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很冰。
中原中也握着她的手腕,却忍不住瞥向她的侧脸。脸好红,到底是为什么而红呢?是因为肢体触碰还是因为天气太冷?
他有点想笑。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脸红?她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异性和同性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区别。被看见什么也好,看见了什么也好,她根本就无所谓。
这样好吗?
也许吧。
——“我没有不尊重你。”
中原中也有太多的话想说。想说“这样不太好”却怕她觉得自己管太多,想说“这样会受到伤害”又怕她说“我讨厌你”……到头来那些话都堆积在他的咽喉,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千穗还是很生气。
她以为自己的力气已经很大了,但不管怎么样都还是挣脱不开。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那你想干嘛?不让别人走又什么也不说,我讨厌死你了,现在又拽得那么疼,我们再也不是……”
……
腰身滚烫。
她被抱住了。
半个身体都被他裹在怀里,在寒冷的天气中她生不起一点挣脱的念头。好想就这么暖下去,好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他的脸庞贴着她的脸颊的这一刻。
天静得不可思议,她只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是她的心跳,还是身后的男人的心跳。
然后——
“这样也没有感觉吗?”
她听见那个人说。
什么感觉……
感觉自己的身体好烫脸也好烫耳垂也好烫,算感觉吗?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去,最后只停留在两人交缠的手上。他的手还是拽着她不放,好像很怕她真的离开一样。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抱住她。在闻见她身上的栀子花的味道的时候,他就莫名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他抱住了她。
“你可以没有感觉,”他顿了一下,算是回应她方才的话,“你也可以觉得它们是一样的,不赋予它们任何意义。但是你也要知道,它们在别人眼里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无所谓也可以没感觉,但你要知道自己受伤害了,你要知道别人在伤害你。”
……
完了。
一不小心就说了那么多话。
其实她根本就不爱听吧……这种年纪的小孩,最不爱听的应该就是说教才对,他居然还不小心说了那么多话。
她应该会很烦吧……
千穗在他怀里安静地待着,像是刚刚大声发脾气的人不是她一样。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让思绪从男人的那些话里走出来。
她听进去了。
她并不是听不懂别人说话的人。她讨厌别人不听她说话所以会去好好听别人说话。从始至终,望月千穗讨厌的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态度。
可他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自大。
他好像真的在为她着想。
心里有一样东西好像要化开一样暖乎乎的。会不会是被他的体温暖化的?她不知道。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
北海道的父母都没有告诉过的事情,从一个陌生男人口中吐出。
……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
如果他想继续用那个理由跟她在一起……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千穗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话。她这次很轻易地从男人的怀里挣脱,神色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那个人。
他好像比她更不自在。
“这次好像,有一点感觉。”她说。
“……嗯?”
什么什么感觉?
他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女孩在回答他的第一句话,回答他说的“这样也没有感觉吗”那句话。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脸在烧。
“感觉……”千穗坦率地对上他的蓝色眸瞳,“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
中原中也清晰地在她眼里看见自己瞳孔放大之后的样子。
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甚至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然后,他又听那个女生继续道:
“哼,骗你的,你脸这么红干嘛?”
她讲话的语气又凶又拽,但又让人觉得很可爱。千穗先是环着胸,把他从上到下都瞥了一眼,随后又朝他做了个鬼脸,“ば——か——”
“我才不管呢!反正占到便宜的是你才对,现在说那么多的人也是你!渣男!”
“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呢!哼,这样子也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发现我太漂亮了才想和我在一起的,想得美!”
她跑掉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追上去,也许有时候拦过一次就够了。被拒绝了就被拒绝了,追多少次都没有用。好像是有点难受的,心像是被铅封了一样有一种堵塞之感。
可他还在想她的那句话。想到她说他的脸很红,想到他在她眼里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想到她的脸也是红的。
到底是为什么红?
中原中也当时是想这么回答的,他想说是被冻得通红,天气太冷了所以冻伤了。这句话太过合理好像连他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可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到底是因为肢体接触还是因为天气太冷?他不知道。但是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怎么会因为肢体接触而脸红,她根本就不明白。所以真正因为肢体接触脸红的不是她而是他,因为天气太冷所以脸红的人也不从来都只是她而不是他。
——她根本就不理解。
真正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从来不是他虚构的那些坏人,而是中原中也自己。是那个一边说“你要知道他们在伤害你”一边鬼使神差地抱住她的莫名其妙的人。
……有够矛盾的。
白茫茫的世界里,他往远处看去,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和她在松软雪地里留下的足印。
果然,被讨厌了啊。
他想。
……
千穗没有跑得很远。一方面是她不认识路,一方面是她在等某个人追上来。
要是追上来就好了。
可是他没有追上来。
明明说过想对她负责的……但是她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话而已,他就放弃了吗?明明追上来的话,她就会和他在一起的。
可恶。
好难过……
平常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结果只是表白了一次就退却了!而且那根本就不算是表白!喜欢她就说喜欢她好了,干嘛非要说什么“对你负责”这种话,好好表白不好吗!
还有!
为什么她说“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的时候……他没有理她。
为什么不理她。
千穗难过地蹲在地上,自虐一般感受着冷风。可是风吹在脸上太冷了,她又默默起身去找暖和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明坂南朝和白兰·杰索就站在那里。
“……我们不去调查吗?”
“有什么好调查的?”白兰·杰索捻起一片绯红的花瓣,插入女孩的发间,“像这样欣赏美景,不是很浪漫吗?”
明坂南朝没有抗拒他的靠近,但千穗分明看见那个女生最开始有些闪躲。她冷哼一声,看上去对南朝颇有些不满。
她不喜欢这个人。
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
远处的明坂南朝还在回答白兰的话,“这可是世界末日。”她的声音很弱。
“世界末日么?……”白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么看来,我们倒像是在末日前幽会呢。”
“沾染了绝望色彩的浪漫,不是更美么?”
明坂南朝没有接话。
她有一种看不透这个男人的感觉——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透过他。
与其说他们的相识像一场意外,不如说是——蓄意为之。
白兰是好人吗?
是吧?……
在她快要被车碾死的时候挺身相助,承担了所有医药费和伙食费,给她买衣服、买鞋子、买很多东西……她的父母都没有对她那么好过。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说“你是特殊的”“你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从来都没有。这些都是她连幻想也不敢出现在脑海里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像未解的谜题,对她的好也像是没头没尾的诗行。未知的过去,空白的未来,还有……
“为什么?”
“嗯?”
明坂南朝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只是盯着鞋子上星星点点的雪,就连那双鞋子也是白兰买的,“抽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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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抽到的是坂田老师和我。我看到了。”
白兰眯着眼睛看她,眉眼间的冷漠比雪还要叫人胆寒。
女孩的手在发抖,语气却极为平缓,“白兰抽到的是和望月同学一起的,对不对?”
千穗吓得后退了一步。
白兰周身的冷淡像雪一样化开,转而被温和取代,“是哦。”
他的口吻甜腻腻的:“除了南朝,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块儿,南朝应该可以理解吧?”
“还是说——”
“南朝其实比起我更喜欢坂田老师么?这可不行啊,坂田老师根本就没有我理解你呀。”
南朝不敢抬头看他。
她喜欢坂田银时,特别喜欢坂田银时。喜欢坂田银时不是愿意为了他去死而是愿意为了他活着。即使再困顿再倒霉,只要一想到坂田银时她就能活下去。
如果世界上存在坂田银时这样的人,她愿意为了他而活下去。痛苦地活下去——不,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只要他存在,那么为了他活下去根本不算是一种痛苦。
而是幸福。
只要他存在,不管经历过多少次校园霸凌多少次车祸事故多少次恶意陷害,她都会是那个在忏悔屋里说“我是幸福的”的人。
现在,梦想成真了。坂田银时像神明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也像神明一样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他整个人都像是神明一样。
“又不说话啊。”
遥远的思绪被男人打断。白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比起暧昧,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威胁。
“不要不说话哦,小南朝。沉默比反驳更让人讨厌呢。”
明坂南朝抬起头,眸中闪过些许挣扎的色彩。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和他一起通向怎么样的未来。
隐隐约约,她有一种过去和未来都和他捆绑在一起的感觉。
她知道的。
在她忘记的某一段时间,他们一定遇见过。
身体在颤抖。到底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太害怕,到底是在怕过去还是在怕未来,到底应该依靠他还是远离他。
“……白兰一直说,我是特殊的,”她另起了一个话题,身体比声音更抖,“我到底是哪里特殊?白兰能不能告诉我?”
白兰笑了。
“为什么这么抖,”他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却被那个女生微不可察地闪躲开,“是在害怕我吗?”
“为什么会害怕我呢?明明我对你这么好呀,南朝。”
“那个坂田银时其实什么也没做吧。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呢?”
“……白兰,”明坂南朝忍不住后退,却不小心跌坐在雪里,“你不要走过来……”
那个人还是一直靠近。
他不断地走去,离女孩越来越近。以往的绅士和温柔在此刻消磨殆尽,他只是一个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的人。
“坂田银时对你做的事,我可以做到。坂田银时没办法做的,我也可以。”他的语气充满了委屈,“难道南朝还不明白吗?”
“从始至终,根本不是我在黏着你——”
千穗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就算她再怎么讨厌明坂南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起了些许怜悯。得罪了白兰的人没什么好下场,她差点以为明坂南朝会死在这里。
但是她没有。
也许在白兰心里,她终究还是特殊的。
“明明,是你离不开我啊。”他蹲下身,指腹在女孩纤细的脖颈处摩挲。
像是杀人预告。
明坂南朝很难描述此刻的感觉。她早就猜到白兰的真实性格,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这样的情态。
是她……离不开他吗?
也许是的。
明坂南朝无声地淌着眼泪,脑海里却浮现出坂田银时的模样。她攥着膝盖,逼迫自己用平静的语气低声说:
“白兰知道我的秘密。”
“嗯?”
“白兰知道,我的秘密。”她复述了一遍,“你什么,都知道。你绝对……”
白兰捂住了她的唇。
接着,对着唇的位置,在手背覆上一吻。
南朝听见了风的声音。
然后,白兰·杰索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有人在听哦。”
“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吧……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