壶嘴慢慢倾斜,淡碧色添到九分。
“凌曜。”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写满了僵硬的和善。
凌曜的脸色渐冷,默不作声。
宋卿伊咬咬牙继续。
“我们以前是初中同学的事情……”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可以吗?”
他顿了顿,两指捏着杯子,把滚烫的茶水用力泼进了一旁的陶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