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玲解决“情感”上的问题后,很快进入了忙碌的课题收尾工作。
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更适合自由。
谈对象这种事,算是交际的一种,她虽然不排斥不抵触,但也的确浪费精力和时间。
于她来说弊远远大于利。
而徐欣蕾也在加了一些滤镜后,把小蛇正面的高清照片更新到了平台动态。
虽然有成功录到小蛇视频,但因为宋可玲限制着,从头到尾只有几秒,哪怕镜像切角度等等重复剪辑,也就十来秒,凑不够一个视频的时长。
但她又想延续一下之前的热度。
所以,没发视频先发了照片。
下午课程结束,宋可玲到食堂点了份豆腐年糕打包。
这就是省下“与人交际”的好处之一。
她可以把晚饭打包带回宿舍吃,吃饭的同时能分心照看小蛇。
而不是花很长时间的在食堂里坐着,一边吃,一边还要回答一些怎么听都很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话题。
宋可玲在二食堂等餐的时候还碰巧遇到了朱彩霞。
为什么说碰巧,因为下午是选修课。
两人的课程不一样,加上新大食堂好几个,所以这个时间点在同个食堂里遇到实在是运气。
朱彩霞看到宋可玲立刻就问发她的小组作业看了吗。
宋可玲想起来,昨晚结束实验室的工作看到朱彩霞的微信时已经很晚了,想着今天再回消息,结果忙忘了。
宋可玲说:“待会儿回去做。”
“好的,不急,就是怕你没看见。”朱彩霞笑,余光又被什么动静吸引了目光,她看向宋可玲一手课本一手手机,衣服口袋一动一动。
朱彩霞好奇地问:“可玲,你口袋里什么东西在动?”
宋可玲看了眼,回答:“老鼠。”
老鼠?!朱彩霞立刻打了个寒颤,后退半步,有点发麻,“你、你把老鼠放在衣服口袋里啊?”
“有套一层袋子的。”宋可玲没过多解释,她把救下来的小蛇暂时养在宿舍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可玲的豆腐年糕好了,她拿过打包袋,让阿姨扫了一卡通,跟朱彩霞说:“作业今晚做好了发你。”
“好滴好滴,拜拜~”
“拜。”
宋可玲回到宿舍,先把自己的晚餐放在桌上,然后去洗手,洗好擦干后出来,拿出倩倩的晚餐——装着白鼠幼崽的小塑料袋。
小耗子红通通,浑身还没长出明显的毛发。
宋可玲看到倩倩已经在听到动静后游爬过来了,就打开饲养箱,用长镊子把鼠崽夹起放在倩倩前进的路线上。
昨天她吃晚饭的时候,倩倩就贴在箱子上一动不动盯了许久。
宋可玲觉得它应该是饿了。
之前喂药的时候也说过要奖励它食物,所以今天放学后特意先跑了趟实验室,拿了只小老鼠回来喂。
倩倩吐吐细细的黑信子,感觉前方有“障碍物”,就往旁边让了一下,再游动身躯,朝着宋可玲在的位置慢慢过去。
直到最后,“啪叽”的将小脑袋结结实实贴在饲养箱上。
它要看看今天人类吃什么食物。
味道酸酸的。
倩倩歪着头微微研究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就仰头看人类,怎么吃坏掉的东西,是找不到其他食物了吗?
蛇类进食是需要安全感的。
宋可玲放下长镊子后,端着豆腐年糕坐到旁边一点,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微信电脑端下载文件。
她看了下组员们采集到的材料。
不是很全面。
宋可玲于是又登陆视频资料网站,搜出来一个博主,将他上传的科普视频二倍速,一边看一边记录关键词。
倩倩听到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来的动静后,扭动着游到了饲养箱靠近发声处的角落,好奇地凑近看。
姿势原因,眼部上方两个可爱的金色角鳞轻轻压在小脑门上。
它看着屏幕,有个讲解员在说着昆虫树叶之类的。
倩倩感觉这是学习人类语言的好时候,便调整了一下长长身躯和尾巴,舒适地窝盘起来,微微仰着颈部头部,认真看视频。
宋可玲记了个大概,拿过已经不那么烫的豆腐年糕开吃。
同时不忘看一眼饲养箱的情况。
这一看,就看见老鼠崽子正悠然自得的在角落啃爪子,一蛇一鼠又各自占据对角线,开始井水不犯河水,岁月静好。
大概是这画面以前就看了很多次,所以宋可玲这会儿再看竟然也没觉得多意外。
只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
前不久还看着自己的倩倩,现在正看向发着幽幽荧光的笔记本方向。
“你怎么不吃?”宋可玲伸手指戳了戳饲养箱,发出一点动静。
小家伙听到动静后果然机警地回头看过来,那双红色的竖瞳明亮精神,而原本压着的角鳞也立刻恢复竖。
不知道是养久了还是养得滋润了些,以前的惊艳感少了些,只很眉清目秀,可可爱爱。
“是还不饿吗?”宋可玲继续猜测:“还是你前不久才攻击了人,毒液没恢复,担心杀不死小老鼠?”
倩倩听不懂后面一大串,但已经知道“饿”这个字的意思,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注意力被发光的荧幕吸引,忘了本来要做的事。
本来要做什么?
它看了眼在吃东西的人类,扭过身,动作比慢吞吞要快一点,瞬间发力将角落彼此相安无事的老鼠崽子用尾巴紧紧卷住,然后游到宋可玲面前放下。
宋可玲:“?”
蛇尾巴一松开,没有被绞死的幼鼠立刻站立起来要跑。
但没能跑开。
又被细白的蛇尾巴无情一扫,扫到了靠近宋可玲所在方向的饲养箱角落。
宋可玲吃着豆腐年糕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心里寻思倩倩这举动在蛇类里代表什么,是挑食?不喜欢吃?
毕竟倩倩没有露出任何提防和警惕的姿态,这代表现在的环境对它来说是安全的,可以捕食。
那难道就像之前学姐开玩笑说的,小淑女难为情,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吞食物?
宋可玲这么想着,尝试着端起豆腐年糕盒子背对向倩倩吃。
吃了好几口,回头看,就见倩倩依然窝在附近,仰头看着自己。
倩倩见她看来,立马咬了一口用尾巴卷住的小老鼠,然后松嘴。
毒素发挥得很快。
比之前那次注毒更多,鼠崽没一会儿就不挣扎了。
倩倩把已经杀死的老鼠再往人类那边推了推,意思相当明显,给你吃吧,别再吃那个坏掉的食物了。
宋可玲终于也在那双漂亮的红色竖瞳中理解出大差不差的意思。
倩倩的意思是给她吃。
但宋可玲理解的意思是:好了,咬死了,你拿走研究吧。
毕竟以前宋可玲就蛇口夺鼠过,只是运气不好,恰好碰到倩倩的情绪敏感期,被横着竖着威胁了好一大通。
现在一人一蛇关系缓和,倩倩可能以为她丢老鼠进去是为了让它咬。
倩倩在讨好她?
意识到这个,宋可玲有些受宠若惊,迅速吃完豆腐年糕,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长镊子把被毒死的老鼠装进密封袋,打算晚上带去实验室分析一下。
至于小蛇没吃小老鼠,没关系,换个食物也一样的。
宋可玲本来就跟着在做课题的收尾工作,师兄师姐们各自也都很忙,一晚上实验室的灯光通明。
尽管很忙,宋可玲还是找到机会提取了样本分离出了那些奇怪的未知毒素。
这次倩倩注毒剂量很大,小老鼠被咬了才两三秒就彻底死亡,这直接说明小蛇的确剧毒,ld50可能在0.3mg/kg以下(median lethal dose,50%,半数致死量,数值越小代表着毒性越强)。
而除了陌生的毒素以外,又含有混合毒素,就像眼镜蛇、眼王。
宋可玲忽然想起来,当初倩倩被落石压伤不能动,微微扬起头部时,颈处是微微扁起来的,就像眼镜蛇。
可倩倩不是蝰蛇的一种吗?
真要研究毒素,从死老鼠身上提取样本显然费时费力还不精准,不如直接提取蛇毒进行分离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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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种时候流逝飞快。
宋可玲回到宿舍是在十点半。
她先看了眼饲养箱里的小朋友,确定在躲避里乖乖盘窝着,就从卫衣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塑料盒。
盒子里装的是棉花,里面还并排放着两颗灰白相间的小鹌鹑蛋。
这是她向隔壁实验室学姐讨来的。
倩倩暂时不吃老鼠,那就换个食物,试试就会不会吃蛋。
它生活在丛林中大概率会吃。
会吃最好,不会的话,她再问学姐看看能不能给她一只小鹌鹑……
如果小鸟不吃,那回头她想办法搞点鱼来,比如泥鳅黄鳝,实在不行,去学校后面的林子里找找有没有野生小青蛙。
总归,孩子挑食是孩子的事。
你让它饿肚子就是你的错……
宋可玲用长镊子夹着把鹌鹑蛋一颗颗放进躲避的凹槽上,方便倩倩直接吃,然后开一盏小台灯,盖上饲养箱盖子,进浴室冲澡。
等洗完澡已经熄灯了。
宋可玲穿着睡衣来到书桌前,看到倩倩已经爬到了躲避的高处,曲线漂亮的身躯长长展开,它微微吐着信子,似乎好奇地围观鹌鹑蛋。
她笑了下,没打扰小家伙,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开始做小组作业。
宋可玲的耳机之前泡水坏了,一直忘了买新的。
好在宿舍里两个房间隔着中庭,再加关着的两扇门,隔音效果不错。
她可以把声音外放,不用担心会吵到室友,稍微控制下音量就好。
宋可玲在写野外实习报告,所以视频只在后台窗口播放声音,没有画面。
倩倩却不知道,它只是听到动静后兴冲冲从躲避上爬下来,它才不要观察两颗无聊的蛋,它要开始它人类语言的“学习课程”!
晚上那会儿它就发现了,图文并茂很好玩。
它喜欢一边看着会动的画面一边记那些话的意思,这会使得它有种开窍了,人类语言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可是,倩倩调整了各种角度,也没能从那块发光的屏幕里看到什么画面。
那是谁在说话?
倩倩看看在噼里啪啦敲字的人类,再看看荧光屏,再看看人类,再看屏幕,小脑袋来去几次,疑惑快要溢出它那双红艳艳漂亮的竖瞳。
最终,它抬起细尾巴敲了敲箱子,发出一点窸窣动静。
宋可玲专注事情时很少会被外界的声响打扰,但饲养箱里的动静除外。
微小的动静一传来,她看着电脑,手下的盲打还没有结束,已经先一步转头看去。
对上了倩倩隔着饲养箱看过来的打量目光。
宋可玲勾了下唇,见小朋友没什么异常,就收回视线要继续忙,却想起什么,又去看躲避上的鹌鹑蛋。
两颗蛋灰突突的,像嵌在躲避上的装饰品,还完好无缺。
宋可玲低低自言自语说:“蛋也不喜欢吃啊,那明天我骑车过去找找青蛙。”
青蛙?
倩倩立刻有些兴奋的缩尾巴,它知道这个词!今天它就在动画里看到过,绿色的灰色的,四条腿会一蹦一蹦的食物。
它以前看见能一口吞掉!
但现在不想吃了。
好恶熏噢……滑唧唧的,长得还丑。
它现在要吃红色的,上次那个白白的黑黑的,闻起来好甜好香,肯定很好吃。
倩倩在书桌上看了一通,没找到那块好吃的东西,但现在也不是很饿,于是念头很快过去,又重新看向屏幕。
里面的声音还在,仍然没画面。
倩倩有点着急,也有点凶,冲宋可玲张开自己血盆大口,示意她帮自己搞一下画面。
但小蛇张开嘴的时候,一旦不是在进食。
看起来就像打哈欠。
通体雪白,圆头圆脑红眼睛,顶着两个金绿色的小角鳞,这哈欠一打,简直萌得要人命。
宋可玲忍不住笑着凑近要跟它“讲话”,但凑到一半想起什么停下。
终于明白为什么玩物丧志了。
照看一条漂亮的小蛇,真的很影响学习和工作的效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