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舟也渐渐觉得不对劲,莫不是原身还真是自缢?
这念头一闪而过,移舟马上否定了。真要是自缢,皮肤会有出血点、颈部肌肉有内缢沟和深紫色瘀斑、舌骨大角骨折伴随出血等生活反应。
眼下,这具躯体的生理特征,她没法表述出来,也不知是哪来的信念,她能感受到原身的冤屈。
等她转身之际,应抒弘只冷声交代;“且在这住着,不许走动。”
“啊——”
移舟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向前,抓住了他的衣袖,又以手在空中比划着。
笔。
她不能开口,但是,可以写出来。
关键是,如何找一只笔。
二人目光交汇一瞬,在县老爷如墨的瞳孔中,移舟灵光乍现,用力拉了他手臂一下,示意人等着。自己则是小跑到灶台那处,伸手从里头摸出没燃尽的木块来。
她再跑回来,瞥了他一眼,便蹲下将那木头往青石板上一划,木头外壳散落。
将不相干的东西扫开,石板便是一个极好的文字承载体。
她画了两种绳索伤痕图,第一个是斜向上的V字形缢沟。
画完,她抬头去看身姿挺拔的人,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第二幅,她画在脖颈处多画了几道摩擦痕迹出来。
也怕这图画得急,大人未必能全然领会,移舟又在第一幅图后面写道:我,舌骨未断,也没出血点。用水看过,绳索痕迹不对。
应抒弘默然看着地上那些字,也挪了目光去看那口井。她梳洗前竟还记得自己验伤。
笔法也利落,字迹尚可。
画完了,伤也看了,可县太爷就是没个准话。移舟也是急,将木棍点在第二幅伤痕图,再示意自己脖颈处的伤:青天大老爷,能想明白么?
应抒弘不置可否,最后也只轻飘飘落下一句:“且住这儿,别随意走动。”
一模一样的命令。
移舟暗暗咬牙,这县官莫不是个糊涂的?这样简单清晰,怎么还说不明白?
*
应抒弘再派了人去杏花村问案。这一回,是刘原亲自去的。
眼下,也就杏花村弑父殉情案最容易入手。
“移老五的女儿是相中了谁?”
村长看了看众人,自己没答,反而是其中一个村民代为答话。
这位婶婶快言快语,“还能是谁?就是镇上那个白面书生啊,人长得白乎乎的,嘴巴也甜,见了人都是娘子婶子地喊。这十里八乡的,谁不喜欢?”
“这样好的人,那移老五为什么不同意?”刘原反问道。
“嗐……”那婶婶便甩着帕子,给了刘原一个眼风,“大人这话说的,哪里是移老五不同意?是人家读书人看不上移老五。他就一个腌臜老头,又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也不知是哪里偷来的好运,他家女儿倒是水灵灵的……”
“那你们的意思是?”
“嘿,大人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们哪有什么意思?人家看不上移老五,却想着他女儿,人家小两口要处着,移老五再跳出来,岂不是挡了她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是人家看上了我女儿……”
那婶子话还没完,凑热闹的汉子们纷纷笑了出来:“那可是读过书的金贵人,人家眼可亮着呢。”
“就是就是……要我来选,闭着眼都选人家移老五的女儿好吗?”
“您家闺女要进人家的门,莫不是要去伺候人家?”
……
说到暧昧的词,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刘原嘁了一声,让他们散了,再照着村里的人家,一户一户问过去。
然而,说辞没有改变。
倒是一个放牛回来的小童,说了个众人都没提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原也是从混小子长大的,一听这话,反而是笑的,当即掏了掏袖子。
“你就是打我,我也不知道。”
“我不打你,我是衙门的人,你看衙门的人打人吗?”
岂料,没等他东西掏出来,那小童怯生生点头,“那可不是?别说你们打人了,我还看过县太爷打人呢……”
刘原险些一跌,总算是从袖子里掏出包肉干来了,“瞧瞧,这可是从京城里带来的,就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他没着急投过去,先是摸了根放嘴巴里叼着,谁知,牧童没被吸引住不说,反倒是干呕不断。
“呕……”
人也从牛背上滚下来。
身旁跟着的人,才上前去扶了一把。
刘原疑惑将肉干拿出来嗅了嗅,“这天也不热啊?没熏坏啊……”
生怕自己鼻子不灵,刘原便将肉干放在他鼻下,谁知牧童是呕得更严重了,“这肉干臭成这样了吗?”
他随手便将那肉丢了,再给这小子拍拍背,“得嘞,你是要什么?总不能是要银子吧?我可先说了,我在衙门里的月俸才七八钱,胃口又大,还是在衙门里才能吃饱……”
牧童吐完,才指着他那头牛,“你能买我的牛吗?”
“一文钱?”刘原讥笑。
“那我什么也不知道。”牧童也是硬气,梗着脖子,“大人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刘原跟着应抒弘在京城行走,什么泼皮无赖没见过,还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讹到他头上来。
“这小破地儿,算是给爷开眼了!”
刘原啐了一口,同时也是给了牧童一个栗子,“小子,你看清楚,爷——我是买牛的人,你先说,说完爷高兴,保不准还给你加钱。就你这犟嘴模样,合该卖不出去!”
“是这样啊……那我告诉你,你得加钱。”小小牧童便这样和盘托出,“我看到村长也去移老五家了。”
“哼,他一个村长,去谁家不都是寻常事么?”刘原一听,更没好气了,“就你这样的证词,我在你们杏花村,一抓就是一大把,还想让我给你买牛……等会儿,我就是把它变成牛肉,你还能拿我怎样?”
牧童一听便急了,“你别看村长一副好人的模样,实际他比谁都看不起移老五,嫌弃他身上带着死人的味道,要把他轰出村呢……”
刘原便摸着下巴,再问道:“这事,谁知道?”
“整个杏花村的人都知道。就是没人告诉你们罢了。”
“……”
这一下子,还把牧童给神气上了。“你们新来的,别说大人了,就是京城来的大官,也没用。我们可是一家人,才不会出卖家人。”
刘原更是给他气笑了,看草地也是干净的,当即是捡回那条肉干塞这小子嘴里,“一家人是吧……”
“呕……”
牧童年纪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又扶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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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呕了一阵。“大人,你一定没吃过人肉……”
“你们杏花村,还吃人不成?”
刘原抬头再看山色浓淡,鸟鸣起伏,顿时后背发凉。
“我没吃,就是看过移老五吃过。”
“……”
“听说他家喜欢吃人肉……”
“什么玩意儿?”
“嗯,村里也说他不是人,整天帮衙门收拾死人,将人开膛破肚,还偷偷把里头的东西拿回来吃了,也是这样,他家姑娘才养得白嫩嫩的……”
“啪——”
刘原给他一个巴掌,力道不算大,目光凶狠,也算是个警告。这乡野刁民,碎嘴起来,真毒。
*
应抒弘还在看卷宗,底下的人回禀刘原回了。
不止是回了,更带了一头牛。
“大人,十贯钱。”刘原兴冲冲进来禀告。
应抒弘没理,只是看着他手上的册子,“问个案,你去何处了?”
“当然是去问案了,只是那证人实在是狡诈,愣是强买强卖。”
“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
“我知道还没十贯钱,这不回来找大人么?当然,也不会白买。那小子知道的事情多了,前头我们去杏花村,什么事也没问出来,合着是那村子串通好的,他大抵是要钱急用,所以成了个小叛徒。”
……
同应抒弘要钱,那也是没有的。
他如今的月俸也才八贯。新官上任不过三天,这月俸还没发到手里。
“你手里的钱呢?”
“嘿,我一个七品县令的随从,哪来的钱?可这不是办案吗?想来是应该衙门里出的吧?”
刘原的账算得好,然而,应抒弘将县衙的账册推过去。
历年来,朝廷给的银子,不管是赈灾银子,还是修堤,一个子都不剩,还借着衙门的名义举债,一年一年累计下来,已经到了惊天的地步。
“一次就借了五千贯?这小破地,就是卖出去,也卖不出五千贯吧?他们是真敢借呐,合着把大人调来这里,是给了给人擦屁股的啊?大人就是有五千贯……”
“本官没有。”应抒弘严词重复道,“传证人来。”
*
石台县的衙门用了大抵也有数十年,砖墙缺失,漆色剥落。上任县官每年都用一百两来修缮。
如今,应抒弘坐着的桌椅,都是亲手加固过的。
牧童说,在他们来之前,县衙里的东西早就让人搬到市集上去卖了,换回来的,就是一些破烂货。
这孩子,年纪不大,日日赶着一头牛来卖,要的价格高,谁去问,都是十贯钱,渐渐成了笑话。他和他的牛,在市集仿佛不存在一样,没人在意他。
“姑娘不一定就是自己想死的。”
牧童跪着,也不懂规矩,就望着眼前匾额下的大人——他模样好看,也有钱,自己知道什么,都能说一说。
“姑娘死的那天,我卖牛回去,看到她家门口有不少人,闹哄哄的。”
“都有谁,看清了吗?”
“他家种了不少金银花,院子的篱笆又高,我没看清,但听到了他们说话,我们村长和他儿子都去了。对了,我还看到翠花大娘也趴在柳树后头,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分肉……”
“什么肉?”
“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