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偷听
    外面人类的声音吵吵闹闹。

    倩倩什么也听不懂,它抬了一下尾巴,很不爽,仍然窝藏在石头躲避里不露面。

    反正只要它不出去,这些人类就没办法把……

    念头还没落下,整个“世界”腾空而起,很快,面前出现了一个浑身冒着淡淡灰光的人,面生,但看着就不是好人。

    所以在对方伸手过来的第一时间,它直接飞扑一口咬了上去!!

    “啊——!”小雅惊呼!

    宋可玲听到这动静立刻走出洗手间,看到这一幕,她脸色蓦地一沉,箭步上前把还咬着人手套的小蛇拿下,另一手拿回石头躲避。

    一起出来看的苏一俪也神色大惊:“小雅,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雅低头看厚手套,有一点湿润的毒液,但没咬破,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戴了很厚的手套,这种小蛇牙齿短咬不穿。不过它好凶啊。”

    看着温顺漂亮,没想到那么凶,速度还快,把她吓一跳。

    差点手里的石头都扔掉了。

    苏一俪见好友没事,又去看宋可玲的脸色。

    她借用洗手间时发现水头龙不出水了,叫宋可玲看一下,谁想到,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出了这事。

    宋可玲表情微沉,但看不出什么情绪,对小雅说:“学姐,手套摘下来检查一下。”

    小雅一边说真的没事,一边还是摘下了手套,仔细检查。

    的确没有任何一丁点咬痕,彻底放下心。

    宋可玲也看见了,说:“既然没事,蛇也看过了,两位学姐请回吧。”

    苏一俪一听对方语气冷淡地把自己划分进“两位学姐”里面就知道不妙,宋可玲生气了,现在情势复杂,还是先带小雅走比较好。

    小雅却不知道,还说:“我没来得及看呢,才拿起来就被咬了。”

    宋可玲立刻质问:“我让你拿了吗?”

    小雅一愣。

    苏一俪暗中扯了扯小雅的衣袖示意,“小雅别说了,我们先走吧。”

    小雅却没走,而是有了点气,跟宋可玲说:“你说你待会儿很忙,我为你节省时间,自己做好了安全措施拿起来看一下怎么了?它虽然咬了我,但只咬到手套,这不是没事吗?”

    宋可玲:“你是没事,我的蛇有事。它前两天才进食,你贸然出手吓到它,它待会儿吐食什么办?你手套这个材质,取蛇的时候把它牙拉断了怎么办?”

    小雅微微瞠目,不敢置信宋可玲竟然会这样说。

    宋可玲计较的东西不多,但不是没有。

    她的脾气好,但不是没脾气。

    她的耐心已经告罄,冷声送客:“学姐们请离开。”

    小雅彻底被气到了,刚想说信不信我举报到宿管那里,但这话到底没来得及说,就被苏一俪呵斥住。

    苏一俪喝住小雅,然后向宋可玲道歉,再拉着好友离开宿舍。

    走出宿舍小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搞砸了,偷看了眼苏一俪的面色,小声说:“苏苏……”

    苏一俪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宿舍内,宋可玲把石头放回饲养箱,然后拿了个长镊子打开小蛇的口腔,查看蛇牙和口腔有没有受损、受伤。

    小蛇只配合了两秒,就扭开头不想让她看。

    宋可玲见没大碍,把它放回饲养箱,观察了一下状态。

    倩倩立刻往躲避里爬,三两下就藏得没影了。

    宋可玲眉头锁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宿舍,去实验室。

    门关上后,倩倩才又从躲避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它发现自己单方面的冷战并没有用。

    这个人类完全不知道她哪里做错,明明又是跟别人好,又给它塞难吃的东西,现在还把坏人带过来抓它。

    它吃亏就吃亏在听不懂人话。

    几个人嘀嘀咕咕那么多,它一句都听不懂。

    如果能听懂就好了……

    倩倩窝在躲避里,带着一点小小的惆怅睡去。

    它不知道,在它睡着后,通体漂亮的白色鳞片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并不明显,就像是灯盏被一块布蒙住。

    等夕阳西下,室内陷入黑暗。

    那种亮光如同一盏小小的昏暗的落地灯,“贴”在四通八达的石头躲避里。

    徐欣蕾调好拍摄和录制的设备,掐着点等宋可玲回宿舍。

    宋可玲回到宿舍看见室友,才想起还有这事。

    但傍晚那会儿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所以宋可玲说:“看情况,如果它不乐意拍,我们就再改天。”

    徐欣蕾瞧她情绪不太好,一边点头一边应嗯。

    几个小时够前面睡了,两人走进来的时候,它正在玩,尾巴勾住躲避的一处棱角,然后整条小蛇都悬空起来。

    很像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只不过它是尾巴用力。

    四周灯光大亮的时候,它就看到人类回来了,但很快又跟进来一个人,浑身的光芒偏灰绿并不清澈。

    看来看去,还是一团白光的最顺眼。

    倩倩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小哈欠,慢吞吞游爬出去,然后就听到有人说:“哇,它出来了!”

    倩倩动作游爬的动作顿住,然后微微抬起头部和颈部,疑惑地向着发声处看去。

    奇怪。

    它刚刚听到了什么?!

    “哇……”徐欣蕾声音很小很轻,拿着手机凑近,口中喃喃赞叹:“这蛇好漂亮。”

    倩倩眼看那个人类拿着个四方的物体越凑越近,于是也慢慢往后,缩起身子,前半身不知觉中已经弓成了好几个S形。

    宋可玲就在一旁看着,见倩倩这个姿态,提醒室友说:“手机拿远一点,它要攻击了。”

    “噢噢。”徐欣蕾放大焦距,连忙往后退开一点。

    拍摄的过程很顺利,倩倩下午那会儿吃了点亏,现在不想贸然发动攻击,好在那个人很快就走了。

    还对人类连声说谢谢。

    谢谢……

    人类的名字吗?

    很快倩倩就知道这个不是人类的名字了,因为一旁放在桌上的东西响了起来。

    宋可玲看到来电是苏一俪学姐,有点不想接,但不管什么都要说清楚。

    电话接通,那边就先喊了小学妹。

    啊,这个发音。

    倩倩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一边回忆上次也听到过这个发音,只是那时候不知道,现在看来,谢谢不是人类的名字,小学妹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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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替我朋友向你再道个歉,她今天是好心办坏事,怕你真忙,小学妹,你也知道,我也是……”

    宋可玲:“我知道。”

    苏一俪:“那,你不生气了吧?明天请你吃饭?”

    “明天很忙,没空。”

    “后天?算了,还是等你忙完再说吧。”苏一俪自己打着圆场,还笑了一下,“可不能耽误未来科学家呢。”

    声音没有外放,其实很小。

    倩倩听不太清了,悄无声息地从躲避里慢慢爬出来,凑到正在通话的人类边上,一双猩红的竖瞳好奇的仰着。

    宋可玲没发现,她垂目,婉拒了学姐的好意,说:“学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了想,暂时没有时间谈恋爱。”

    苏一俪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你还是生气了。”

    宋可玲没否认。

    苏一俪语气温和地分析:“不太可能是小雅晚上那会儿的冒犯。所以,你是在生气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先斩后奏,想把你的小蛇给别人暂时饲养?”

    宋可玲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哪儿不合适?”

    宋可玲:“我不适应别人约束我,喜欢自由,自由地支配时间、空间。”

    “我也没有要约束你呀,我说过在一起后,你可以忙你自己的,我充分尊重、理解和支持,只需要在你忙完后一起吃个饭见个面,短暂的约个会。”

    “那样太委屈学姐了。”

    “我不觉得委屈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爱情,难道还要时时刻刻待在一起黏黏糊糊吗?我又不是小孩,你也不是。”

    宋可玲垂着的眼睫都没有动,显然主意已定,坚持地说:“如果只是忙完后一起见面约饭,那朋友关系也可以。对不起,我各方面都有欠缺,学姐完全可以找到更好、更合适你的人。”

    苏一俪沉默片刻,故作语气轻松地说:“那好吧~还能怎么样,就听小学妹的咯,还是朋友?”

    “嗯。”

    “那等你手里这个课题忙完一起吃饭?”

    “可以的。”

    问题解决,宋可玲的态度才松弛了些,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倩倩好奇地贴着透明的饲养箱上,微微歪头,时不时吐吐信子。

    这模样可爱。

    比躲着又或者警惕和攻击时可爱多了。

    宋可玲微微勾唇,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箱子。

    倩倩好奇凑近一点。

    “那好,到时候见。”

    苏一俪听到宋可玲最后一句话,察觉她语气里的轻松和微微笑意,心想果然还是把人逼得紧了。

    追人要松弛有度,今天的试探失败。

    等过段时间,这件事的影响差不多消失后,再换种方式试吧。

    挂了电话,宋可玲指尖轻戳了戳,对贴着箱子的漂亮小家伙笑说:“倩倩,凑过来干嘛,你又听不懂。”

    倩倩慢吞吞伏下身子。

    说的什么东西,好像懂了,但没完全懂。

    不过它知道倩倩是什么。

    它的名字。

    这个好看的人类一直对它这样叫。

    倩倩挑剔又矜持地轻抬了一下细细的尾巴,这个名字还行,勉勉强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